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一样,烧灼眼睛和人心.因此在地上没有人能向他看一眼。他是火和风.日和月,他是刑法的上帝。火只吞噬一个不小心走近了它的个人,但是一位君王的火,如果他发怒的话,是要把整个家族连同牲畜财产都烧掉的……他的意气里带着征伐,他的怒气里带着死亡。”同样情形,以色列人的上帝以雷电命令他的选民们走他曾经命令他们走的一切道路,“好使他们得以生活,使他们安适,使他们长久生活在地上。”这样,自然力量的本身以及人类对自然力量的依赖感,在政治或伦理的力量面前就宣告消失了!太阳的光芒照耀得自然的奴隶眩晕,使他像喀钦的准按人(de katschinische Tarta)那样每天向它祈祷道:“不要杀死我。”君王的尊严的光芒则照耀得政治的奴隶眩晕,甚至匍匐在它面前,把它当作一个神圣的力量,因为它是握着生死之权的力量。罗马皇帝的称号,甚至在基督教徒中间还是:“天王”(Euere Gottheit),“万岁”(Euere Ewigkeit)。即在今日,基督教徒中尚有“圣上”(Heiligkeit)和“皇上”(Majestat)之称,这是神明的称号和特征,也是君王们的称号和特征。基督教徒们纵然辩护这种政治上的偶像崇拜,认为君王不过是上帝的地上代理人,上帝是万王之王,然而这种辩护只是自欺而已。姑且不论君王的力量是一个最易感到的、当下直接的、痛痒相关的、代表自身的力量,而万王之王的力量只是一个间接的、想象的力量——上帝之被确定、被看成世界的主宰、君王,总之,上帝之被看成政治上的实体,总归只是在君王占有、决定、统治着人,以致被认为最高无上者的时候。摩娘说:“梵天王(Brahma)在太初之始造了一个以纯净光明为身体的刑罚天使,供自己使用,作为自己的儿子,作为刑法的创立者,作为一切创造物的守护者。由于有对于刑罚的恐惧,这个宇宙才能安享它的幸福。”因此人自己使他的刑法的刑罚成为神圣的、宰制世界的力量,使刑事裁判所的法规成为宇宙的法规,使刑法典成为自然的法典。他让自然极度热烈地分担他的政治上的烦恼和热情,甚至于使世界的存在依赖于一个君王宝座或教皇宝座的存在,这是毫不足怪的。凡对于他有重要性的,对于一切其他的事物当然也有重要性;凡使他的眼光昏暗的,也使太阳的光芒昏暗;使他的心脏运动的,也使天地运动——他的本质对于他便是宇宙的本质。世界的本质、一切本质的本质。
东方没有西方那样生动进步的历史,是什么缘故呢?因为在东方,人并不因人而忘记自然,并不因人眼的光芒而忘记星辰和宝石的光芒,并不因修辞学上的“雷电”而忘记气象学上的雷电,并不因日常事务的进行而忘记太阳和星辰的运行,并不因时尚的变迁而忘记季节的变迁。东方人虽然在君王的、政治的力量和尊严的光芒面前拜倒尘埃,但是这个光芒只不过是日月光芒的一个反照;君王对于他并不是一个尘世的、人性的东西,而是一个天上的、神性的东西。但是在一个神的旁边,人便不见了;只有当尘世失去神性,神灵升到天上,由实在的事物变成想象的事物的时候,人民才有自己的地位,才能毫不拘束地表现为人,保持人的权利。东方人之于西方人,有如乡下人之于城里人。乡下人靠自然,城里人靠人;乡下人照着气压表行事,城里人照着文件行事;乡下人照着永远不变的黄道星座行事,城里人照着变化不停的荣誉、风尚和舆论行事。所以只有城里的人创造历史,只有人类的“虚荣”才是历史的原则。只有能够把自然的力量牺牲于舆论的力量、把他的生命牺牲于他的名誉、把他的肉体存在牺牲于他的在后世人口中和心中的存在的人,才能够从事历史的事业。
希腊喜剧家阿那桑得里德(Anaxandride)在阿典奈斯(AthenAus,希腊修辞学家、文法家,住在埃及。——译者)家里对埃及人演说道:“我不适合于你们的社会,我们的道德和法律不一致,你们崇拜牛,我拿牛来祭神,在你们,鳗鱼是一位大神,在我是一味佳肴,你们见了猪肉就怕,我吃得津津有味,你们崇拜狗,我只要它咬去一块点心就打它,你们见了一只猫有毛病就发慌,我正中下怀,把它剥下皮来,你们重视铜错,可是我一点也不重视。”——这一番话卓越地刻划出对于自然的有拘束的看法与无拘束的看法之间的对立,亦即宗教的看法与非宗教的、自由的、人本的看法之间的对立。在前一种看法,自然是崇拜的对象,在后一种看法,自然是享受的对象,在前者,人是为了自然的,在后者,自然是为了人的;在前者,自然是目的,在后者,自然是手段;在前者,自然在人之上,在后者油然在人之下。正因为这样,在前者,人是离心的、自失的(ausser sich)、出于他的本分范围之外的,他的本分只是要他保守自己,而在后者,人是沉着的、冷静的、自保的(besich)、自觉的。其结果,在前者,人为了证明他的自然宗教的谦卑,甚至于自贬到与牲畜交合(据希罗多德);而在后者,人却深深感到自己的力量和尊严,把自己抬高到与诸神婚请,好有力地证明,即使在神的身体中也只不过流着人的血液,真正的精纯的清气为质的(AtheriSC)神血,只不过是一个诗意的,在实际上、在实践中并不成立的想象。
世界、自然,在人眼里看来是个什么样子,它便是那个样子,亦即对于人、按照人的想象的那个样子;人的感觉、人的想象,对于人直接而不自觉地成了真理和实在的标准,而真理、实在在人看来正如同他自己那个模样。人若意识到了虽有日月、天地、水火、动植物,人生还必须运用自己的力量,而且必须正确地运用自己的力量;意识到了“凡夫抱怨诸神不当,只是他们自己因不明事理以至违背命运而替自己造成苦难”;意识到了行恶和愚蠢带来疾病、不幸和死亡,而行善和智慧则带来健康、生命和幸福,那么,决定人类命运的力量也就是理智和意志。因此,人若不再像野蛮人那样,只是一个被偶发的刹那间的印象和情绪所统治的东西,而是一个被原则、智慧规则、理性法则所决定的、一个有思想、有理智的东西,那么,自然、世界在他看来也就是一个依靠理智和意志的、为理智和意志所决定的东西了。
当人凭意志和理智升到自然之上,变成超自然主义者时,上帝也就变成了超自然主义的实体。当人进而“支配了海里的鱼、空中的乌,支配了牲畜和整个地面,支配了一切在地上爬行的虫省时”,对于自然的统治在人就是最高的表象、最高的东西,就是人崇拜的对象、宗教的对象,因此就是自然的主宰与创造者,因为创造是统治的一个必然的后果,或者简直是前提。自然的主宰如果并不同时是自然的创造者,那么,自然从来源和存在这两方面说便独立于它的主宰,主宰的力量也就是有限制的、有缺陷的——因为主宰如果能够创造出自然,为什么不创造出自然呢?——这样,主宰对于自然的统治便只是一种俗篡的统治,并不是合法承继的统治了。只有我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才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从创作里面,才产生出所有权来。孩子是我的,因为我是他的父亲。所以在创造中才证实了、实现了与穷尽了统治。异教徒的诸神虽然确是自然的主宰,却不是自然的创造者,所以只是合法的。有限制的、局限在一定范围之内的自然的君主,而不是自然的绝对的君主,也就是说,异教徒还不是绝对的。无条件的、极端的超自然主义者。
有神论者们把上帝一统(Einheit)的学说解释成一个在来源上是超自然的、启示的学说,没有考虑到人本身禀有一神论的根源,上帝一统的根据是人的意识与精神的一统。世界在我眼前展示得形形色色、千变万化,然而这些形形色色、千变万化的事物,日月、星辰。天地、远的、近的、显的、晦的,还都归我的精神、我的头脑所统摄。人的精神或意识这个在宗教的亦即无教养的人看来神奇而起自然的实体,这个没有时间空间限制、不为一定的物种所限、本身并不是一个东西或可见的实体,却包括一切事物、一切事物的实体,乃是一神论拿来放在世界的顶上、并且使之成为世界的原因的东西。上帝说世界,上帝思想世界,世界就存在;上帝说世界不存在,上帝不思想、不愿意有世界,世界就不存在,也就是说,我可以在我的思想中、在我的表象力或想象力中使一切事物发生与消灭、产生与消失,因此也可以使世界本身随我的意思生灭。这一个从无中创造出世界、并且可以任意再使世界化为乌有的上帝,不是别的,就是人类抽象力和想象力的实体.在抽象和想象之中,我可以随便把世界表象为存在的或不存在的,可以建立它的存在,也可以取消它的存在。一神论把这个主观的无有(Nichtsein),把在表象中的世界的这个无有弄成份界在客观卜、办案际中的手有一多神论。一般自然宗教把实在的事物弄成表象的事物,弄成想象中的事物,一神论把表象的事物、把想象、思想弄成实在的事物,甚至于把表象力、想象力、思想力的实体弄成最实在的、绝对的、最高的实体。有一位神学家说,上帝权力所及的范围和人类表象力所及的范围一样大。可是表象力的限度在什么地方呢?什么是想象力所办不到的事情呢?一切存在的东西,我都可以把它想象成不存在,一切不存在的东西,我都可以把它想象成实在;因此我可以把“这个”世界想象成不存在,把无数个别的世界想象成实在。被想象为实在的东西,是可能的东西。然而上帝这个实体是无所不能的,从能力上说,乃是无数个世界的创造者,乃是一切可能。一切可以想象的东西的总体,也就是说,他不是别的,只是实现了的、对象化了的、被思想成或表象成实在而且最实在、成为绝对实体的那个人类想象力、思想力。表象力的实体。
真正的有神论或一神论的产生,只是由于人把自然联系到自己身上,并且使这联系成为自然的本质,因而使自己成为自然的最终目的,成为自然的中心点和统一点。自然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仅可以无意志无意识地使用在人的必然的、有机的生活机能上,而且也照样可以使用在人的有意志有意识的目的、事务和享受上。如果自然有自身以外的目的,那么它也必然有自身以外的根据和开端:如果自然贝县了另一个实体而存在,那么它也就必然出自另一个实体.而且这个实体创造自然的目标或目的就是作为享受自然。使用自然以利自己的实体的人。因此,只有当自然的终点落在人身上时,自然的开端才落在上帝身上,换句话说:上帝是世界的创造者,这种理论,其根据和意义只是在人是创造的目的这种理论里面。如果你们以“世界为人而创造、而造成”这个信仰为耻,嗅!那么你们也就以“世界超然地(汕erhaunt)被创造、被造成”这个信仰为耻了。什么地方写着:“太初上帝创造了天和地”,那个地方也正写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