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绮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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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绮闻-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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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文生都极为期待地望着赵丹凤,大家都对城战失去信心,只盼着赵丹凤能拯救天班于水火。

赵丹凤一窒,心里很是为难,下意识地回头找陆见欢,左顾右盼不见人影。吴宗文走到身边来,低声道:“不如且先应了他,再作打算。”

赵丹凤沉吟,陈亮又催:“这还想什么,有什么可想,难道你真要看着我们天班屈居地班之下?”

说得也是,一看那块金匾是那么的刺眼,赵丹凤有种无奈的眩晕感。她啜嚅着嘴皮,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周也牧见她不回应,一挥手下令:“给我挂上去,要在高处!”

“住手!”赵丹凤叫道,周也牧回头,眯缝起眼看着她。

“我接受你的条件。”她听见自己说。

周也牧自信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他想要办成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拒绝。

“慢着,要我做武生也可以,你得保证不再找文生的麻烦,也绝不可找邵泉的麻烦。”

“哼,我岂能是无信之辈,”周也牧挥手宣布,“现在开始,单小风就是我们甲班班长。”虽说是让赵丹凤做了班长,但周也牧这话,俨然仍掌控着武生之中的实权。

赵丹凤朝着那块金匾额走去,飞起一脚,那刻印着“武尊文卑”的匾额瞬间被踩在脚下。她一脚踏在匾上,回头朗声道:“既然我是班长,就有权力定下班规。那么我定的第一条班规就是,无论文武监生一律平等,不得发生无故冲突,否则一切按照监生守则处置。”

她抱臂凝眸扫视全班,样子极为严肃。文生们个个点头表示赞同,武生们瞧瞧周也牧的脸色,见他平静如常没说话,也便捺下性子不做声。

周也牧走近赵丹凤:“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下午你便去祭酒大人处提出申请转为武生,几天后便可来参加武生的训练课程。”

赵丹凤对这句话无法表示反驳,只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武生们离开广业堂后,文生们纷纷涌上来把她团团围住:

“小风,恭喜你啊!”

“班长大人,以后就靠你罩我们了。”

“应该叫风哥才对啊,风哥那么威武……能统领文生武生的人,有史以来你是第一个啊!”

“对对对,风哥风哥,文成武德!”

……

赵丹凤只觉前路一片黑暗,那种一大早就扎马步到日中,吃饭连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下午蛙跳长跑直到晚上还要去演武场轮流互殴的生活,正在朝自己招手。

“你不要紧?”夏彦生在旁递过手帕,赵丹凤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揉揉昏涨的脑袋:“没事,受点凉而已。”

“我是说,转做武生真的不要紧吗?”

“不怕,反正学中考试一过……”

“嗯?”

赵丹凤忽然想起不能随便透露自己要走的事,忙改口道:“反正一样在国子监,我没事的,何况小师父之前你不是也希望我这么做吗。”

夏彦生蹙起眉,似有些犹豫地看着她。赵丹凤挺起胸,用擤鼻子的手拍拍他肩膀:“放心,既然我做了班长,会好好维护文生的权利的。小师父,绝不会让你失望。”

“这伤还不曾好么?”夏彦生瞧着她左脸那道疤,忽道。

赵丹凤摸摸脸,“疼倒是不疼了。”

“这是西域的秘制药,”夏彦生从袖中取出一盒膏药,“你拿去试试看,去疤痕有奇效。”

“真的?”赵丹凤喜不自禁,“要真能就太好了!”

夏彦生微笑点头,忽又侧过脸细细打量着她。赵丹凤奇怪地瞧着他眼睛对视:“这疤这么难看吗?”

“小风,你什么时候穿的耳洞?”

赵丹凤一愣,忙捏住耳垂,笑道:“哦,我小时候老生病,我娘说当女孩好养活,就给我穿了耳洞。”

她心里怦怦直跳,担心自己神情装得不好被人看出异常来。所幸夏彦生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便转向别的话题去了,似乎并没有过多注意。

午休时刻,赵丹凤一路遇到人打招呼,她作为天地两个甲班的班长,俨然成了名人。心想着不能有失风度,她一路保持优雅和善的微笑朝同学们点头招呼回应寒暄,短短一段路程居然走了一炷香。

回到寝舍的时候,她差点没累趴下,名人不好当,难怪程放先生那日从讲坛上下来就开始申请三天大休。盲目崇拜这回事果然凶猛得很。

寝舍里照样有周也牧,雕塑一样盘膝坐在她床上打坐。赵丹凤苦兮兮地爬到陆见欢的空床上去趴着休养生息。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这副懒散状态,若是有敌人在侧必然会被偷袭。”周也牧不满地批评。

这讨人嫌的家伙怎么还不搬出她的地盘啊!赵丹凤没好气道:“还有三天我才转做武生,你这些话留着到时候再教训我。”

周也牧继续闭目打坐,心想,看三日后我如何训练你。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见欢提着酒壶进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意。

他走到自己床边,赵丹凤趴在床上喘道:“小贱,你先借我块地,我一会儿就去成贤街买席。”

陆见欢正眼不瞧地绕过床,将酒壶随手丢在地上,又开柜取了一壶,转身出门去。

周也牧瞧着架势,心想歪门邪道的东西就是长不了,这不,两个人掰了。于是趁机苦口婆心劝道:“天地有阴阳,男女有伦常,阴阳要调和才是正道,男人跟男人怎能……”

他话还没说完,赵丹凤就一骨碌爬起身来跑到门外去了。

“小贱,小贱!”

陆见欢匀速地在前走着,既不加快步伐也不减慢,仿佛听不到。

赵丹凤气喘吁吁地拦住他:“小贱,你怎么了?”

陆见欢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表示不明白她的意思。

“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没有啊。”口气轻松,但又无端端地疏淡。

赵丹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想了想道:“那是我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是不是我不该做班长……”

“我没有不高兴。”

陆见欢此刻的表情,毫不掩饰地透着疏远和冷淡。赵丹凤被弄得莫名其妙,口气上来了:“你说谎,你明明就有。是周也牧给你找麻烦了吗,我去跟他说清楚……”

“不用,”陆见欢绕开她,懒懒地拧开酒壶,边走边喝,“没有这回事。”

“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理我?”

依旧得到毫无新意的答案:“我没有啊。”

“你……”

“我只是为了帮你攻略霍容而合作的,现在你放弃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了啊,小姑娘。”

赵丹凤一窒。

合作关系……合作关系?

脑海里乱糟糟地冒出这样奇怪的名词,还未有时间容她继续思考,陆见欢的步伐轻如流云一般已经飘远。

他那疏淡的口吻和漠然的眼神,果真前所未有过。

赵丹凤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昨天晚上明明还好好的,还和他在桥上聊天说笑,怎么今日就颜色全变。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为何这男人心比海还深?

喉咙又痛起来,她狠狠擤了一下鼻涕。

……

入夜,陆见欢踩着熄灯的点回到寝舍,他点起灯,周也牧正躺在床上睡得死沉。赵丹凤果然在两张床中间空地上打了地铺,裹着铺盖睡下了。

她也是会生气的人,被陆见欢惹毛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也不肯再去求他帮忙对付周也牧。

陆见欢将外衣脱了搭在躺椅上,经过赵丹凤走向自己床铺。

忽地他停住,慢慢地回过身。他俯身探了一探赵丹凤额头,果然烧得滚烫。她的伤寒又严重了。

昏睡中的赵丹凤似有感应一般,轻轻呢喃一声:“小贱,我好冷……”

那只手触电般地一缩,迅速离开她的额头。赵丹凤翻了个身,裹紧被子继续沉睡,原来只是梦话。

这么睡下去,随时会加重病情,烧得愈发严重。

他在窗前垂手而立,那月光倾泻在他容颜之上,照得格外苍白和冷漠,眉心一点纠结似有若无。

最终还是回到自己床铺上,他拉高被子盖过脸,将自己埋入黑暗,与外面隔开两个世界。

……

赵丹凤早上醒过来几乎不能好好地看清一件东西了,眼前有两个周也牧在摇来晃去:“喂,你没事?”

“没事。”她看一眼陆见欢空荡荡的床铺,今天他又那么早地出门上课去了。

“没事就赶早,”周也牧见她有点精神不济的状态,提醒道,“今天两个班级一起上音律课,新的先生要来授琴,你是班长,得提前去引先生到教室。”

“知道了。”

精神恍惚的赵丹凤把话听过就忘,完全忘记要去引新先生的事情,一个人就走到了授琴的清心亭。

两个班的学生等了许久,却都不见新先生赶到,纷纷疑惑起来。国子监的博士和助教们个个都是极为守时的,纵然是祭酒邓大人也从未有过半点迟到,这新先生好大架子,不知什么来头?

半个时辰的焦灼等待之后,那新先生终于姗姗来迟。心有抱怨的众生正要把这不负责任的先生看个仔细,却被那由远而近的翩然身姿震惊——

“先生”面罩轻纱,仪态优美舒展,如一朵风间行走的莲花。竟是美人抱琴来。

“先生”居然是个女子!

众生哗然,有人甚至兴奋得吹起口哨。

赵丹凤在一片喧嚷声中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先生”的双影终于重重叠叠拼合到一起,认清的一刻,不禁怔住——

霍冰。

作者有话要说:我活着回来了,,太累了明天更新的时候再一起抓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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