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往我身上抹芥子膏呢。”
“他给你抹在哪儿了?”医生问。
“噢,他哪儿也没抹上,”马说。“他只是想抹。让我把他给踢到鸭塘里去了。”
“哎呀,哎呀!”医生叫道。
“我通常来讲是个很安静的动物,”马说,“对人很有耐心──不怎么发脾气。不过这次不一样,那个兽医给我吃错药,已经够让我恼火的了。所以当这个红脸呆子开始戏弄我时,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把那个男孩伤得很厉害吗?”医生问。
“噢,没有,”马回答说。“我把他踢到了他该去的地方。现在那个兽医正在照顾他呢。我的眼镜什么时候能配好?”
“下星期就可以,”医生说。“你周二再来吧。午安!”
不久之后,在泥塘边附近的乡村里,经常会看到一些戴眼镜的农场动物;“瞎马”从此成了不为人知的事物。
那些被带到他这里来的其它动物呢?情况也差不多。一旦发现医生可以用它们的语言交流,它们就告诉他自己痛在哪儿,感觉怎么样,这样一来,他就能很容易地给它们诊断治疗了。
所有就诊的动物们回去后,都告诉它们的兄弟和朋友说,在那个有大园子的小房子里,住着一个医生,是个“真正”的医生。从此,不管再有什么动物生病──不止是马、牛和狗,还有田野里的其它各种小动物们,象丰收鼠、水老鼠、獾和蝙蝠等,它们全都来到了他位于镇边的房子前,所以他的园子里总是挤满了想进来找他看病的动物们。
因为有太多的动物要进来,他不得不为不同种类的动物设了一些特殊的入口。他在前门上写着“马”,在侧门上写着“牛”,在厨房的门上写着“羊”。每一种动物都有一个单独的入口──他甚至也为老鼠们在地窖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通道,它们在那里排成一行一行的,耐心地等着医生过来给它们看病。
于是,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方圆多少英里之内的活物都知道了医学博士赖约翰。那些冬天飞到别的国家去的鸟儿们,也把“沼泽地上的泥塘边”的这位高明医生的故事讲给外国动物们听,说他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可以帮助它们解除病痛。这样一来,他就在全世界的动物中非常有名了,比他做人类医生时在西乡的名声还要大。他过很愉快,特别喜欢他现在的生活。
一天下午,医生正忙着写东西,波里尼西亚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子上,看着园子里被风吹来吹去的落叶。忽然,她大声笑了起来。
“怎么啦,波里尼西亚?”医生从书稿上抬起头来问道。
“我只是在想事情,”鹦鹉说;又接着看那些落叶。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人类,”波里尼西亚说。“人类真讨厌。他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个世界已经运转了几千年了,不是吗?可是人类所学到的唯一的动物语言就是狗摇尾巴,知道那表示‘高兴’。真滑稽,不是吗?你是第一个可以像我们一样说话的人。啊,有时候人类真让我烦死了──瞧他们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说什么‘愚笨的动物’。愚笨!?哼!我的天呢。我以前认识一只金刚鹦鹉,它可以用七种不同的方式说‘早晨好’,而且还不用张嘴。它可以说各种语言──包括希腊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教授把它买去了。可是它在那儿待不下去。它说那个老头子说的希腊语不标准,它不能忍受听他用错误的发音教学生。我常常想,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那只鸟的地理知识比人类渊博多了。人类!嘁!假设人类能象个普通的小篱雀一样学会飞翔的话,我们将不会再听它的到任何下文的!”
“你是只见多识广的老鸟,”医生说。“你到底多大年纪了?我知道鹦鹉和大象有时候会活到很老很老。”
“我从来也弄不清自己的年龄,”波里尼西亚说。“不是一百八十三,就是一百八十二。不过我记得我刚从非洲来这里的时候,国王查理还躲在那棵橡树上呢──因为我瞅见他了。他看上去吓得要死的样子。”
第三章 更多的金钱麻烦
不久医生就开始挣钱了;他妹妹赖莎添置了一条新裙子,也高兴了起来。
有些来就诊的动物病得很厉害,不得不在医生家里住上一星期。等感觉好些之后,它们习惯拿张椅子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即使完全康复了,它们也常常不想离开──它们太喜欢医生和他的家了。每当它们要求留下来时,医生又不忍心拒绝它们。就这样,他家里的宠物越来越多了。
一天黄昏,他正坐在园子的矮墙上抽烟斗,一个摇手风琴的意大利艺人牵着只猴子走了过来。医生一眼就看出来,套在猴子脖上的项圈太紧了,而且猴子浑身脏乎乎的,神情非常沮丧。他从意大利人手里抢过猴子来,给了那人一先令,让他走路。那个街头手风琴艺人气坏了,嚷嚷说他的猴子不卖,要留着。可是医生对他说,再不走开就要揍他的鼻子了。赖约翰尽管个子不高,却也满强壮的。于是意大利人就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那只猴子留在了医生的身边,从此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家里其它的动物们都管这只猴子叫奇奇──这是猴子语言里最常用的词,是“活蹦乱跳”的意思。
还有一回,马戏团来泥塘边表演,一只鳄鱼牙疼得厉害,半夜逃跑,来到了医生的园子里。医生和它用鳄鱼的语言交谈,还把它带进房子里,帮它治好了牙疼。鳄鱼一看,这是个多好的家啊──各种动物都在这里有不同的窝──它也想留下来和医生一起生活了。它请求说,如果它保证不吃鱼,能不能让它住在园子深处的那个鱼塘里啊?马戏团的人来捉它时,它一下子变得很疯狂很野蛮,把他们全都吓跑了。不过对待这家里的每一个成员,它总是温顺得象小猫一样。
可是现在,因为家里有只鳄鱼,老太太们再也不敢把她们的巴儿狗送到这里来看病了;那些农夫们呢,也觉得鳄鱼很可能会把他们送来治疗的羊羔和小病牛吃掉。于是医生去对鳄鱼说,它必须得回到马戏团去。鳄鱼哭了,滴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它苦苦地哀求,要留下来。医生根本不忍心把它赶出去。
于是医生的妹妹走来说,
“约翰,你必须得把那个畜生赶走。现在农夫们和老太太们都不敢送他们的动物来这里看病了──恰恰是在我们的日子又要好起来的时候。它会把这一切都毁了的。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你不把那只美洲鳄赶走,我就再也不给你管家了。”
“它不是美洲鳄,”医生说。“它是一只非洲鳄。”
“我不管你叫它什么,”他妹妹说。“反正它趴在床底下是够吓人的。我不能允许它待在这个家里。”
“可是它给我做过保证的,”医生回答说,“它保证不咬任何人或动物。它不喜欢马戏团;我又没钱把它送回非洲老家去。它也不管闲事,总的来说还是很乖的。你不要这样小题大作。”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它待在这里的,”赖莎说。“它还吃地板布。如果你不立刻把它赶走,我就要──我就要去嫁人了!”
“好啊,”医生说,“你去嫁人吧。那也吓不着我。”然后他摘下帽子,走进园子里去了。
于是赖莎把自己的东西装进箱子里,离家出走了;留下医生一个人和他的动物家族们生活在一起。
不久,他就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穷了。家里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有房子要打扫,没有人来缝衣补袜,没有钱来付肉铺的帐单,情况看上去非常糟糕。可是医生却一点也不担忧。
“钱是个讨厌的东西,”他常常说。“要是它没有被发明出来的话,大家的生活会幸福得多。只要我们过得开心,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不久,动物们自己就开始担心起来了。一天黄昏,乘医生坐在厨房的炉火边打瞌睡的时候,它们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猫头鹰图图擅长算术,它计算出来,如果大家每天只吃一顿饭的话,剩下的钱也只够维持一个星期的了。
这时候鹦鹉说,“我认为我们大家都应该做些家务活儿。至少我们可以做一些的。不管怎么说,可怜的老头儿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落得这么孤独,这么贫穷。”
于是大家商量好,猴子奇奇负责烧饭和补衣服;狗负责扫地;鸭子负责除尘和铺床;猫头鹰图图负责管账;猪负责种花种菜。它们让鹦鹉波里尼西亚做管家和洗衣妇,因为她年龄最大。
毫无疑问,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份新工作很难胜任──奇奇除外,他有手,可以像人一样做事。不过大家不久就熟练了;而且还特别喜欢观赏看家狗吉普扫地,看他在尾巴上绑块破布当扫帚,甩来甩去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把家务做得那么好,医生说,他家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乾净整洁过。
这样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可是家里没有钱,大家还是觉得日子很难过。
于是动物们在园门外摆了一个蔬菜鲜花摊子,卖一些红萝卜和玫瑰花给过路的人。
可是它们挣的钱好像还是不够付帐单的──而且医生好像还是不着急。鹦鹉进来告诉他说,鱼贩子已经不再赊鱼给他们吃了。他回答说,
“别管它。只要母鸡还下蛋,奶牛还产奶,我们就有煎蛋饼和奶酪吃。再说园子里还有足够的蔬菜。冬天还早着呢。不要大惊小怪的。这就是赖莎的毛病──她老是大惊小怪的。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能干的。唉──唉!”
可是这一年雪下得比往年早;尽管那匹老瘸马从镇外的树林里拉回好多木柴,让大家可以在厨房里生火取暖,可是园子里的大部份蔬菜都被吃光了,剩下的也被埋在雪里了;动物们全都饿得很厉害。
第四章 非洲传来的消息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十二月的一天晚上,大家正在厨房里围着温暖的炉火,听医生给它们大声地读书。这些书都是医生用动物语言写的。忽然,猫头鹰图图说,
“嘘!外面什么声音?”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跑。然后门一下子被撞开了,猴子奇奇跑了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他叫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是我非洲的一个表兄传来的。说那里的猴群中正在蔓延一种可怕的瘟疫。它们都被感染了──成百上千的猴子正在奄奄一息。它们听说了你,想请求你到非洲去制止这场瘟疫。”
“是谁带来的消息?”医生问,并摘下眼镜,放在书上。
“是一只燕子,”奇奇说。“她就在外面的雨缸上。”
“把她带进来烤烤火,”医生说。“她肯定给冻坏了。燕子们六个星期前就飞到南方去了。”
于是燕子被带了进来,她冻得抱成一团,直打哆嗦;尽管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不过她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便坐在壁炉架的沿上,把事情又讲了一遍。
等她讲完之后,医生说,
“我很愿意去非洲──特别是在这种糟糕的气候下。不过我担心我们没有足够的钱去买船票。奇奇,去把钱匣拿过来。”
猴子爬到柜子上,从最上面的格子里把钱匣拿了下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