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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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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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地提起过他的小弟:“哦,伯特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孩,——他总是纤细病弱——
他因不能参加男孩们的游戏而十分悲伤,——他总是和女孩子们一起去摘黑莓——
他是那样的瘦弱,我可以让他坐在我肩上走好几英里。自他出生以后,我们就对他
百般娇宠——我母亲更为他倾尽了心血。”D ·H ·劳伦斯在他生命的晚年写过一
句话——强调了他的病弱,和他经常性的感冒——也说他是个“娇弱苍白的小家伙,
常常塞着鼻子,许多人都对他特别体贴关照。”所有关于他童年时期的情况都提到
了他的温雅和对友谊的渴求,这使得人们都很喜欢他。
    他两岁时,家里从维多利亚街的住处搬出,迁居到城北低地的一个叫布利契的
地方。这是一片古老的世界,在中世纪时被称为勒·布列希(劳伦斯时代以后好久,
此处被改名为花园路)。
    在劳伦斯一家迁居布利契的一些年前,矿主在那里建造了8 幢分租房屋——共
两排,一排4 幢,每幢12  间——供矿工家属租用。为了租用一套靠边一些的房子,
他们每星期要多付六便士,尽管这房子多一片狭长的花园,劳伦斯太太还是很讨厌
这个地方。因为按照习俗,所有家庭在户内的时间都是在后屋的厨房里度过的。向
窗外望去,是煤灰弥漫的矿井和将两排住宅分开的小巷——这是一种喧闹的社区生
活,男人们和女儿们游荡着,交谈着,孩子们奔跑着,叫喊着。
    劳伦斯对这个地方印象很深;他在《儿子和情人》中对它作了详尽的描写,书
中布利契被称为帕顿斯。他在那里生活了4 年,直到6 岁时全家迁走;4 年里,他
就生活在这些小巷胡同之间,远处是小溪,溪边有山楂树和柳树,旁边是绵延不绝
的农田。
    在他们的新居,劳伦斯可以将这些景色一览无遗,新居是在伊斯渥北缘的沃克
街,即通向布利契斜坡的顶部。“走上沃克街,”他许多年后写信给一个朋友时说,
“——站在第三间屋子的前面——可看到左前方的克利契,正前方的恩德渥一一和
右前方的海伊公园的丛林和安纳斯内:我在那间屋子里从6 岁住到18  岁,我对那
片景色比世界上任何景色都要谙熟。”然而,在孩提时代,每当他走向乡村,择径
穿过田野朝北面的林地走去时.他就会意识到他身后的那个城镇。几百年以来,这
个伊斯渥只不过是个村庄(到1780  年代仅有28  户人家),在工业革命的刺激下,
它迅速地发展起来。早在村子扩大之前,这里就有了煤矿:有些矿可以追溯到16  
世纪。一张在《1739  年1 月探明的矿脉的地图标明了伊斯渥位于矿脉的西部边缘,
此矿脉“向北延展,经过德比和诺丁汉的一些县,直至约克希。”这也包括了一些
在20  世纪仍在开采的煤矿,如格利斯列、布林斯列和其它一些附近的矿区。劳伦
斯的父亲从童年到晚年一直是布林斯列的一个矿工。
    到了18  世纪,现代伊斯渥的建设者们,巴勃家族和沃克家族开始控制这地区
的煤矿业,在伊斯渥一英里远的地方的一个教堂墓地有一座墓,表明了早在1710  
年巴勃家族就在那里埋葬他们的亲属;至1791  年,在东南几英里处的比尔波诺的
矿活“都由沃克先生和巴勃先生租配。”到了1800  年,巴勃和沃克的公司已正式
成立。据威廉·霍普金说,那时候,“农业劳动者受高薪的吸引,从林肯郡和其它
县纷至沓来。”在1770  年代拓成的爱尔渥希运河,载着煤船运往特伦特,再运往
重要的商埠。但在19  世纪初期,在诺丁汉北部地区的巴勃,沃克和其他矿主开始
在雷斯特郡失去市场,因为他们竞争不过那个县的铁路运输;他们便聚集在伊斯渥
的太阳旅店里讨论这些商务。此旅店外墙上的一块微章就是在1832  年为纪念这次
会议而作,因为此会议为修建爱尔渥希山谷铁路奠了基,此铁路后来成为有名的中
部线路。几位矿主在会上为修筑铁路捐款32000 英镑,在这笔款项中,巴勃和沃克
公司共资助10000 英镑。
    伊斯渥在发展。因为地处各矿工居住点的中心,这里变成了这地区的商业城镇。
在19  世纪,这里是诺丁汉郡每平方英里人口增长率最高的教区:达63。5%。1801 
年,伊斯渥仅735 个居民,1881  年(劳伦斯出生前4 年)是3566  人,到了1901 
年,人口已为4815  个。这些人口增长的数字很能解释劳伦斯的写作倾向,因为这
种增长主要是在劳动阶层和小店主的层次;在巴勃和沃克家族层次的增加则极为鲜
少。那么,这些虽属少数而极有权势的工业资本家们,在那个城市侵蚀农村的时代
里干些什么呢?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女人》一书中部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此书的
一个主题就是工业对人类和自然美好的一面的破坏。
    劳伦斯在他晚年的一篇散文《诺丁汉和矿乡》中指出,“有钱阶层和企业主在
维多利亚兴盛时期所犯下的最大的罪恶就是将劳动者推入丑恶之中,丑恶,丑恶,
吝啬,混乱和丑恶的环境,丑恶的理念,丑恶的宗教,丑恶的希望,丑恶的爱情,
丑恶的服装,丑恶的家俱,丑恶的房屋,工人与雇主之间丑恶的关系。人类的灵魂
需要真正的美而不仅仅是面包。”那城镇“本来很可能成为一个可爱的意大利式的
山城,多姿多彩”——但是没有,它是千万个伊斯渥中的一个。厚厚的煤灰和黄褐
色的砖墙。
    假如这个公司,不曾建筑过那些肮脏丑陋的矿场,那么,在山顶上他们就还有
个好玩的地方:假如他们在商场中心竖起一根高柱,再在商场周围搭起些拱形顶栅,
让人们在那里信步或小憩,身后是堂皇的大楼!假如他们建造了一些宽舒实在的,
有五、六个房间一套的公寓和漂亮入口的住宅楼。总而言之,假如他们提倡一些服
装的美化,一些户内生活的美化——家俱,以及室年装潢。假如他们为最漂亮的椅
子和桌子、最可爱的头巾、最迷人的房间设立奖金!假如他们这样做了,那就永远
也不会有什么工业问题了。这些工业问题,就产生于他们强使人类把所有的精力都
用于更多的获取而竞争的这个根源。
    童年时的劳伦斯,经常背离丑陋的红砖和煤灰,走进北面和东北面,自然之中,
这里是有名的鲁宾汉的舍伍德丛林,也就是现在英国文学读者们所熟悉的劳伦斯乡
村。
    劳伦斯从童年初期就经常涉足的一处是布林斯列,这里北离伊斯渥约一英里,
在曼斯菲尔德公路的一边。这里住着他的祖父母,他的父亲就出生在那里。现在,
他的父亲每天就在附近矿区干活;他的儿子,看着那里的地面,那些井架上的轮轴,
高烟囱冒着的黑烟和小铁轨上的矿车,知道他父亲正在地下深处的黑暗中作苦力。
    有时,小劳伦斯不往北去,而向东走一英里到格利斯列,在那里他可以看到一
座14  世纪时城堡的断壁残垣,但在格利斯列以北一英里处,还有一处更吸引人的
遗迹。在那里,农庄的屋舍和博凡尔修道院的残墙遗壁交错在一起。这里是一篇有
关劳伦斯年轻时候的故事的背景,此短篇最后出版时的名字叫《一块彩色玻璃的碎
片》。此故事的灵感来自于这个小山谷那曾经充满暴力的中世纪的过去。它说明了
劳伦斯对此古迹的历史是何等的着迷。
    在其它一些故事中,他常常取材于海洋、公园、丛林,这块丛林位于那座修道
院的北面和东北面。拜伦在年轻时曾为了追求玛丽·乔渥斯从纽斯戴德修道院来到
这里,玛丽当时住在海洋公园丛林北端的安纳斯内。
    这片丛林西缘的莫尔格林水库,是后来劳伦斯作品中的又一个重要地址。但他
的故事中最为人们熟悉的景致是从莫尔格林一直延伸到恩德沃一带:被称为格利斯
列·赫格斯的农田和西面的一块叫威利·斯布林的林地。
    这就是真正的劳伦斯乡村,是《儿子和情人》以及其它许多早期作品的背景。
    这是我们自己的幽谷,
    我们的伊甸,我们的家园。
    所以,这些地方,可被记作劳伦斯年轻时候和他早期作品的重要地理位置:伊
斯渥和它山顶上的红砖房屋,下面烟雾弥漫的布林斯列,格利斯列和其古堡遗迹,
博凡尔和那里的中世纪的残壁,还有不远处的海洋公园丛林,再就是丛林西边那一
汪池水,最后是海洋公园和威利·斯布林之间的那个小山谷。
    晚年,劳伦斯在意大利回忆起伊斯渥北面的景致时写道:“那是我心中的乡村。”
沃克街的住房从来也不是一个安静之所,他父母之间的争吵在那里继续着。晚上,
孩子们睡在床上,可以听到他们的父母在厨房里争吵。有时他们的声音响得可以透
过树丛传到街上;劳伦斯在《儿子和情人》以及一首叫《童年的不谐和音》的诗中
对此作了详尽的描述:这些经历所留下的伤痕很明显地贯穿于他的作品之中。
    然而,他的童年时代并不完全是凄楚痛苦的,他还没有进入学校校园的残酷时
期,在那个时期,作为一个不喜欢玩蟋蟀和足球的孱弱儿童,他将面临一种传统的
不幸的命运。如前面所提到的,他最喜欢的是他四周的土地,在其中他感到乐趣无
穷,当然那时他还远不知那是为什么。在19  世纪精神感染下,自然景色成了他的
一种崇拜形式。
    这个小男孩从沃克街住宅旁那满是煤尘的树梢间意识到了大自然可怕的一面,
从中联想到人类可悲的一面,同时也从那住宅的窗口看到了展示在他面前的如同画
册一般的自然之美:“那里仍然是属于森林和农业的古老英格兰;那里没有汽车,
煤矿的发展只是一种偶然,罗宾汉和他的快乐的战士们并不遥远。”劳伦斯童年时
代最为熟悉的景致位于伊斯渥和布林斯列之间:许多个星期六,他常和他的姐妹艾
米莉和埃达穿过田野去看望祖父祖母。他们那位做裁缝的老祖父的胸前总是沾满了
粉灰。在苹果收获季节,他总会这样问孩子们:“你们要吃点苹果吗,我的小鸭子
们?”当他们急切地点着头时,他就走进院子从树上给他们去采凯斯维克斯苹果。
老劳伦斯太太变得唠叨多语;但她那耳聋的丈夫已听不清她的责备抱怨了。
    在布林斯列,孩子们还常常去拜访他们的三位姑姑,其中二位是阿瑟·劳伦斯
的姐妹,另一位是他兄弟詹姆斯的遗孀。他们的萨拉姑姑(或称萨利姑姑)也就是
杰姆·斯威恩太太,她对孩子们不太热情,而她的寡妇姐姐,爱玛·萨克斯顿却总
是对孩子们很友善。她的房间没有萨拉·斯威恩姑姑的那样整洁,所以她不太介意
她的侄儿侄女们将泥土带进屋里;孩子们一到,她就让他们坐下来,给他们东西吃。
    按婚姓,这位姑姑,应该叫波莉姑姑,在孩子们的叔叔詹姆斯·劳伦斯死于一
次矿井事故数年以后,她改嫁给詹姆斯·阿鲁姆。几年以后,劳伦斯在他的短篇小
说《菊香》和剧本《荷尔鲁爱德太太的寡居生活》中将这位姑姑用作主要角色。她
与前夫所生的女儿,阿尔文娜·劳伦斯——D ·H ·劳伦斯的第一个表妹——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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