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GEC 有限公司董事长阿诺德·温斯托克(Arnold Weinstock)先生打来一个电话。
GEC 跟我们注册的公司名完全一样,虽然我们两家从来没有任何联系。直到2000年,
他们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马可尼(Marconi )后,我们才能够购买GE这个名字的所有
权利。
温斯托克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他的公司正面临敌意接管的危险,想看看我们是否
能够给予帮助。于是,我和保罗、丹尼斯·戴默曼、本·海涅曼前往伦敦与英国的
GEC 有限公司见面。温斯托克所说的接管企图已经成为头条新闻,一些财经记者在
跟踪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在我们即将成交时,我们中断了谈判,回到我们的伦敦
办公室,而他们则仔细地研究我们的提议。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即温斯托克与我联
系时用我们副董事长埃德·胡德这个名字做暗语。
他打过数次电话,但办公室的一个助理反复告诉他我们正在开会,会后再给他
回电话。温斯托克最后找到了保罗的秘书林。她知道埃德·胡德是谁,但还是走进
会议室说:“我想是一个记者来的电话,他声称自己是埃德·胡德。他的英国口音
很重。”
“噢,不是,”我说,“我忘了告诉别人,温斯托克会用埃德·胡德的名字做
暗号。”
可能在温斯托克看来,我们是在做“冷处理”。
如此并没有什么帮助。他自己也是一个冷静的客户,与我见到的所有人一样聪
明机智、诡计多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个两面人。在办公室外,他是个了不起
的演说家,充满了魅力和风度。他把自己的赛马与女王的纯种马拴在一个马厩里。
他的几个家富丽堂皇,摆满各种了不起的艺术品,还有个美丽的妻子。他是个热情
大方的主人。
而在他那简陋的办公室里,他是个典型的“抠门会计”。GEC 的伦敦总部办公
室充分体现了他那吝啬的作风。光线暗淡,家具稀少,走廊狭窄得必须侧着身才能
从敞开的办公室大门边通过。
盥洗室的入口设在敞开式楼梯的狭小平台上。如果你排队进盥洗室,你永远有
可能会被里面出来的人撞下两截楼梯。
身穿吊带裤、坐在吊灯正下方的温斯托克是一副令人恐惧的模样。他常常从眼
镜上方凝视对方,俯身在一大堆财务账册中。他用彩色铅笔在账册上做着记号,并
在低于期望值的数字上画上圆圈。
尽管他是个非常复杂的人,我发现他从总体上看非常迷人。
我们的谈判最终于1989年4 月导致产生了一系列合资企业,我们并购了GEC 的
医疗设备系统、电器、动力系统和配电的业务。我们的协议使GE拥有了一个很好的
工业型企业,在动力领域站稳了脚,从而进入了欧洲燃气涡轮机业务。我们还拥有
了GEC 电器生意50% 的股份。
那一年的晚些时候,保罗帮助我们稳稳地买下了匈牙利最大、最古老的企业之
一通斯拉姆(Tungsram)的大部分权益。我们一直想在奥地利找个地方,打算在匈
牙利边境地区建一个照明厂,这时我们发现通斯拉姆可能要出售。即使在计划经济
体制下,这家公司也很有名望,拥有许多技术。它是最大的照明公司之一,仅次于
飞利浦(Philips )、西门子和我们。
保罗带着一小队人马到了匈牙利,开始与对方谈判。他在谈判桌上度过了一天
之后,晚上就会从他在布达佩斯下榻的希尔顿饭店给我打电话,向我做详细汇报。
谈判进行了没多久,保罗注意到一些奇怪的反应。他的谈判对手似乎开始对他与我
在电话中私下谈过的事情做出了反应。
保罗向我透露说,他相信匈牙利人在监听我们的谈话。于是我们开始说些疯狂
的内容,看看第二天的谈判桌上有没有反应。不出所料,对方的确有所反应。于是,
我和保罗开始用电话来设计第二天的谈判。他告诉我对方要求我们出3 亿美元购买
大股东期权。
“听着,明天,如果他们要你花1 亿美元以上的话,我要你立刻离开谈判室。”
第二天,保罗发现他们对价格表现得比较实际了一些。一旦我们需要打保密电
话时,就会安排一名GE主管坐火车越过边境去维也纳,或者用美国使馆的隔音电话
厅。而在其他时候,我们就用饭店的电话“玩游戏”。最后,大家都没有受到伤害。
我们达成了交易,用1。5 亿美元购买了通斯拉姆 51%的股权,剩余部分到5 年
之后付清。午夜时分,保罗用伏特加同对方一起祝贺成交。
第二天,柏林墙被拆除了。我们在不了解这个背景的情况下,在东欧谈成了第
一笔大买卖。自从托马斯·爱迪生给了我们电灯泡业务以来,照明几乎完全成了美
国人的生意。通斯拉姆交易以及我们在1991年收购的英国索恩照明(Thorn Lighting)
的大股东权益,使GE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电灯泡制造商,在西欧的市场份额超过了15%。
那年,另一件难忘的全球化事件是我在1989年9 月底到印度的一次旅行。保罗
第一次把我拖到了那里,而我立即发现自己非常喜欢那里的人民。保罗在那里已经
与一位印度知名的房地产企业家辛格(K。 P。 Singh )建立了强有力的关系。
辛格是真正意义上的印度大使。他个子高高的,穿着整洁,仪态高雅,是个标
准的绅士。他为我们安排了连续4 天的直截了当的商务会议和晚上的庆祝活动。
我们在德里与商界和政府领导人—包括总理拉吉夫·甘地(Rajiv Gandhi),
进行了一整天的会谈之后,又度过了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夜晚。他邀请所有有名望
的人到他自家大院里参加了一场巨型晚会。有两个乐队在弹奏音乐,而数百名宾客
同时欣赏着撒满花瓣的池塘和来自世界各国的美食佳肴。
这是何等的欢迎场面!
我们又进行了两天的商务会谈。在这次旅行中,我们计划选择一家高科技合作
伙伴,帮助我们开发医疗系统的低成本的低级产品。与Fanuc 合作并启动了早期日
本生意的查克·皮珀当时已经被提升为GE亚洲医疗系统的负责人。他已经进行了大
量筛选,最后剩下两位候选人。他将他们带到德里的一家饭店与我们见面。这两位
都是印度成功的企业家:一个锋芒毕露,另一个含蓄内敛。
我和保罗喜欢锋芒毕露的家伙所做的方案。在此人结束了充满激情的展示之后,
那个比较安静的阿齐姆·普莱姆吉(Azim Premji )进来做了一个深思熟虑后的介
绍,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公司威普罗(Wipro )适合与GE合伙。查克相信普莱姆吉对
我们更合适。参加了我们所有会议的辛格持中立态度,他认为两家都非常不错。
我们离开以后,查克给威普罗做了书面答复。我和保罗同意收回自己的意见,
支持查克与普莱姆吉成立五五开的合资企业。这家医疗设备企业办得很兴旺,而威
普罗进而大幅度扩大其软件能力,使之成为印度高科技行业的招牌。普莱姆吉身家
数十亿美元,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人之一。
我们在印度的最后一天,辛格已经安排我们参观泰姬·马哈尔陵。头天晚上,
我们飞往斋浦尔。虽然我们认为在印度的第一个晚上非常特别,可是我们还什么都
没有看到呢。
辛格已经打算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招待我们了。披红戴绿的骑士在大象和马上迎
接我们进入饭店—那是大君以前的宫殿。鲜花将饭店的整个前花园点缀成GE徽标。
在斋浦尔的那个晚上,大君在自己的宫殿举办了晚宴。晚宴结束后,又为我们
特别安排了我一生中见到的最大的一次焰火表演。我们沿着蜿蜒的走道,一直走到
屋顶,坐在巨大的蒲团和漂亮的老式地毯上。
我有点坐卧不安了:这实在是一种“皇室待遇”。他们的确希望GE能够热爱印
度、投资于印度,并为我们开了所有的绿灯。
第二天,当我们的车驶向泰姬陵时,我被强烈的反差惊呆了:肮脏不堪的街道
上到处都是牲畜。泰姬陵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建筑,在阳光
的照耀下呈现出灿烂炫目的粉红色,而在这个辉煌的建筑物的后面,隔江相望的是
巨大的卫星通讯雷达—古老的建筑和现代化的设施交融在同一幅画面里,抬头眺望
之际尽收眼底。
辛格和他的朋友们的努力奏效了。他们向我们展示了我们热爱的印度和印度人
民。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各种机会。旅行归来,我成了印度的吹鼓手。
在下个月的年度公司官员会议上,我把印度描绘成一个值得押宝的伟大国家。
我希望在印度那个地方下赌注,是因为那里有强有力的法律体系、潜在的市场以及
具有出色技能的巨大的人口。
在我的眼里,印度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在其8 亿人口中,1 亿以上的中产阶级
正在迅速发展。印度人民受过高质量教育,也都说英语,而且这个国家有许许多多
的企业家正努力摆脱官僚政府的沉重桎梏。
印度从知识的角度说是个非常发达的国家,但是基础设施极其落后。我认为,
政府部门将致力于解决基础设施问题,并因此减少一些繁文缛节。
我完全错了。我们试图在那里建设照明和电器公司,但是进展不下去;动力发
电项目总是断断续续;金融服务和塑料制品业务马马虎虎,只有医疗系统红火起来。
全球化(4)
我同时又是完全正确的。印度的真正优势体现在其广泛的聪明才智和人民高涨
的热情。我们在那里找到了科学技术、工程设计和行政管理方面的出色人才,而这
些人才至今仍然服务于GE的几乎所有公司中。
90年代初期,我们将最好的人才投入到全球化工作中,通过收购和建立联盟关
系继续推动着全球化发展的车轮。1991年年底,我们采取了两个重要步骤。我们任
命我们最好的一名企业CEO —吉姆·麦克纳尼(Jim McNerney)承担起新设立的职
位:GE亚洲区总裁。吉姆到那里不是去经营任何企业,而是去促进该地区的发展,
向企业领导人们展示该地区的潜力。他的全部工作就是寻找交易机会、建立商务关
系、努力成为亚洲的吹鼓手。他是个说服力很强的家伙,具有不凡的影响力。
吉姆在GE亚洲分部上任8 个月之后,我们又将在谢内克塔迪负责我们动力发电
企业销售和市场营销工作的德尔·威廉森(Del Williamson)派到中国香港,负责
全球销售工作。将销售中心转移到香港是合乎逻辑的,因为在美国,已经没有人再
来买发电厂了。商业机会在亚洲,而从心理上说,看到像德尔这样的高级人物在
“远离谢内克塔迪故乡”的地方从事高层经营管理工作,这对于整个公司的意义也
是巨大的。
这两个动作的象征意义震动了整个系统。我们突然听到人们在说:“他们是动
真格的,全球化真的动起来了。”数字说明了问题。我们的全球销售额从1987年
(当时我们任命保罗为高级副总裁)的90亿美元,亦即总收入的19% ,上升到今天
的530 亿美元,占我们总收入的40% 以上。
我们的全球化战略的另一个重要部分是“与众不同”。我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