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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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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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矛盾心理。在《印第安人与英国人》的末尾他说,“我从不想否定他们,或与他
们绝然分开。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永远往前,愈来愈远……我站在他们篝火的边缘,
既未被拒绝也未被接受。我的道路是我自己的,年老的红胡子的父亲,我不能再敲
打我的鼓”。这些章句当然是对劳伦斯前途的预见,但在这里,它们对劳伦斯在《
新共和国》上的文章和利普曼的书面答复作出了评论,它们也为劳伦斯后来的态度
提供了线索。在他写此文章的时候,他正在阅读美国作家的美国文学作品,对有关
印第安人的故事印象尤为深刻,尤其是库柏的作品,尽管他在《迷失的少女》中曾
取笑过印第安人。不管怎样,利普曼触到了劳伦斯思想的弱点,他性格中的那种荒
唐的极端之念,后来促使他写下了《癫狂的毒蛇》一书。
    劳伦斯和弗丽达在10  月20  日回到西西里,此时正值毛利斯·马格纳斯在马
耳他受到窘困。在22  日,那位为他作担保而使他能够继续留在那里的马耳他人撤
消了他的担保,因为他得知,马格纳斯正在“寅吃卯粮”,而且在当地债台高筑。
11  月4 日,两名警探来传讯马格纳斯,并与他们同去警察局。
    他们没有言明他们在警察局有送还罪犯回国的证件。马格纳斯将警察锁在门外,
写信给他在蒙特卡西诺的主人(“我无法再生活下去了,请为我祈祷吧”。)
    然后他便喝下了氢氰酸。警察破门而入,及时请来了一位牧师,在马格纳斯临
终前为他行了涂油礼。
    从马耳他和蒙特卡西诺来的信件和报纸给劳伦斯带来了这一消息:“我知道在
我的内心深处我曾说过,‘是的,如果他找不到自己的路,他就得去死’。”除此
之外,此时,劳伦斯还“意识到了一个穷愁潦倒,陷入绝望的人的处境:一切都显
得静止不动了。如果我把我的一半钱分给他,也许能救他一命。但我宁可不去救他”。
因为,马格纳斯有罪于“犹大式的背叛”,他将劳伦斯的善意出卖,以换取他想得
到的几个银币。然而,在他的妄自尊大中有一些英雄气概,“他是一颗奇特的、颤
动的小星座”。而且,劳伦斯还发现,马格纳斯甚至带有皇家血统。他对德国人的
憎恨是多余的,因为他的母语是德语而不是英语:“但也许当他的血统被带到美国
之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根据对欧洲重大的政治秘闻无所不晓的大修道院的唐·
马迪诺所言,马格纳斯从其母亲方面追溯,是德国皇帝弗里德里奇三世的非婚生孙
子,弗里德里奇是威尔赫尔姆二世的父亲。诺曼·道格拉斯则认为,马格纳斯是更
早一位德国皇帝,威尔赫尔姆一世的孙子。
    马格纳斯曾留下一张便条,说诺曼·道格拉斯是他的遗稿保管人,但他在马耳
他的那些债权人拒绝将他的手稿转交给道格拉斯。他们将外国军团的(退役军人俱
乐部——译注)《回忆录》寄给了劳伦斯,劳伦斯同意将它准备出版,尽管直到1924 
年它才出现在他的书中。然后,道格拉斯在他的一份小册子《D ·H ·劳伦斯和毛
利斯·马格纳斯:争风吃醋》中抨击了劳伦斯,文章指责了劳伦斯在外国军团的介
绍中,对马格纳斯(以及道格拉斯)的做法,还指责劳伦斯从马格纳斯的遗稿保管
人道格拉斯那里非法获利。
    阿尔丁顿报告说,道格拉斯在写此篇攻击性的文章时,受到了一位憎恨劳伦斯
的有钱妇人的纵容,她给了他l00 镑,让他撰文攻击劳伦斯。道格拉斯在《迟晚的
收获》(1946)中否认了此说:阿尔丁顿在《匹诺尔曼》(1954)
    中说这种否认是无效的。(阿尔丁顿和劳伦斯在1954  年的一篇杂志的文章中
都受到了南茜·坎纳德的指责,这篇文章是在她为道格拉斯所写的传记《伟人》出
版后不久所写的。)
    劳伦斯对道格拉斯的《争风吃醋》一文一直未加注意,直到1925  年,当道格
拉斯将此文重新发表在他的《实验》上时,劳伦斯才担心“自己可能会受到诽谤”,
便在《新政治家》上作答(1926  年2 月26  日),说他对马格纳斯的描述是真实
的,他为马格纳斯撰文只是为了帮助他在马耳他的那些债权人,而且,说服出版人
出版那本书化了好几年的时间,因为出版人只想出引言部份,而此书出版后的收入,
只能偿付劳伦斯借给马格纳斯的部份钱款,而那位马耳他的主要债权人米歇尔·鲍
格,却能得到全部的偿还。劳伦斯引用了道格拉斯(1921  年写给他的一封信中的
斜体字:“你可用任何方式,按你的意愿处理这些手稿……你自己可收下所有的钱
款。”有关这场纠纷的不愉快话题随着他的下葬而告结束了,他的几位马耳他朋友
出钱为他在贫民墓地举行了葬礼——后来那位寡妇出钱重修了墓。马格纳斯在将那
位警察锁在门外,喝下毒药之前写下的遗言中说过,“我希望得到一等的葬礼”。
                          (三)欧洲大陆的中部
    1921  年1 月的第3 天,劳伦斯和弗丽达在拂晓前起身,启程去撒丁。从对这
第一天早晨的描述(“这位社交界女皇穿着半露的衣裙颤抖着,不高兴地挥动着蜡
烛,”外面,“在黑暗的天空和黑暗的爱奥尼娅海之间有一道长长的、预示着不祥
的红色狭缝,可怕的老牡蛎将生命如此长久地衔在它的双唇之间”)到最后一页
(乘蒸气轮回来时,早晨在几片抹着金色阳光的白云中来临:西西里海岸在远处露
出了一抹青灰色”)——劳伦斯的游记《大海和撒丁岛》是他们旅程的完整记录。
    书中有关于乘坐沿海列车去巴勒莫长途旅行的描写,“雨,下个不停的雨,一
抹湿灰色的天空,一抹湿灰色的大海,一列灰色潮湿的列车沿着一个个小海湾曲折
向前,穿过长着柠檬树的山丘下的隧洞;书中有卡利亚里,他们在撒丁岛的第一个
港市,”一个裸露的城市,高耸的陡坡,陡坡,金光闪烁……没有树木,没有遮掩,
光秃秃而骄傲地峙立着,好像是在遥远的过去,像一个在弥撒书中的僧侣们的城市
……它确实有这种奇怪的外观,好像只能看而不能进入”;书中有那些农妇村姑,
她们穿着长裙,上面是深兰和红条相间的图案,”所以,当她们行走时,“显得五
彩缤纷,好像是丽鸟在炫耀它的羽毛”;书中有那穿着脏衬衣的酒巴男招待,在那
个山石嶙峋中的小酒巴里,那个人“没有眉毛,笔直的黑发直垂到他的眼皮上”;
书中还有……
    但是,像《大海和撒丁》这样一本充满诗情画意、色彩缤纷、充满了运动和感
情的巨著,是无法予以概括和解释的;你必须得亲自去读。
    劳伦斯和弗丽达从岛的南端卡利亚里,到了岛的北端特拉诺瓦,劳伦斯画的一
张小地图标明了他们的路线,坐火车或乘汽车,上山或下山。在岛的腹地,天气很
寒冷,食物很差,大多数的旅馆房间都很脏。对劳伦斯夫妇来说,这是一次“追溯
久远,久远往事的旅程”,最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一切都解决了。一切都知道了:
明白了,明白了”,劳伦斯感到,人类必须向前行进才能得以完善,必须向前走到
那些“未被人知,未被开发的土地上,那里的盐还未失去它的原味”。
    劳伦斯和弗丽达乘火车向意大利南部行进,他们从撒丁坐船到了契维塔韦基亚,
又从那里到了那不勒斯,在那里,他突然看到了高山之巅的蒙特卡西诺,又一次地
被它吸引。“在一阵狂热之中”,他向弗丽达建议说他们下车去那里住一夜,“去
看看另一个朋友,那些身在世外而熟知世事的僧侣。”弗丽达对此主意感到不寒而
粟,她不愿“在这可怕的寒冬中去那个没有一点火星的庞大的石砌修道院”去过夜。
计划因此而放弃了,劳伦斯在卡西诺车站只下车呆了几分钟,”去弄了点咖啡和糖
糕。”回到塔奥米纳后,劳伦斯给好几个朋友去信说撒丁岛不是个久居之地。
    (这当然是在那里的海滩变得出名和许多现代式的旅馆建立之前。)至于托斯
卡纳,尽管要比西西里更有生机,但他还是情愿在塔奥米纳多呆一些时候。
    他曾说要去看望他的姐妹,但他不能渡过海峡跨上“裴哀凄凉”的英格兰大地。
如果他“知道如何联系的话”,他可能会加入革命的社会主义者的行列,因为“进
行一次真正的斗争的时间到了。那是我唯一关心的事:一场殊死的斗争。”他不喜
欢政治,但他觉得“必须而且应该很快就开始一场激烈的革命”;如果“他知道的
话”,他会加入进去的。
    与此同时,劳伦斯的作品在英语国家里又一次地被大量的出版。美国版的1920 
年的《新诗》引起了大多数言辞尖刻的评论家的注意,评论主要是针对其前言的;
雷蒙德·M ·韦弗在《读书人》上说,那诗集表现了“对一个在缪斯的画像前卖弄
的可怜的小人物的同情之心。”由托马斯·赛尔泽在1920年11  月出版的《恋爱中
的女人》的删节本也引起了广泛的评论;埃佛琳·司各特在《罗盘》中称此书是一
部忏悔录:“写了此书之后,劳伦斯可能会变成哲学家或牧师。”她对他的结尾部
分感到不满:“如果劳伦斯先生是个俄国人,他或许能从艺术中找到生活的答案,”
但因为他属于“英国的道学家那一类”,他就得坚待“寻找出一些生活现实中的答
案”。
    在1921  年5 月,即牛津出版了他的历史书(以劳伦斯·H ·大卫森暑名)
    的两个月之后,《恋爱中的女人》在赛克的印刷标记下大胆地出现了。博顿利
的《约翰牛》不失时机地对小说进行了攻击,称此书是“对性剥夺的丑恶的研究,
会导致青年人陷入一种无法启齿的灾难”。莫里没有在杰拉尔德·克里奇的形象中
认出自己,全神贯注地也读完了“500 多页充满炽烈感情,一波又一波夸张的、愈
演愈烈的、推向遥远的不可见的结尾的描写,”读罢掩卷,莫里觉得此书不知所云。
当然,他也发现了此书是淫秽之作。早些时候,当赛克出版了《迷失的少女》时
(1920  年11  月),莫里就宣称劳伦斯也进入了一种“衰退”的阶段。劳伦斯的
作品在他的一生中唯一得到的官方承认——1921  年爱丁堡大学的詹姆斯·退特·
布莱克奖——是劳伦斯小说创作中成就最小的几部作品:《迷失的少女》以及《侵
入者》和《处女和吉普赛姑娘》为他赢得的,此奖的奖金为l00 英镑。劳伦斯写信
感谢了拉歇尔·安纳恩德·泰勒,他作教师时的一位朋友。感谢他在评奖中对《迷
途的少女》的推举。
    1921  年4 月初,弗丽达启程去巴登—巴登,劳伦斯陪她同行到巴勒莫。
    艾尔丝·贾菲来电报说她母亲病了,劳伦斯起初以为这是一个花招,但后来的
通信表明了并非如此。独居塔奥米纳时,劳伦斯感到“弗丽达不在时,屋子显得空
荡荡的。很不喜欢,”虽然人们时常请他去喝茶用餐,但他不想接受邀请。在一个
月的寂寞生活之后,这个月中米利森特·贝弗里奇为他画了肖像(“在我看来他是
个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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