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个性特色
《西游记》以唐僧求取真经为线索,讲述了师徒四人如何历经磨难而终成正果的故事,为我们塑造了具有不同鲜明个性的人物。
孙悟空聪明机智,神通广大,积极乐观,勇敢无畏。然而人们之所以喜爱孙悟空,并不只在于它具有高强的本领,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斗能翻十万八千里。而主要在于他丝毫不顾个人安危、不计个人得失、为民除害的正义行动,勇敢无畏、光明磊落的斗争精神,乐观自信的达观品格。《西游记》里写了众多神仙,孙悟空虽然也属神仙之列,但是他却与其他道貌岸然的神仙不同,他不虚伪,不做作,而是敢作敢为。他对师父忠心,对事业忠诚,但凡遇到第九章解读韵味了伸张正义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义不容辞冲在最前面。孙悟空的性格是由人们日常中最朴素的道德品格,如真诚、勇敢、乐观、自信等构成的。孙悟空没有唐僧懂得的道德哲理多,但在某种程度上,孙悟空的形象却更易被人们接受。其原因主要在于他的道德行为体现着一种底线伦理,具有广泛的大众性。虽然他常常犯所谓的“错误”,但人们都能理解他、谅解他,甚至认为不这样反而不真实。小说中借众僧之口这样称赞悟空:神通广大,素秉忠良之心,行人间抱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恤孤念寡。
唐僧的形象则值得推敲。如果从经世致用的价值视角看,与孙悟空的智勇不羁相比较来看,唐僧的所谓宽厚仁慈简直是迂腐懦弱的表现。但是,如果从佛家弟子所遵循佛经法理的角度来看,唐僧的许多荒唐、可悲的行为似乎又都能得到合理的解答。造成唐僧不分好歹,一味袒护纵容妖魔,而错怪甚至贬逐悟空的原因,并不是由于唐僧道德评判意识有问题。唐僧道德动机的纯洁性是毋庸置疑的,按照佛家的训诫“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肉眼凡胎的唐僧不辨正邪,径自袒护妖魔性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为了修成正果,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凭着心中道德法则抵制住外界的各种诱惑,对自己的感情欲望进行克制。一般人若没有一定的心性修养,是难以达成这样的境界的。唐僧的这种慎独自律精神是与他对事业的忠诚联系在一起的,他坚持执著,面对着各种物质色欲的诱惑之所以能岿然不动,是由于他心中怀着远大的志向。这在全书的好多回中都有所表现。虽然唐僧是一个佛门弟子,他的忠诚、执著与坚定往往是与他的宗教信仰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如果抛开他思想行为中的宗教因素,他自身的一些精神还是值得学习的。一个人的道德水平体现着他对社会规范的认知程度、适应程度和实践程度。唐僧的感染力和影响力或许比不上孙悟空,但是唐僧的所作所为却完全符合一个佛门弟子的道德要求。只有明确了这一点,我们才能比较客观地评价他身上慎独、自律、执著、坚定等品格。
而猪八戒完全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丑形象,平常人身上的缺点在他的身上得到集中反映,他的道德缺陷与唐僧的道德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的道德缺陷也有力地衬托了孙悟空人格的光辉。也正因如此,把他作为一个德育的反面典型,就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道德的核心,首先在于遵守社会规范和社会公德,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而猪八戒恰恰连这一点也很难做到,他的贪吃好色、爱占小便宜不但佛门不能容忍,而且社会公德也会对其进行谴责。七情六欲,人人皆有。猪八戒的错误不在于他有七情六欲,而在于他不能克制自己,常常为了求得一时欲望的满足,而置事业于不顾。取经途中,意志最不坚定的非他莫属。道德还要求人们有一定的奉献精神,而猪八戒却不能做到这一点,有时甚至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惜瓦解破坏孙悟空营救他们师徒三人的计划。当描写师徒四人落难莲花洞时,孙悟空为救师父师弟,变成妖精的老母,与猪八戒开了一个玩笑,让妖精把猪八戒的耳朵割下来当下酒菜,不曾想那猪八戒竟愚蠢到揭破了孙悟空的计谋。猪八戒屡教屡犯,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彻底悔悟。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奸大恶的妖魔鬼怪,但是他的道德缺陷却足以让人感受到:没有一定道德操守的人是多么令人可悲、令人啼笑皆非。书中描写猪八戒是一个俗人,他在道德行为上所犯的一些错误都是一些甚至平常人都不该犯的错误,也正因如此,猪八戒的小丑形象就更容易对现实生活中的人们起警策作用。书中一再让他出尽洋相,为的就是让人们在捧腹之余对他的行为进行谴责,从而坚定自身的道德完善和道德操守。
第31节:第九章 解读韵味(2)
沙僧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地工作,是个“老实人”。《西游记》对沙僧着墨不多,但通览全书,他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印象。沙僧在兄弟三人中辈分最低,技艺也比不上二位师兄,虽没有多少才能,但是他能最大限度地尽自己力量干好本职工作、默默奉献。对师父、对师兄,他也是忠心不二的。而且他的憨厚朴实和猪八戒的刁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取经途中往往只有他一人理解大师兄孙悟空,而且看到师父与二师兄有不对之处时,也敢于直言进谏。这一形象,恰恰是绝大多数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劳动人民的生动写照。
物性、神性与人性的统一
物性、神性与人性的统一,这是《西游记》人物塑造的特色。所谓“物性”,指的是作为某一动植物的精灵,保持着原有的形貌和习性。如鱼精习水,鸟精会飞,蝎子精有毒刺,蜘蛛精能吐丝。即使在性格方面,也往往与原形相称。如猴子机灵,老鼠胆小,松柏有诗人之风,杏树呈轻佻之姿。而这些动物植物一旦成精变怪,就带上神奇的本领,具有某种“神性”,亦真亦幻。同时,由于将人的七情六欲赋予他们,将妖魔鬼怪人化,因而他们又有人性。总之,作者将神奇的想象之“幻”,与现实的更深层次的“真”相融合,从而完成了集物性、神性、人性位于一体的、具有独特的艺术个性的形象塑造。比如,孙悟空是石猴出身,所以他既有猴子的外貌,又具有猴子的习性——急躁好动,机灵好奇,长于攀藤爬树,嗜食山桃野果,喜欢戏谑打闹,又好玩恶作剧。这些外形和习性,就是孙悟空形象的“物性”成分,所以人们称他为“孙猴子”。不过,孙悟空毕竟不是一般的野猴子,他的来历又很“神”。他是由一块感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的仙石孕育而出的,所以他猴子的自然属性又都转化为“神性”。如机灵聪明转化为具有超凡本领和奇异法术,能七十二般变化;再普通猴子的好动又转化为他具有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神通;甚至连爱吃桃子也转化为他大闹天宫的一个诱因。当然,孙悟空这只神猴是人们理想中的英雄,有现实社会中的一定的“人性”。如有勇有谋,无私无畏,坚韧不拔,积极乐观,又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容易冲动,爱捉弄人,具有凡人的一些弱点,都是社会人性的烙印。
再如八戒的形象,同样是物性、神性、人性三位一体的结合。八戒前身是天篷元帅,因醉酒调戏嫦娥被贬人间,错投猪胎生成猪精。所以,八戒首先有猪的外形和习性:体态臃肿蠢笨、性情粗憨痴愣、贪吃好睡、懒惰厌动。但由于他有一定“神性”,所以也能三十六般变化,驾云使风,只是变不成小巧玲珑的东西和白面秀丽的小男女,而常变作大山、大树、大石头、大癞象等一类粗大笨重的东西,变人也只能变个黄胖和尚,还得摇上好几摇才能变成。但八戒作为招赘高老庄的高家倒插门女婿,自悟空过云栈洞收了他后,作为取经队伍的一员,他也有淳朴憨直、心地善良的“人性”,同时还有懒惰自私、弄虚撒谎、惯耍小聪明、爱玩小手腕等特点。猪八戒同样是一个物性、人性、神性完美结合的典型。
人性美的体现
《西游记》的主要篇幅无疑是孙悟空保护唐僧去西天取经。西天取经是孙悟空“修心”的过程,被佛祖一压就是五百年的悟空这时已经承认自己过去“犯了诳上之罪”,表示了“知悔改过”的态度,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修心”过程。取经途中所经历的形形色色的险阻和妖魔,都是用来作为修心过程中障碍的象征。九九八十一难的磨炼,显然是在隐喻着“明心见性”必须经过一个长期艰苦的“渐悟”过程。随着真经的取回,孙悟空修成正果。
第32节:第九章 解读韵味(3)
这里要说的是,正像大闹天宫人们所关注的并不是作者主观上想谴责什么,而是特别欣赏作品客观上所极力渲染的追求自由、强调自我的精神一样,对于西天取经故事,人们关注的也并不是作者所要表现的孙悟空如何“知悔”改过,“修心”渐悟,以致终成正果的主观说教,而是更关注鲜活生动的艺术形象,尤其称赞从孙悟空身上体现出来的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人性美。
《西游记》从第八回起向取经故事过渡。如来佛为什么要找大唐高僧取经?小说中讲,因为“那南赡部州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所以要传三藏真经“劝人为善”。而这“真经”指的就是佛教的大乘经典。菩萨对唐僧说:“你只会谈小乘佛法,可会谈大乘么?”我们知道,小乘是佛教早期派别,只追求个人的自我解脱;大乘则是后起而占统治地位的佛教派别,它宣扬“大慈大悲”,以“普度众生”为宗旨。所以,所谓“取经”就是取大乘经,以“普度众生”为目的。因而取经也就成了一种正义事业,一种崇高使命。实际上就象征了一种远大理想。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孙悟空翻山越岭,擒妖捉怪,排除万难,百折不挠,即使在被人误解、遭到不公正待遇,甚至被唐僧念着紧箍咒、赶回花果山的时候,他还是“身回水帘洞,心逐取经僧”,最终战胜了形形色色的各路妖魔,排除了九九八十一难,为东土大唐取回了真经。这种为了远大理想、为了实现人生价值而勇于献身的精神,是取经路上孙悟空的一个明显特征。
当然,伟大事业的成功,除了有理想、有毅力,还必须有本领、有能力。而孙悟空恰恰又是以降妖伏魔的能手、排险除难的英雄形象出现在取经路上、亮相在读者面前的。靠着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火眼金睛和如意金箍棒,在孙悟空面前,没有越不过的险阻,没有镇不住的妖魔。神通广大加顽强拼搏,使他每每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战无不胜。除了拼搏斗勇,孙悟空尤其善于斗智。他头脑清醒,智慧超凡,目光敏锐,战斗灵活。既善用火眼金睛观察动静,发现疑点,揭穿妖魔伪装;又常找山神土地了解情况,甚至变成各种小飞虫,随机探听妖魔的虚实。其作战手段也多种多样,或钻进妖魔肚皮,或变成妖魔亲友,或夺取妖魔法宝,或捣毁妖魔巢穴,总是无往不胜。孙悟空的斗争艺术,无疑凝聚了我国古代人民丰富的斗争经验和卓越智慧,至今对人们仍有启发。
除了有理想、有能力之外,孙悟空前期表现的桀骜不驯的自由个性、勇敢顽强的斗争精神,在取经途中仍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