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炼心残卷也从侧面证明了历岁寒和景山青关于宝藏的猜测,似乎是以前天业教的祖师来到文昌国之后,因为某种原因不愿将这功法传承下去,又不忍毁弃,于是将原本封存。这残卷是那天业教祖师的一个书童凭记忆传下来的。
据说原本这功法只凭功法本身,就能让人陷入幻境。而这残卷,却不得不依仗曼陀罗之类的药物才能勉强做到。
看了这残卷,景双也终于放下对秦岳斌最后一点牵挂。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哪怕这炼心残卷,也不能真的控制人心。
它能给人心理暗示,放大人心中的欲望和情绪,但不能无中生有,而且也不可能长久地影响一个人。
秦岳斌若意志坚定,若心里没有恨,没有怨,也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他怂恿她孤身来天业教,他与他们划清界限,他动手杀她,都只是因为他恨。
如此,那些年少的情谊,也不必再念念不忘。
景双将炼心残卷拿给历岁寒看,想让他瞧瞧能不能练,历岁寒随手翻了翻,深吸了口气之后合上,摇了摇头,很干脆地说:“不练。烧了吧,别诱惑我。只是残卷而已。”
“烧了?”景双觉得有些不舍。这炼心残卷上的东西,当真让她有一种耳目一新的震撼,烧了太可惜。
“那我真的练了啊。”历岁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凑近压低了声音暧昧地在她耳边说:“练成了先对你用,让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一刻也离不开,整日缠着我,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你……就这点出息!”景双无语地瞪他,赌气地反驳,“你能练,我也能练啊。看你怎么控制我。”
他将残卷扔给她,非常笃定地说:“你才不会练。你那脾气,与其费心思控制人,还不如手起刀落来的痛快。就算你用这个控制了我,你那么小心眼,到时候又该纠结我是被控制了才爱你,还是真的爱你。”
对感情要求纯粹的人,学这个东西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景双之前没想那么多,如今经他一说,觉得这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又被他“爱”来“爱”去的说的不好意思,嘴硬地说:“想得美,谁说我学了这个就要控制你……爱我啦?到时候我控制你……”
景双眼珠转了转,实在想不出自己要控制历岁寒干什么,突然看见历岁寒坐着的凳子,于是脑子一抽,说:“控制你把自己当成一个凳子!”
历岁寒呆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好吧,我是凳子,你来坐吧。”
于是他就坚信自己是一个凳子,跟在景双身后闹着要她坐下。
景双被他缠的简直想揍他,怎么越来越幼稚啦!一天不犯抽难道就过不去?
两人闹的忘形。
舒天心也在翻天业教的藏书,对这些门派杂学很有兴趣,过去巫医不分家,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其实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舒天心正看书呢,被那边景双与历岁寒的打闹吵到,听了一会儿,很无语地问景山青,“咱女儿有二十了吧?”
历岁寒在她与景山青面前恭谨有礼,稳重坚韧,突然展现出这么幼稚的一面,让舒天心有点接受不了。
景山青唇边含笑,“我倒是越来越欣赏这小子了。天心,咱们把闺女嫁给他吧。”
舒天心有些意外,“这才一个多月,不继续考验考验了?”
景山青摇了摇头,他从景双拿着那炼心残卷开始翻的时候就注意着了,他们俩声音压的虽然低,但景山青内力高深,很容易就听得一清二楚。小子脑子清楚,不被外物诱惑,当真是难得。
景山青简直要羡慕这是谁家养了这么个儿子,比他儿子,……还有他徒弟都要好得多。历岁寒已经二十三,武功什么的都已经定型,就算收徒,景山青也没什么可传给他的,好笑的是这小子一身本事,武功医术都是景双随便教的。
幸好景山青还有个女儿,如此良材,可以为婿。
“喂,等会再当凳子,过来我有话问你。”景山青笑着叫历岁寒,他心情不错,也跟着他们小辈开玩笑。
舒天心虽然早就觉得历岁寒不错,继续观察什么的没有必要,但见景山青好像做出决定的样子,还是有些吃惊,小声在旁边说:“别冲动啊。问问你女儿的心思啊。再考虑考虑啊!”
放养了这么多年,婚姻大事如果强制插手的话,景双肯定要发飙啊。
景山青无奈地笑,“我可以先表达一下我的立场,二宝的心思再说。”
看景双这些天照顾历岁寒那模样,还有什么想清楚不想清楚的?他这当爹的,景双也没像丫鬟一样主动伺候他呢。
历岁寒刚才得意忘形,被景山青一叫顿时后背发凉,一路小跑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景伯父。”
景山青看他那一副忐忑的样子,忍着笑开口,“你爹是先一任江湖按察使历寻,对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历岁寒听他问及自己家,微微愣了愣,不太确定他的意思,迟疑地说:“家母已经去世多年。家父去世之后,家里便没什么人值得小侄挂念了。如今孑然一身,与家里多年不联系了。”
“唔。”不需要告知父母做主,这样也简单多了,景山青点了点头,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娶我的女儿?”
历岁寒心跳的有些快,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景山青问这话的目的,屏住呼吸咬了咬牙回答,“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能感觉到景山青审视的目光,心慌意乱地想着景山青会怎么说?会不会翻脸?会不会阻挠?会不会觉得他配不上景双?
毕竟他如今武功全失,实在弱小。
他努力挺直脊梁,有些倔强。
景山青的气势压下来,伸手搭在他肩上,内力将吐未吐,带着危险的意味继续问:“真的想娶她?”
历岁寒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回答,“是。”
“不后悔?”景山青内力微吐,继续问。
他不过微微用力,毫无内力防护的历岁寒便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景山青的内力挤入他的经脉,比他自己尝试练内力时经脉间的痛更痛上百倍。
景山青果然不会愿意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吗?身体的痛倒在其次,心里的挫败和迷茫才是真正让历岁寒觉得难以忍受的。然而这样的逼迫又激起他几分傲骨。
景山青能杀了他吗?
历岁寒咬牙忍住嘴边的痛呼,艰难地回答,“百死不悔。”
景山青却蓦地笑了,如春风化雨,驱散了刚才的凝重,比以往多了几分亲切。
他收了内力,慢慢地拍了拍历岁寒的肩,“唔,我很看好你,你只要哄得景双点头,我立刻为你们筹备亲事。”
历岁寒身上一松,几乎坐倒在地,愣愣地看着景山青,一向机敏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呆。
景山青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继续当凳子去吧。”
历岁寒眨了眨眼,就这么简单?不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摘星揽月什么的?他可是听说雷振生曾被景泽塞美女,又被景山青扔进蛇坑暴打啊。
这难道真的是否极泰来了?
他呆呆地回去,还有些发愣。
景双问他,“刚才我爹跟你说什么呢?”
他还一脸木然。
景双忍不住敲他的头,“你真以为自己是个木头凳子啊!别玩了!”
这边,舒天心一句话也没插上,也有点郁闷,“会不会太草率了。”
景山青的心思却已经转到别处,“我刚才试了下,我用内力可以帮他,不过那痛估计难以忍受。所以还是得靠他自己。我觉得他可以做到。所以……先不必帮他解开内力封禁了,也省的二宝知道真相发脾气。”
努力和收获同在,那法子虽然变态,但若是成功,至少也能抵个一二十年修为。
“好了。儿女的事让她自己决定吧。”景山青拍了拍舒天心的肩。
舒天心白了他一眼,“刚才谁在发表意见呢?”
“我只是鼓励一下。”景山青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咱们去国师祈雨的地方看看吧。”
他伸手点了点天业教那些五花八门的藏书,“那地方好像跟天工阁有些关系。”
秦岳斌断指之后,曾经景山青与舒天心想过寻天工阁传人为他造假肢。但天工阁传人隐世已久,他们甚至远赴海外寻找也没找到,没想到在他们放弃之后,这里却出现了线索。
有时候觉得真是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写个小剧场
小寒:“居然这样就获得了景伯父的认可了?有种天上忽然掉馅饼的感觉。”
景山青:“好吧,咱们重来一遍,想娶我女儿,要去摘怪兽守着的金苹果,拔魔鬼三根毛,还要渡过鳄鱼守着的水池!”
小寒:“……不要啊!这是传说中的武侠啊,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些西方童话中的东西!嘤嘤嘤嘤。景双,你爹欺负我!”
景双:“爹,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景山青:“女生外向啊,设立再难的考验有什么用!”
正文 70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景山青在祈雨的地方转了转;这建筑真可谓是巧夺天工,配合周围的地势以及当地奇特的气候,能在周围形成短时间局部的降雨,最奇特的是这建筑还利用了风的涡流,能保证祭坛附近滴雨不沾。
景山青观察许久;也没看出其中关窍;不过在祈雨台底下找到了天工阁的徽记,这地方应该确实是天宫阁所建。
再看天业教装神弄鬼的那些道具;好多都有天工阁的痕迹。
拷问十二银鹰的结果出来;也印证了景山青的想法。那宝藏年代太久远;如今传下来的的都是语焉不详的只字片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地方是天工阁传人所建,里面有天业教的炼心卷和天工阁的一些传承。
景双有些跃跃欲试,想去挖宝藏。
景山青想了想,还是拦住了她。
这地方毕竟是文昌国的地盘,他们刚灭了天业教,文昌国国主必然也在盯着他们。
在这附近挖宝藏,一方面天工阁制造的机关必然不同凡响,不会那么容易破解,其中危险重重,就算景山青都没把握能全身而退,另一方面,大宗财宝什么的,就算有,在文昌国的地盘上他们也很难带走,功法传承……他们要来何用?
若是几年前,就算明知危险,为了那天工阁的传承,景山青也要去闯一闯,可是如今……秦岳斌或许是因为肢体残缺才使心性大变一步步走到如今,但有些路,却永远也无法回头。
景双还有些不甘心,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奇遇呢。
不过除了武功全失的历岁寒在精神上表示支持,以及武功弱到没边儿的唐季枫跃跃欲试之外,没人支持她寻宝。
国师交给文昌国主了,剩下这些拷问的结果语焉不详,虽说大家都认为宝藏在菩提谷附近,但那范围也不小,景山青又从中作梗。
最终景双也只得作罢。
文昌国事了,天气已经入秋。景山青与舒天心见没什么事,便丢下他们走了。
“我们回维心宫?”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景双准备好好休养一阵子。
雷振生没什么意见,历岁寒却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