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主力部队。
河北南部的重心随着时代的不同而有变迁。大体上讲,战国秦汉时期在邯郸,魏晋南北朝时期在邺城(今河北临漳),唐、宋时期在邢台、大 名。《读史方舆纪要》称邯郸“西出漳邺,则关天下之形胜,东扼清卫,则绝天下之转输。邯郸之地,实为河北之心膂,而河南之肩背哉!” ' 注:《读史方舆纪要》卷十五 直隶六 ' 称邺城:“山川雄险,原隰平旷,据河北之襟喉,为天下之腰膂。” ' 注:《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九 彰德府 ' 称邢台:“西带上党、北控常山,河北之襟要,而河东之藩蔽也 。” ' 注:《读史方舆纪要》卷十五 直隶六 ' 称大名“西峙太行,东连河济,形强势固,所以根本河北,而襟带河南者也。” ' 注:《读史方舆纪要》卷十六 直隶七 ' 重心虽因时代不同而不同,凭藉的地利却大体相 同,主要是西恃太行山脉,南阻卫、漳等大河,是为河北面向中原的门户。
与河北南部隔太行山而相对应的是长治盆地。长治盆地地势高峻,犹如一个堡垒,俯临河北、河南。其上有长治、壶关等重要据点。从长治东 下太行入河北之路主要是浊漳水等河流穿切的河谷低地,重要关隘有滏口。滏口为太行八陉中的第四陉,山岭高深,为太行山南端险隘。
当河北政权的重心位于河北南部时,长治盆地的控制对河北的意义尤为重大。秦昭襄王四十四年(前263年),白起攻断太行道,切断了韩上党 地区与韩国都之间的联系,上党太守降赵,从而引发了秦赵之间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之战。长平之战后,白起分兵略定太原、上党,尽占 山西全境,为日后东下太行两路夹击赵都邯郸创造了有利条件。十六国时,前燕立都邺城,西恃太行山为其屏障,壶关是其在太行山西侧的重 镇。面对前泰的压力,前燕大臣们提醒燕主加强壶关方面的守备,燕主未从;王猛伐前燕,一战而克壶关,再战而破晋阳,尽夺前燕在太行山 以西的军事据点,又在潞川击破燕军主力,乘势东下太行,进围燕都邺城。北魏末,葛荣合并河北多支义军,围攻北魏相州(即邺城)。尔朱 荣率军自晋阳前往镇压,他迅速东出滏口,下太行山,葛荣猝不及防,被尔朱荣击破。北周灭北齐,也是先击破北齐在山西的军事据点,然后 自滏口东下,攻破齐都邺城。这几起战例,都以太行山以西的来敌消灭河北南部的政权(或势力)而告终,尤其是象赵、前燕、北齐这样的政 权,立都于河北南部,长治盆地正俯临其地,因此,发生在长治地区的战役都产生了决定性效果。
河北地区在其角逐过程中呈现出上述三个层次。在不同类型的战争中,这三个层次在攻守之势中显示出的意义也不一样。在内地政权(或割据 势力)之间的战争中,河北的局势取决于从邯郸、邢台至真定、河间之间的争夺;在中原政权与塞外游牧民族的战争中(有时是汉化程度已很 深的少数民族在中原建立的政权与塞外新兴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河北的局势取决于自幽蓟至真定、河间一带的争夺。
概要地讲,主要还是从门户到中枢之间的争夺。在内地政权或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中,入争河北者,其角逐方向是自南而北,这样,邯郸、邢 台一带是其门户;在中原政权与塞外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入争河北者,其角逐方向是自北而南,这样,幽、蓟一带所控燕山险阻是其门户。南 部门户的意义是对南而不对北;北部门户的意义是对北而不对南。无论在哪种类型的角逐中,真定、河间一线都居枢纽性地位。这种地位一方 面缘于它适中的位置,另一方面缘于它跟山西重心太原盆地的对应关系。无论在哪种类型的角逐中,自太原出井陉东下太行,都是很具吸引力 的。
从内地入争河北者,若既得南面门户,又控河北中枢,则北部幽、蓟虽险,也只是边隅之地;塞外游牧民族若既控幽蓟北面门户,又控中枢之 地,则南部一马平川,难挡其铁骑冲贯。
对于这三个层次在不同类型的战争中显示出的意义,我们可从历代战争中去具体地探寻。
三 河北战事的两种类型及其攻守形势
发生在河北的战争大致可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内地政权(或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一种是塞外游牧民族与中原政权之间的战争。战争的类 型不同,攻守形势会有所不同,河北的三个层次所显示出的意义自然也不一样。
(一)内地政权(或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
在内地政权或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中,入争河北者不外自两个方向而来:一是自河南,一是自山西。自河南方向而来者重在争门户,自山西方 向而来者重在争太行屏障,其中,尤以山西方向来敌之患为剧,因太行屏障一失,则门户、中枢尽失。
邯郸、邢台一带为河北的南面门户,前临黄河,次阻漳水,西恃太行。自河南方向而来之敌,即使越过黄河、漳水等险阻,但若不攻克这些重 要据点,也不敢继续深入;不过,一旦攻克这些据点,便可渐次深入,攻略河北腹地。真定、河间一带为河北中枢,在河北的南、北部之间具 枢纽性地位,无论是以北图南,还是以南图北,这里的争夺都具有决定性意义。
太行山既为河北西部屏障,穿越太行山的几处通道对于河北的安危至关重要。要确保太行屏障的稳固,重点在于确保对太行关隘的控制;而要 确保对太行关隘的控制,却有赖于对太行山以西几处军事据点的控制,如上党、太原等地。它们若为河北所守,可巩固太行屏障;反之,自此 二地下临河北,便成高屋建瓴之势。
在内地政权或割据势力之间的战争中,河北的局势取决于从邯郸、邢台至真定、河间之间的争夺。控制了邯郸、邢台一带,即控制着河北门户;控制了真定、河间一线,则控制了河北中枢;而对太行山形势的控制对于上述两个层次中无论哪个层次的争夺又都有着重大的影响。
秦和西汉统一天下的进程中,略定河北都得益于对山西太行山形势的控制。秦在发起统一战争前即已夺占魏之安邑、赵之太原、韩之上党,尽 控山西全境;南翼则已占领河内及漳水流域部分地区。在秦灭赵之战中,秦发两军以攻赵,一军下井陉,攻邯郸之北;一军出河内,攻邯郸之 南。灭赵之后,秦军北上,兵临易水。易水一战,大破燕代联军。燕残余势力退至辽东。整个河北地区纳入了秦的版图。西汉略定河北则赖韩 信率军北上入山西灭魏、平代,并在井陉击破陈馀所率赵军主力,遂得以东下太行,平定赵国,迫降燕国。
刘邦统一天下后,采取措施消除异姓诸侯王。异姓诸侯王也多以疑惧而反。汉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代王相陈豨在河北起兵反汉。刘邦自 将樊哙、灌婴等将击陈豨、大兵未集,刘邦即率诸将驰至邯郸,见陈豨不守邯郸、阻漳水以扼河北门户,大喜道:“豨不据邯郸而阻漳水,吾 知其无能为矣。” ' 注:《资治通鉴》卷十二 汉纪四 ' 遂在邯郸征赵民从军,并以重金招降陈豨部将,然后进击。陈豨败走代北,被樊哙追斩,河北遂定。
曹操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对手是割据河北的袁绍。官渡一战,曹操击破袁绍主力。后又利用袁绍死后诸子相残的时机,再攻河北,击破邺城,河北门户遂开。此后,曹操更逐渐深入幽蓟之地,完全控制河北。
十六国时期,后赵的建立者石勒先是依附刘汉,在刘汉攻西晋诸战役中,一再率军东下太行,攻略河北,为刘汉灭晋立下很大功劳,他自身的 势力也壮大起来。
晋室既乱,各地群雄各谋保境割据,屯兵淮南的石勒面临着发展方向上的抉择。谋士张宾建议石勒:“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山河四塞 ,宜北徙据之,以经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 ' 注:《资治通鉴》卷八十八 晋纪十 ' 石勒采纳张宾的建议,率军北上,长驱至邺。
当时,河北邺城为西晋并州刺史刘琨之弟刘演所守,幽州刺史王浚则暗怀称帝的野心。石勒诸将皆欲径攻邺城。张宾见邺城险固,不易猝拔, 建议石勒先建立一个根据地。他说:“(刘)演虽弱,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之未易猝拨,舍而去之,彼将自溃。方今王彭祖(王浚)、刘 越石(刘琨),公之大敌也,宜先取之。(刘)演不足顾也;且天下饥乱,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 不若择便地而据之,广聚粮储,西禀平阳以图幽、并,此霸王之业也。邯郸、襄国,形胜之地,请择一而都之。” ' 注:《资治通鉴》卷八十八 晋纪十 ' 石勒从之,遂领兵先占 据襄国(今邢台),作为根据地,建立后赵。(见图2-2-2)
石勒刚在襄国站稳足跟,王浚即唆使段氏鲜卑的人马来攻。石勒采用“突门”之计,大破鲜卑兵,生擒鲜卑猛将段末柸。但为瓦解 王浚与鲜卑的联盟,孤立王浚,石勒义释段末柸。其后,石勒又用张宾之谋,卑辞厚礼,骗得王浚信任,然后轻骑北上,袭擒王浚, 占领幽州。在随后的几年里,石勒以襄国为根据地,先后击破并州的刘琨、蓟州的段匹磾、青州的曹嶷,尽占幽、冀、并、青之地,统一北方。
后赵分崩后,慕容鲜卑自辽东入据河北,建立前燕;氐族人在关中建立前秦,前燕和前秦在北方对峙。前秦在苻坚、王猛的领导下,国势蒸蒸 日上,而前燕在太宰慕容格死后朝政日坏。面对前秦的压力,前燕朝中有识之士曾提醒燕主加强山西、河南方向的守备。大臣皇甫真建议:“ 洛阳、太原、壶关,皆宜选将益兵,以防未然。”另一名大臣申绍也建议:“移戍并土,控制西河,南坚壶关,北重晋阳,西寇来则拒守,过 则断后,犹愈于戍孤城守无用之地也。” ' 注:《资治通鉴》卷一百零二 晋纪二十四 ' 燕主未从;慕容垂投奔前秦后,前燕形势更趋不利,但仍未采取措施加强山西、河南方面的守备 。王猛统兵伐燕,先于东晋太和四年(369年)攻拔洛阳。次年,王猛再率大军伐前燕。大军临发,苻坚面授机宜说:“当先破壶关,平上党, 长驱入邺,所谓“疾雷不及掩耳’。” ' 注:《资治通鉴》卷一百零二 晋纪二十四 ' 王猛长驱直入,一战而克壶关(今山西潞城西),再战而破晋阳(今太原),尽夺前燕在太行山以 西的军事据点。然后,出潞川(今浊漳水)东下太行,在潞川击破前燕太傅慕容评所率燕军主力,乘势进围燕都邺城。苻坚也亲自率军经河内 从南翼直趋邺城,与王猛合力攻破邺城。前燕灭亡。前秦统一北方。(见图2-2-3)
淝水之战后,前秦帝国面临瓦解。当时河北有苻坚之子苻邳镇守邺城,信都、常山、中山亦为前秦所守。慕容垂以安抚河北为名回到邺城。丁 零人翟斌围攻洛阳时,苻邳遣慕容垂援洛阳,慕容垂遂正式脱离前秦。他收降翟斌的人马,在荣阳称燕王,建立后燕。他考虑到“洛阳四面受 敌,虽攻取之,不足以自固。” ' 注:《晋书》卷一百二十三 慕客垂载记 ' 乃欲取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