《鲁迅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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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卷5-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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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氏此书出版于本年九月,尚有上年十二月之跋记云。
  十二月二十九日,《大晚报》的《火炬》。
  这篇大文,除用戚施先生的话,赞为“独具只眼”之外,是不能有第二句的。真“评”
  得连我自己也不想再说什么话,“颓废”了。然而我觉得它很有趣,所以特别的保存起来,也是以备“鲁迅论”之一格。
  最后是《大美晚报》,出台的又是曾经有过文字上的交涉
                的王平陵先生——
                骂人与自供王平陵
  生小子道长论短,有所述作,无不讥为“浅薄无聊”;同样,较有修养的年轻人,看着那般通材硕儒们言必称苏俄,文必宗普鲁,亦颇觉得如嚼青梅,齿颊间酸不可耐。
  世界上无论什么纷争,都有停止的可能,惟有人类思想的冲突,因为多半是近于意气,断没有终止的时候的。有些人好像把毁谤人家故意找寻人家的错误当作是一种职业;而以直接否认一切就算是间接抬高自己的妙策了。至于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只许他们自己知道,别人是不准过问的。其实,有时候这些人意在对人而发的阴险的暗示,倒并不适切;而正是他们自己的一篇不自觉的供状。
  圣经里好像有这样一段传说:一群街头人捉着一个偷汉的淫妇,大家要把石块打死她。
  耶稣说:“你们反省着!只有没有犯过罪的人,才配打死这个淫妇。”群众都羞愧地走开了。今之文坛,可不是这样?自己偷了汉,偏要指说人家是淫妇。如同鲁迅先生惯用的一句刻毒的评语,就就骂人是代表官方说话;我不知道他老先生是代表什么“方”说话!
  本来,不想说话的人,是无话可说;有话要说;有话要说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是代表那一方。鲁迅先生常常“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免“躬自薄而厚责于人”了。
  像这样的情形,文坛有的是,何止是鲁迅先生。
  十二月三十日,《大美晚报》的《火树》。
  记得在《伪自由书》里,我曾指王先生的高论为属于“官方”〔15〕,这回就是对此而发的,但意义却不大明白。由“自己偷了汉,偏要指说人家是淫妇”的话看起来;好像是说我倒是“官方”,而不知“有话要说的人谁也不会想到是代表那一方”的。所以如果想到了,那么,说人反动的,他自己正是反动,说人匪徒的,他自己正是匪徒……且住,又是“刻毒的评语”了,耶稣不说过“你们反省着”〔16〕吗?——为消灾计,再添一条小尾:这坏习气只以文坛为限,与官方无干。
  王平陵先生是电影检查会〔17〕的委员,我应该谨守小民的规矩。
  真的且住。写的和剪贴的,也就是自己的和别人的,化了大半夜工夫,恐怕又有八九千字了。这一条尾巴又并不小。
  时光,是一天天的过去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跟着过去,不久就在我们的记忆上消亡;而且都是分散的,就我自己而论,没有感到和没有知道的事情真不知有多少。但即此写了下来的几十篇,加以排比,又用《后记》来补叙些因此而生的纠纷,同时也照见了时事,格局虽小,不也描出了或一形象了么?——而现在又很少有肯低下他仰视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的尊脸来,看看暗中,写它几句的作者。因此更使我要保存我的杂感,而且它也因此更能够生存,虽然又因此更招人憎恶,但又在围剿中更加生长起来了。呜呼,“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18〕这是为我自己和中国的文坛,都应该悲愤的。
  文坛上的事件还多得很:献检查之秘计,施离析之奇策,起谣诼兮中权〔19〕,藏真实兮心曲,立降幡于往年,温故交于今日……然而都不是做这《准风月谈》时期以内的事,在这里也且不提及,或永不提及了。还是真的带住罢,写到我的背脊已经觉得有些痛楚的时候了!
  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夜,鲁迅记于上海。
  〔1〕 《社会新闻》 参看本卷第182页注〔2〕。该刊第五卷第十三期(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九日)发表署名“莘”的《读〈伪自由书〉书后》一文,攻击鲁迅说:“《伪自由书》,鲁迅著,北新出版,实价七角。书呢,不贵,鲁迅的作品,虽则已给《申报。自由谈》用过一道,但你要晓得,这里还有八千字的后记呢,就算单买后记,也值。并且你得明了鲁迅先生出此一书的本意,是为那些写在《自由谈》的杂感吗?决不是,他完全是为了这条尾巴,用来稳定他那文坛宝座的回马枪。”
  〔2〕 《十日谈》 邵洵美等办的一种文艺旬刊,一九三三年八月十日创刊,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停刊。上海第一出版社发行。
  〔3〕 “盛宫保” 指盛宣怀,参看本卷第133页注〔2〕。清廷曾授他“太子少保”官衔。一九一六年盛死后,他的家属举办过轰动一时的“大出丧”。
  〔4〕 《中央日报》 国民党中央的机关报。一九二八年二月创刊,当时在南京出版。
  〔5〕 《改造》 日本综合性月刊,一九一九年四月创刊,改造社发行。一九五五年二月停刊。鲁迅应改造社之约写了《火》、《王道》、《监狱》三篇短论,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三月出版的《改造》月刊。
  后收入《且介亭杂文》时,将三个短论组成一篇,题为《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
  〔6〕 《人言》 周刊,郭明等编辑,一九三四年二月创刊,上海第一出版社发行。
  《谈监狱》载该刊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四年三月三日)。按章克标、邵洵美都是《人言》的“编辑同人”,作者在一九三四年六月二日致郑振铎信中曾提到“章(克标)编《人言》”的事,说:“章颇恶劣,因我在外国发表文章,而以军事裁判暗示当局者,亦此人也。”
  〔7〕 丸造氏 即内山完造,参看本卷第182页注〔6〕。
  〔8〕 贬落了黑诗人 见邵洵美《现代美国诗坛概观》一文,载《现代》第五卷第六期(一九三四年十月一日)“现代美国文学专号”。
  黑诗人,指美国黑人作家休士(L。Hughes 1902—1967)。
  〔9〕 《鲁迅翁之笛》 刊于《十日谈》第八期(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日),署名静(陈静生)。画中为鲁迅吹笛,群鼠随行。曹聚仁曾在《涛声》第二卷第四十三期(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四日)发表《鲁迅翁之笛》一文,批评了这幅漫画;接着漫画作者在《十日谈》第十一期发表《以不打官话为原则而致复涛声》进行答辩。《涛声》于一九三三年十一月因国民党政府吊销登记证而被迫停刊。
  〔10〕 杜衡(1906—1964) 原名戴克崇,笔名苏汶、杜衡,浙江杭县(今余杭)人。三十年代以“第三种人”自居,攻击左翼文艺运动,曾编辑《新文艺》、《现代》等刊物。
  〔11〕 现代“语录体” 指当时林语堂等提倡的模仿宋人《语录》的文白夹杂的文字。
  〔12〕 武官们开的书店 指上海神州国光社。该社在一九三一年后曾接受国民党十九路军将领陈铭枢等人的投资。
  〔13〕 《大美晚报》 一九二九年四月美国人在上海创办的英文报纸。一九三三年一月起曾另出汉文版。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后停刊。
  〔14〕 托尔斯泰在一九○四年日俄战争时,写了一封给俄国皇帝和日本皇帝的信(载于一九○四年六月二十七日英国《泰晤士报》,两月后曾译载于日本《平民新闻》),指斥他们发动战争的罪恶。又托尔斯泰很不满意当时的教会(俄国人信奉的是希腊正教),在著作中常常猛烈地加以攻击,他于一九○一年二月被教会正式除名。
  〔15〕 见《伪自由书。不通两种》附录《官话而已》。
  〔16〕 “你们反省着” 或译“你悔改吧”,是基督教《新约全书》中的话。
  〔17〕 电影检查会 一九三三年三月,国民党政府成立由中央宣传委员会领导的“中央电影检查委员会”,是迫害左翼文艺运动的机构之一。
  〔18〕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语出《晋书。阮籍传》:
  “(阮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竖子,对人的蔑称,与“小子”相近。
  〔19〕 中权 本指古代军队中主将所在的中军。《左传》宣公十二年有:“中权后劲。”晋代杜预注:“中军制谋,后以精兵为殿。”这里引申为政治中枢,是说当时一些文人在反动当局指使下进行造谣诬陷的阴谋活动。
                  花边文学
  本书收作者一九三四年一月至十一月间所作杂文六十一篇,一九三六年六月由上海联华书局出版。
                   序言
  我的常常写些短评,确是从投稿于《申报》的《自由谈》〔1〕上开头的;集一九三三年之所作,就有了《伪自由书》和《准风月谈》两本。后来编辑者黎烈文先生真被挤轧得苦,到第二年,终于被挤出了,我本也可以就此搁笔,但为了赌气,却还是改些作法,换些笔名,托人抄写了去投稿,新任者〔2〕不能细辨,依然常常登了出来。一面又扩大了范围,给《中华日报》的副刊《动向》〔3〕,小品文半月刊《太白》〔4〕之类,也间或写几篇同样的文字。聚起一九三四年所写的这些东西来,就是这一本《花边文学》。
  这一个名称,是和我在同一营垒里的青年战友〔5〕,换掉姓名挂在暗箭上射给我的。
  那立意非常巧妙:一,因为这类短评,在报上登出来的时候往往围绕一圈花边以示重要,使我的战友看得头疼;二,因为“花边”〔6〕也是银元的别名,以见我的这些文章是为了稿费,其实并无足取。至于我们的意见不同之处,是我以为我们无须希望外国人待我们比鸡鸭优,他却以为应该待我们比鸡鸭优,我在替西洋人辩护,所以是“买办”。那文章就附在《倒提》之下,这里不必多说。此外,倒也并无什么可记之事。只为了一篇《玩笑只当它玩笑》,又曾引出过一封文公直〔7〕先生的来信,笔伐的更严重了,说我是“汉奸”,现在和我的复信都附在本文的下面。其余的一些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攻击,离上举的两位还差得很远,这里都不转载了。
  “花边文学”可也真不行。一九三四年不同一九三五年,今年是为了《闲话皇帝》事件〔8〕,官家的书报检查处〔9〕忽然不知所往,还革掉七位检查官,日报上被删之处,也好像可以留着空白(术语谓之“开天窗”)了。但那时可真厉害,这么说不可以,那么说又不成功,而且删掉的地方,还不许留下空隙,要接起来,使作者自己来负吞吞吐吐,不知所云的责任。在这种明诛暗杀之下,能够苟延残喘,和读者相见的,那么,非奴隶文章是什么呢?
  我曾经和几个朋友闲谈。一个朋友说:现在的文章,是不会有骨气的了,譬如向一种日报上的副刊去投稿罢,副刊编辑先抽去几根骨头,总编辑又抽去几根骨头,检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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