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海因曼出版。
劳伦斯的社交生活不仅限于伦敦的知识的艺术圈子;如前面所述,他还与中西
部地区的许多人保持密切的关系,当他回到家里,他是霍普金的社交讨论和国家一
些社会改革领导人物聚会的积极参加者。正如威廉·霍普金的女儿,艾妮德·希尔
顿夫人在一封信中回忆的:“每个星期天晚上是聚会日,当我的母亲给大家端来极
好的“快餐”时,我们听音乐,交谈,朗读或谈笑取乐。菲利浦·斯诺敦,比艾切
丝和悉尼·韦伯,以及其他一些“先进”群体的人物经常来我家作客,劳伦斯常与
他们见面。他是一个沉默的听众或是一个言辞激烈的领头发言人。”这时候的劳伦
斯留着胳腮胡子并习惯于戴着一只很高的领子。在一头金褐色的头发下,他的脸庞
总是显得苍白削瘦,脸上是一双深沉有神的眼睛。当谈到激动的时候,他常常舞动
双手,我还记得他的老习惯,就是用右拳狠狠地击在左手掌中。
劳伦斯对这些讨论会的贡献之一是他的论文《艺术和个体》,很可能在克罗伊
登和伊斯渥的社团中朗读过这篇文章。此文在开始时指出,那些想参加这样聚会的
人是“持着把我们的社会改革得更加完善,使我们自己成为更加完美的公民——共
产主义者——也未尝不可——这样的观点来讨论社会问题的。”但是在谈论过社会
主义的好处的轻松话题以后,劳伦斯便述及了他真正的话题:艺术,并开始对当时
在英国教育法领域颇为流行的赫伯特的分类法进行了批判性的分析。
社会主义本身从未真真吸引过劳伦斯。他在1910 年8 月24 日写信给威廉·
霍普金,“我好像完全和那些过去的‘进步’帮派失去了联系:在克罗伊登的社会
主义者很愚庸,费边分子是那样的浅薄。”然而,他年轻时的家庭周围的大部份朋
友都是社会主义者:霍普金一家便一直是如此,而吉西·钱伯斯,露易·伯洛斯和
海伦·考克至少有一段时间是,她们都有一些“先进的”观点。还有艾丽丝·戴克
斯,她是《儿子和情人》中的克拉拉·道斯——妇女参政倡导者和社会主义者——
的模特儿之一。
道斯夫人,一个朱诺般容貌的人,从外貌上看更像露易·伯洛斯和劳伦斯后来
的妻子,而不太像戴克斯夫人,她是一个娇小的女人。但从气质上看,克拉拉·道
斯与艾丽斯·戴克斯有更多相同之处。
艾丽丝嫁给了一个药剂师,叫亨利·戴克斯,他在伊渥定居下来,后来成了一
个神秘主义者;1912 年他们迁居到附近的曼斯费尔德。亨利·戴克斯在举止和他
的业务经营上很保守,在店里,他总是呆板地经营些一成不变的药品,直到他的妻
子后来引进了一些较为“花俏”的商品,如梳子、刷子和化妆用品等等。村里的孩
子对药店有一种惊恐的好奇心,因为门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大罐医用蚂蟥。尽管大家
对这些蠕动着的小动物没有好感,但亨利·戴克斯却还是将它们放置在店里,因为
许多矿工还是相信放血疗法的老方法;但最后,他的妻子说服了他,终于将那些蚂
蟥放到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艾尼德·霍普金·希尔顿为此书提供了有关艾丽丝·戴克斯概貌,和这个对劳
伦斯的生活和创作都极为重要的女人许多情况,以及《儿子和情人》中的伊斯渥的
许多情况:
艾丽斯·戴克斯和我的母亲比她们所处的时代都要先进好些年(这也是她们吸
引D .H .劳伦斯的一个方面),她们两人都读过很多书,服饰,思想和家庭装饰
很“时髦”艾丽丝几乎毫不受其时代的约束……她反对她那一代人的“混乱”的一
方面表现在她拒绝在她家里放置一切不需要的物品。她的家里没有什么画,只有一
块小地毯,没有日积月累的小摆设,没有色彩艳丽的装饰品,而只有许多放置整齐
的书藉。家俱的质量很好,是当时时髦的橡木制品,实在而不带花饰。在钟下没有
小垫子和饼干罐头,没有“悬挂物”。
地扳上铺的是亚麻油毯和抛光木板,这反映了艾丽丝的性格特征——明了,直
率,思想和行为都有条不紊,直截了当……她和我母亲一起为妇女的事务工作,我
记得她们曾被召集去参加诺丁汉市的“会议”。我们挥舞着绿色的,紫色的和白色
的小旗,那些演说者们,潘克赫斯特兄弟,安妮·肯尼和其他一些我已忘记了他们
名字的人——和我们一起回家,在我们家里逗留,讨论进行到深夜,很激烈,但气
氛是友好并且是比较欢快的……他们在我们的小镇上举行会议,大家热情都很高,
有许多争论和一些有效的结果。科尔·哈代和我们住在一起,还有兰姆色·麦克唐
纳,菲利普·斯诺敦,爱德华·卡平特,玛格丽特·邦德弗尔——和许多其他人,
母亲是个欢喜忙碌的女主人,我们家每个星期天晚上都“开放”,许多村里人都鱼
贯而入,家里谈论更加热烈,音乐、食物和讨论也更加多? 。艾丽丝·戴克斯的观
点几乎是极端的,渐渐地她成了这个地区的知名人士,人们在遇到麻烦时常去找她,
所有社团的慈善事业,如儿童养育协会,地方的健康保险等等都由她发起和创始。
她也成功地改进了学校的制度,一种新型的现代学校由此产生。艾丽丝·戴克斯是
我所遇见的人中最善良的一个,但她同辈的大部分男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她代表了
一种激进的力量,用一种生硬和无法使人理解的方式将未来强行压挤到现实之中,
她可能,事实上也是,对他们的观点和明哲之言提出异议,并且她敢于自以为是—
—经常如此,所以我的父亲,我觉得,常下意识地担心她的性格和相似会影响我的
母亲和我。像大多数的改革者那样他可以改变整个世界,但又希望他的家乡不受触
及。
希尔顿夫人还说,“这个小社团在大罢工和工潮之前以在维多利亚时代和波尔
战争之后令人惊异地充满生机而且富裕。在那个西部城市,英格兰几乎重新像我们
这样的团体组成,他们是指向未来的先锋,他们的许诺还未得到实现。
劳伦斯的作品继续在《英文周刊》上登载,此刊物的1910 年2 月版发表了他
的短篇小说《鹅市》,在4 月和10 月版上刊登了他的一些诗。奥斯订·哈里森是
当时的编辑,另有一个从外交界退役的官员作助手,他是一个动物学家,很有才智,
是一个业余的古典文学研究者,叫诺曼·道格拉斯,其祖先是苏格兰和奥地利的混
血。
在劳伦斯以后的全部生活中,道格拉斯是一个有害的朋友。他在劳伦斯去世后
的自传中(《回顾》),称他是“一个具有明显的清教徒学识的有才气的乡下人,”
他“有时给《英文周刊》杂志社投寄几篇用他那完美漂亮的书法书写的诸如《普鲁
士军官》之类的短篇小说。这些小说为了在杂志上发表必须删减篇幅,因为它们往
往过于冗长,我就是负责从事这种讨厌的工作。”道格拉斯坚持道:“那种盛行的
认为劳伦斯是个厌恶人类者的观点是错误的,他是一个具有自然的欢乐气质的人,
充满了孩子般的好奇心。他精神世界的核心并不是世故庸俗的。他用一种温柔优异
的动作去触摸世上的凡物俗事……他心灵中有一种本质的东西,一种敏捷的洞察力。”
劳伦斯在《英文周刊》上发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说《鹅市》的背景是诺丁汉,小说中
有许多道格拉斯所提到的特点,此故事在一开始就表明了劳伦斯的小说创作技能。
他这时期的文章也显示了一种流畅(有时也偏于平淡),而在他的诗作中没有这一
特点的。他的诗是毫放不羁的,而且总是这样。劳伦斯的早期作品已经预示了他后
来作品中的那种使人大彻大悟充满生机的特点。
如果说他在1910 年4 月和10 月的《英文周刊》上发表的第二和第三组诗不
如1909 年11 月发表的那组诗的话,我们应该记住,劳伦斯还只是个处于尝试阶
段的年轻诗人,他的努力并不能每次都同样地获得成功。不管怎样,他没有重新发
表他几首写得最差的诗。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损失,因为即使是他的最差的
诗,其中有时不乏精彩的词句。
1909 年和1910 年在《英文周刊》上发表的三组诗,1910 年在同一刊物发
表的短篇小说《鹅市》和匿名在《诺丁汉郡旦报》上发表的故事《序曲》是劳伦斯
在第一部小说出版所发表的全部作品。《白孔雀》是在1911 年1 月,即他母亲去
世后的一个月,由海因曼得版权发表。
劳伦斯太太是在1910 年8 月去雷萨斯特她妹妹埃达家作客时得病的。
劳伦斯在年初完成了《白孔雀》后,又在降星节至仲夏之间写了《侵入者》
(当时叫做西松蒙的传奇)的第一稿。在写作此书时,他请求吉西不要去“缠住他”。
在8 月他提出要去钱伯斯家在阿诺·凡尔的新居去作客,这地方是在诺丁汉市的边
缘上,他们为他准备了一间房子。他写信给海伦·考克说,当在伊斯渥见到了吉西,
她看上去“非常漂亮,非常焦虑不安;她既不想“完全结合,也不想完全分离。”
劳伦斯便对她说,他们必须完全分离,他们达成了协议,彼此再不书信往来。但是
还不过一个星期,他又给她写信,让她阅读巴里的《感伤的汤米》和其续篇《汤米
和格利兹尔》,他说如果她愿意读这些书的话,她也许会理解他的难堪的处境,
(从后来对巴里的发现,此话看来颇有讽刺意味的)。此后不久,劳伦斯又给吉西
一封忧郁哀婉的信,告诉她他母亲的病情。
在8 月24 日他从雷萨斯特给威廉·霍普金信中说“一个肿瘤之类的东西”在
他母亲的腹部肿大,医生说情况很严重,在起病后3 个多月的时间之后,此致命的
病症夺去了她的生命。
在劳伦斯得知他母亲在雷萨斯特得病之前,他正在乔治·尼维尔在兰克郡,布
莱克普尔的弗利渥和巴罗·英弗尔尼斯旅行度假。他们在布莱克鲁普尔访问了尼维
尔的姨妈和叫史梯瓦的姐妹俩,她们俩和劳伦斯是大学的同学,这样,“感伤的汤
米”,便忘却了他的烦恼。但当得知劳伦斯太太患了癌症的可怕的消息后,他什么
都顾不上考虑了。
对他母亲在1910 年的那个秋天患病去世的过程在《儿子和情人》中有详细的
描述。在《阿姆勒斯》中的许多诗也反映了这一经历的某些侧面。《儿子和情人》
在记叙了许多当时的细节,如他同母亲去看病,然后雇车回家,她临终前的卧床不
起和死亡的诗作都是劳伦斯直接感受之作,也许就在当时写成的。这些诗中有时也
包括一些在《儿子和情人》中出现过的内容,例如,保尔在厨房的炉边吸烟时,用
手弹去身上的烟灰,这时他注意到他“衣服上沾着一根他母亲的银白头发。它是那
么长!他想把它捡起来,但头发飘落到烟道里去了,他便让它飘落。那根长长的白
发慢慢地飘落,掉入了烟道的黑暗之中。”《悲伤》一诗重复了这一经历,其诗是
这样结尾的:
我竟然发现,让我感到内疚的
痛苦,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