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哥,即使我暂时忘掉我的老板,即使我专注在优尼公司的员工利益上,我得到的结论还是一样:我们必须卖掉一部分,以保护其余部分。出售多角化集团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必须保护核心事业。
不过,为什么要现在出售呢?为什么不趁市场转好时,多累积一些利润?
时间和格兰毕的退休无关。杜鲁曼回答我还未提出的疑虑。现在是我们能拿到最好价钱的时候,这时大家对市场都仍抱持希望。
我们在同样的状况下买下我的公司。一九八九年,那时大家都期待一次市场复苏。我们确实付出高过常理的价钱。
这正是我所要说。他叹息。
这蛮有趣的。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在那里学到这套简报技巧?
很利落,用半张纸就可看清全貌。我说。
对,冲突就直现你的眼前。你不可能无视于真正的难题,这是很有力的陈述方法。
这不只是一种简报技巧,我解释道:这套技巧主张你不应只试图找出妥协。它主张要检视箭头后的假设,以化解冲突。
你的意思是┅┅?
钟纳宣称有办法化解任何冲突图,但他错了。如果我找得出打破这个冲突图的方法,我就不需要出售我的公司。现在,就因为我这张大嘴巴,我得为我这套技巧辩护。
你看,举个例,你看这个箭头。我对杜鲁曼说。为了要保护股东的利益,我们必须出售公司。这里的假设是,集团的获利不够多。如果我们能找到方法让公司获利更多,一个能保证销售更多的产品而不增加营运成本的方法,就可打破这个冲突图。我们就不需要出售这些公司,我们可以同时保护股东及员工的利益。
你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吗?你有任何可以不增加营成本,而提高销售的办法吗?
没有。我承认。我看不出有什么方法。
他笑了笑:虽然理论上,这个冲突图应该能解决,但事实上,我们还是束手无策。我想美好的理论跟冷酷的现实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我必须同意他的说法。
柳暗花明
第一眼看到伦敦的计程车时,你会觉得蛮奇怪的,等你坐进车里,就更奇怪了。后座的大小足够坐两个人。另有两张折叠椅可以自司机背后的隔墙放下。即使在火车上,我也很讨厌背着驾驶方向而坐。在计程车里,面对着杜鲁曼和道尔提坐,更令我不自在。
我们刚结束了一个出售彼德公司的交易协商。事实上,这个描叙不够精确。我们没有进行任何协商,只有解说,主要由我解说。有四个人提问题,基于问题的性质,杜鲁曼和道尔提都让我回答。大部分的问题都集中在为何营运成绩这么出色。(请勿与出色的财务绩效混为一谈;而在这点上面,彼德的公司也蛮无辜的。)
我花了蛮长的时间解释为什么库存量这么低,准时出货率却可以这么高。要为观念不同的人解释清楚相当不容易。他们认为经理必须努力压榨各个部门,但却不知这样做的同时,却会无意中危害到各个五一节的表现。我必须向他们证明,节省印刷机操作准备的次数,或尽量增加每个技工工作量的做法只会造成反效果——例如员工会制造高工作量的假象及整体表现衰退。
我必须说,他们听得津津有味,问了很多问题,很专注地听我愈来愈详细的解说。不只是那些英国人,连杜鲁曼及道尔提也一样听得很专注。我想我在他们心目中又多得了几分。
在五个钟头的拷问后,我们离开,留下一堆习作给他们,将近三英寸厚的财务报告。下次会议中,有关价钱条件的交易战才会开始。不过,那是杜鲁曼和道尔得需要伤脑的问题,我不需参与。如果他们成功地说服买主同意交易的大致结构,可能的买主就会派稽核员到公司。这就是彼德开始头痛的时候。
半小时后在酒吧碰面?到达旅馆时,杜鲁曼建议。
好主意。我确实需要喝一、两杯。一回到房间,我就试着打电话给唐恩。用欧洲旅馆里的电话通常要加收百分之四十的服务费,所以我用的是电话卡。在三串长长的数字,两次拨号错误后,终于唐恩在电话线上了。
有没有任何新的发展?我问。
你想先听什么?唐恩蛮快活地。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是,你说彼德对客户提出新方法会碰到问题,你错了。
我没说彼德解说他的新方法会有困难。我笑起来:我是说他的客户会很难接受新方法。所以说,坏消息是我错了,好消息是彼德对了?
正确。彼德说客户都很有兴趣。他等不及要告诉你,你何不打个电话给他?
我忘了按#字键,结果在多花了五分钟及按了三十多个号码后,才终于接通了兴致昂然的彼德。
没有,我还没拿到订单。但我有更好的消息。
唯一会比订单更好的消息是,我揶揄他:客户的钱进了我们的帐户。彼德,我知道你这两次会谈很成功,但你可否说得更确实一点?
我由陈述买主的冲突图开始。你记不记得:就是低价格的需求及低库存的需求间的冲突。
我急着想知道他达成的交易结果,想知道客户对于他非传统做法的反应,结果我不耐烦的追问却引起彼德描述所有的细节。我意识到,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彼德用自己的方法说完,于是告诉他,我确实记得买主的冲突图。
然后,我建立了单价(price…per…unit)与可用单价(price…per…usable…unit)之间的差别。你知道,我用存货作废的可能机率作为其中一个下订单时要考虑的因素┅┅
他这样继续讲了一阵,逐一详细地告诉我,他报告了什么,他如何报告,及他为什么要如此报告等等。我看一下手表,五分钟内我得到酒吧去,更别提我们打的是越洋电话。
这代表了多少美金?彼德。
最后他谈到了:每个商谈,客户都十分喜欢我的建议,甚至要我写建议书,将他们所有包装纸的需求都放进去。听到了吗?是他们所有包装纸的需求!我们还在估价的阶段,最早要明天下午能知道。不过,每件都是大生意,一年五十万美金以上。
你实际做成生意的机率有多少?我试着让他冷静下来。
很高,极高。
我出声表示怀疑。
罗哥,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客户手上有份实际的参考价格。他可以比较我现在的报价和他每年实际付出的价钱。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可以说明可用单价这个观念。我一定会赢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罗哥,我和这两位客户这个星期还会再会面,还有足够的时间仔细过滤我们的估价。
这是个好主意。不要邮寄估价单,而是面对面与买主讨论。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的误解,尤其这次所提的方法又这么突破传统。那么,我们周末前会知道结果?
我们会更清楚状况,但我不会期待那时就可以拿到订单;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资讯。他们也会要求现有厂商提出类似的估价,至少我会这么做。不管如何,我想我们月底前就可以拿到订单。我们的条件太优厚了,而且我会继续跟进。
我告诉他,我对于他的工作表现感到很快慰,然后匆匆赶往酒吧。在电梯中,我发现我现在有了另一个难题。一开始,我就喜欢彼德的方法,我唯一的疑虑是买主会不会采信。现在,他已试过两个大客户,两者对于他的方法都相当清楚,而且考虑要给他全数的生意,我已大可不必再采保留态度。没错,我们还需再等待一会儿,看看是否能与买主达成交易,不过,现在只剩下修改细节的问题,而不是方法是否可行的问题。
那么,我的问题是什么呢?是我说的话还有多少信用。今天,当我解释彼德工厂的表现时,我强调包装纸部门还需要大量投资,才能转亏为盈。那我现在如何解释,这个无底洞忽然之间就变成一个金矿?我得想一下我的说辞。
这不是一般的酒吧。这是典型的英国式俱乐部,挤满了下班回家途中进来坐坐的人。
我的救主来了。杜鲁曼向我招手,你要点什么?
一品脱啤酒,麻烦你。我试着适应周遭的环境。
我要再喝一杯,道尔提在杜鲁曼后面叫着,杜鲁曼正试着要挤到吧台旁。
什么救主?他在说什么?
道尔提递给我一张揉成一堆的纸巾,我好不容易才看出来,这是我在飞机上画的冲突图。这就是杜鲁曼要的,要我解释同时保护股东及员工的矛盾给道尔提听。我开始解释。杜鲁曼拿了三个大马克杯过来,然后安静地放在我们前面。当我说完,杜鲁曼对着这冲突图笑着。你现在认为如何?
这是种很美好但不切实际的游戏。道尔提并不觉得如何。
对,我知道你的意思。杜鲁曼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我也会有这么消极愤世嫉俗的时候,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只是一种游戏。很残忍,很多时候也很不公平,而且不管我们做什么,游戏还是会继续下去,有没有我们都一样。振奋点,小伙子,喝你的啤酒。
道尔提笑了一下,用那张餐巾纸包住玻璃杯,把它举得高高的,为这游戏干一杯。我们同他干了这杯。
而且我要宣称,他向我眨一下眼,所有的图表,从像这张这么简单的冲突图到像财务报表这么复杂的图表,都没办法帮我们做得更好。到最后全靠直觉,内心的感觉。
你与你的直觉。杜鲁曼放下他的马克杯。不过我得承认一件事,罗哥所称的这个冲突图,所包括的实际含义其实不多,如果真有什么含义的话。看到我的表情,他惊讶的问:你不同意吗?
我看到一个大好机会,可以告诉他们有关彼德公司的这个既尴尬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就这么办。不,我不同意。
一如所料,他们上当了。你能拿这个冲突图来做什么?除了在酒吧里打发时间用之外?道尔提以怀疑的声调说着。
事实上,我决定表现得自大点,只有当你打算要用它时,你才会花时间去写下一个冲突图。当然,如果在清楚地描述了问题,写下冲突图之外,却不试图解决图中的问题,那我必须同意这种方法是不实际的。这个图真正的价值,在于提供一个直接解决问题的方法,以消除冲突。
你是说这个图,道尔提小心的看着这餐巾纸,可以让我们获致实际的结果?
对,这正是我所要说的。
可以帮我们赢得这场游戏?杜鲁曼仍不放弃他的比喻。
这场游戏,甚至整盘游戏。
证明给我们看。道尔提坚定地说。
一下子,我觉得自己好象置身显微镜下,在接受某种重要的检验。不过,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
让我们拿今天一整天都在研究的主题——我的印刷厂为例。我小心地铺平餐巾纸。为了要保护我们的股东,我们试着要卖掉这家公司,因为它获利不足,不值得投资。
它的确获利不足,而且根据你的报告,在可见的将来,获利也相当有限,杜鲁曼修正我。
对。我同意,这是我们的假设。我们已仔细地检视过整个状况。你们也知道,能实质提高利润的关键,在于设法停止包装纸部门的亏损。
如果你意在说服我们投资新印刷机……杜鲁曼打断我的解释。
我毫不迟疑地打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