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才去世。
没有参加演出罗曼剧
不仅长寿,也没有被〃休弃〃。邓颖超在党内的地位一直不低,刚结婚就是革命中心广东的中共区委妇女部长,一九二六年担任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在国共两党要员中享有相当的知名度。其后又任过中共中央妇委书记、中央直属机关支部书记、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执行委员会委员、中央局秘书长、中央机要科科长,一九三八年夏天,又与毛泽东、王明、博古、林伯渠、吴玉章、董必武一道,被选为中共方面出席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成为该会十名女参政员之一。加上周恩来的身份,如果发生婚变,势必产生甚大的负面影响。即使以顾全大局、谨慎处世著称的周恩来有什么〃非份之想〃,他也不会不知难而退。
延安时期,上演了一幕幕罗曼剧,许多中共领导人成为剧中的男主角。最为人侧目,而且对历史影响最巨的,当属毛泽东与江青(蓝萍)的爱情故事。中央红军初抵陕北时,长征剩下的女同志仅三十人。加上当地的女性,连地主家没来得及逃跑的姨太太和小姐都算进来,男人与女人的比例是三十比一(另一种说法是八十比一,似更准确)。女作家丁玲,曾记述毛泽东跟她在延安窑洞的一次谈话,毛扳着指头数,怎么也凑不齐〃七十二才人〃来。抗战爆发后,大批青年学子涌入延安,使革命队伍成份大变,男女比例的失调也有所缓和,但女人仍〃供不应求〃。那些年轻、有姿色、有一定学历的女子,更成了一部份高级领导人物色的对象。奋斗这么多年大夥儿活到今天不容易,都是死人堆了爬出来的,如今距革命胜利还遥远得很,生存条件也艰苦非常,但总算有了个安身落脚的底盘,可以重新打理破碎的、或是不协调的家庭生活。随着个人领导地位的上升,在革命事业中份量的增加,对〃妻〃这一角色的要求也不断提高。从人性的角度去看,这也无可厚非。像贺子珍那样动不动就拍桌子打椅、口口声声要亲手〃毙掉那两个骚货〃的女人,尽管刚勇可爱,的确也因过分粗俗而容易坏事。年仅二十五岁的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就是她一顿撒泼,被迫离开延安的。同时被迫离延安的,还有担任其翻译的吴广惠小姐,她从此竟销声匿迹。
〃邓大姐〃的才学与风度
邓颖超在第一代共产党领袖的夫人中,属于文化程度较高的一位。她一九二零年毕业于直吏第一女子师范学校,相对于长沙福湘女中的杨开慧、永新福音堂小学毕业的贺子珍、大字不识直至一九三七年才进延安抗大当学员的康克清,她的学历是十分骄人的。甚至许多领袖人物,包括周恩来本人的学历也不如她。周恩来的正式文凭是天津南开中学,毕业后赴日本求学,却屡试不中,只好回天津进了新开办的南开中学大学部(后改为南开大学),没上几天课又赴法国勤工俭学,旅欧期间,他勤工而不俭学,除了读语言学校,没踏入正式大学校门读过一天书。当然,没进校门念书不等于不读书,更不等于不学无术。事实上,他广泛阅读社会科学的著作,寻找拯救中国的道路,为日后在中国政治舞台上一展身手打下了良好的学识基础。但如果只论毕业证书,邓颖超比他要高。
邓颖超还是写文章的好手,从十五岁在周恩来主编的《觉悟》杂志上发表《为什么……?》起,一直撰稿不辍,对妇女运动的影响颇大。他喜欢写诗,爱好文学与阅读,喜好与文艺界人士交往。不过,从她留下来的文稿看,谈不上是写作的高手,慷慨激昂有余而鞭辟入里不足。文学的品位也不怎么样,大体只能算是一般业余水平。即使如此,这在早期党内的女同志中间,已属难得的人才。正因为具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她在与周恩来长期的共同生活中,才能够配合默契,进退有据,拿捏得当,演好一个〃革命伴侣〃的角色,而不至于动摇其夫人的地位。
有一首据说是〃邓大姐最喜欢〃的诗,其中几句似乎很能说明她的性格和心境:〃春天过后不是秋,何必为年龄发愁?只要在秋光里结好你的果子,白发就永远上不了你的头!〃邓颖超是不必为年龄发愁的,她的婚姻牢不可破。一九三七年五月,她化名〃李知凡太太〃,住进北平西山平民疗养院治疗肺病,与一位清华大学的女学生胡杏芬同室。胡因年轻患病,恋人又参加抗日工作不幸牺牲,故情绪十分低落。她问邓颖超的家庭时,邓则禁不住〃脸上漾开甜蜜的笑容〃,柔声夸说自己的丈夫:〃他呀,浓眉毛,大眼睛,高个儿,宽肩膀,聪明能干,极有才华,更有气派,并且有强烈的爱国思想。〃(《邓颖超传》第220页)
第一位恋人〃并不重要〃
如此完美的夫婿,别说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便是全中国也没有几个。邓颖超虽说对自己婚姻极为满意,但在一个年轻轻即遭遇不幸的女学生面前这样夸耀自己的丈夫,不免有失厚道。何况她是化名到国统区养病,身份应尽可能隐蔽,不宜到处招摇以引人注目。
周恩来的〃高个儿〃,也言过其实。周恩来身高只有一米六九公分,(韩素音书中讲他有一米七七公分,有误),按现时社会上的标准,还没跨过〃半残废〃的槛儿,只能算是〃残废〃。即以当时中国人的平均身高而论,也只是中等个儿,谈不上〃高个儿〃。相比之下,邓颖超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公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没什么不可。邓颖超夸称丈夫是〃高个〃,以至于〃七七〃事变爆发后,身材高大的南汉辰匆匆赶到医院通知邓转移,同院的小病友陈溶还以为这就是她的先生〃李知凡〃。周恩来虽个不高,身材却十分匀称,加上举止潇洒,绝不显得矮。何况一个叱吒风云的政治人物,更不能以身高论英雄。
人们说起他们的婚姻,几乎都用〃恩爱〃、〃甜蜜〃、甚至〃伟大〃来形容。实际情况如何呢?
邓颖超与周恩来相识,是在一九一九年夏天,邓颖超十五岁,时逢二十一岁的周恩来从日本落第回到天津,准备进南开大学。〃五四〃运动爆发,周恩来积极参加和组织天津的青年运动,成为学生领袖。他曾应邀到直吏第一女师帮助排演话剧《花木兰》和《安重根》,邓颖超在这两个话剧中都演主角。邓又在周主编的杂志上发表文章,还一道领导学生示威,名副其实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战友。但是,周恩来的第一个恋人不是邓颖超,而是另一位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张若茗。
很多年以后,有西方记者向邓颖超问起周恩来这位初恋情人,她很轻松地笑着反问:〃是的,但并不重要,不是吗?〃
才貌双全的张若茗终不敌〃小超〃
对于邓颖超也许〃并不重要〃,对于研究青年周恩来,这位张若茗当然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有一个简单的事实,邓颖超和张若茗同为直隶第一女师的学生领袖,都与周恩来有着频繁和密切的交往,都建立了战斗情谊,周首先被吸引和看中的是张,而不是邓。
一九二零年一月二十九日,天津学生聚众五千人前往直隶公署请愿,周恩来为总指挥。周与另外三位学生代表郭隆真、于兰锗、张若名直闯省公署,全部遭到毒打、扣押。这次运动,五十多个学生重伤,二十四人被捕入狱。这是周恩来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牢,前后将近半年。四月五日,邓颖超等二十四名学生卷着铺盖到警察厅,要求入狱,以交换周恩来等二十四人。
张若茗与周恩来一同坐牢,邓颖超领人要求代替他们坐牢,就〃斗争情谊〃而言,二人几乎相当。如果仔细分析,张若茗似乎更胜一筹。事实上,张若茗年龄比邓颖超稍长,在学生运动中的影响力更大,更引人注目。天津学界当时有两大组织,一是天津学联,一是女界爱国同志会。由于传统习惯,男女学生只能分在不同的团体内各自活动,就像男女学学生不可同台演出新剧一样。正是张若茗的提议,将两个团体合并,以便统一行动,壮大联合的力量。此议得到周恩来的赞同,并由两个组织的骨干分子组成了〃觉悟社〃,张若茗在冲破那女的界限,整合学生运动方面起到的作用,显然不是邓颖超说的〃不重要〃。
一九二零年七月十七日,经过法庭审理,入狱学生代表全数获释,周恩来等人被当成〃英雄〃,胸佩〃为国牺牲〃的纪念章和大红花,受到锣鼓鞭炮的凯旋欢迎,出尽风头。〃英雄〃中当然也有张若茗。十一月七日,周恩来在上海乘法国油轮Bordeaux号赴法国勤工俭学,同行学生一百九十七人,张若茗亦是其中之一。邓颖超未能同往,留在天津继续她的学业和学生团体〃觉悟社〃的工作,只送了一件手织的毛衣给临行的周恩来,内侧绣了一行字〃给你温暖,小超〃。
周恩来的小布尔乔亚情调
然而自那以后,张若茗的名字即从有关周恩来的诸多史料中〃淡出〃了。一种说法是,家庭富裕、性格开朗的张若茗在赴法国途中与另一位同行者〃打得火热〃。另一种说法是,在旅欧初期,同情革命而且非常美丽的张若茗〃热烈的追求他〃,周却没有选择她。后来他说〃当我决定献身革命,我就觉得,作为革命的终身伴侣,她不合适。〃 周恩来的这句话应该不假。只是太虚了一点,无法向历史交代,没有说明为什么她〃不适合〃,而认定邓颖超非常适合做革命的终身伴侣。一些传记作家认为,张若茗到法国以后,一改先前激进、好抛头露面的做派,安下心老老实实地读起书来了。毕竟,他们是去勤工俭学的,完成学业才是主要目的。周恩来则〃决心献身革命〃,道合志不同,终至于分道扬镳。
周恩来给朋友写信,常忍不住向他们夸耀欧洲的美色,〃某某女人真漂亮〃,或是〃巴黎真是美极了〃。刚到法国的时候,他还把自己的照片印在明信片上,寄给国内和日本的朋友:〃朋友多,名胜多,你想来吗?〃这即使在七十多年后的今天,也仍不失为一种时髦的玩法。他喜欢跳舞,常去公共舞厅,从不愁没有舞伴。别的中国学生就不一定像他那样受欢迎,或许是没有他的才俊与风度,生活压力也比他大。周恩来家境贫寒,在日本求学时一度生活无着寄人篱下,心情也总是烦闷。但赴欧前他的经济状况大为改观;一方面得到南开校董严修和著名律师刘崇佑的资助,另一方面与天津《益世报》商定,作为该报的旅欧通讯员,以稿费贴补生活费用。这样,他就无须像绝大多数同行的中国学生那样,为解决基本的生计到工厂打那种报酬极低的工,去过那种遭受〃剥削和压榨〃的暗无天日的工人阶级生活,较能以〃小布尔乔亚〃的情调去大量、领略和欣赏生活的美,包括对异性美的欣赏。
很难想象,风华正茂的周恩来会沉湎其中不可自拔。他胸有大志,没忘记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身边那个脾气火暴的朋友蔡和森也及时发出警告:〃你不该沉湎于美,一位真正的革命者,他的双眼应该一直盯在受压迫、被剥削的工人身上。〃蔡和森是湖南人,曾与毛泽东在长沙发起成立新民学会,最早提出〃改造中国与世界〃 的宏旨,主张暴力革命,思想和行动极为左倾和激进。他对周恩来声严色厉地呵斥,冲淡了外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