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它变成了一个反义词的关系。尤二姐和尤三姐又是一个对称。所以《红楼梦》在人物的结构上,是非常与众不同的。
结构现实主义我们知道在拉丁美洲以略萨为代表的《绿房子》等等,有一个很有名的说法即所谓结构现实主义。这个结构现实主义按照我肤浅的理解,就是说对一个事物和环境的描写是立体的,这种立体的描写,他可以有不同的感受,围绕着不同的视觉、围绕着不同的眼光,不同的人物可以有不同的感受,这一点在中国的章回小说里面是没有的,在《红楼梦》里头有。就拿整个的贾府来说,他先有一个贾雨村演说荣国府,后有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贾雨村和冷子兴一块儿喝酒、一块儿吃饭,然后就谈起来这个贾家的事情。冷子兴有一个鸟瞰似的对贾家的描写,对贾宝玉的性格分析,从阴阳五行到清浊二气。然后又有一个林黛玉,进入到大荣国府,是由贾雨村把林黛玉送到了荣国府,林黛玉眼中的荣国府。然后又有元妃眼中的荣国府,当然这之前是大观园了,大观园是贾政带着贾宝玉试才题对额,到处题字啦、对联啦、题这个匾,这是一个过程,然后又从刘姥姥这三进大观园,写的都是荣国府,写的都是大观园,这实在是写得很高明,它既是对人物的描写、也是对情节的描写,又是对环境的静态描写。这个大观园你如果要用西洋那个巴尔扎克的办法,一上先写环境,你可以肯定前三章都是讲荣国府的建筑和环境和各种屋子,这个屋子都住了些什么人,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个时候没办法读得下去,这也是一个我至今没完全解决的问题。虽然我多次阅读《红楼梦》,但是我愿意同各位老师同学共勉,把《红楼梦》的结构再研究研究,有时候它还有带一点元小说的味道,作者跳出来说话,贾府里有很多很多的事不知道从何说起,现在我们从最不重要的说起吧,刘姥姥就是这样出场的。本来前面有这么多的事,并没有吸引着读者,他后来又出来一个,刘姥姥这本来和荣国府最没有关系,还带着一个板儿,打秋风,就是穷亲戚找阔亲戚要点钱,骗吃骗喝骗钱,所以我们从《红楼梦》的结构上也可以看出这方面特点。我介绍这些方面的情况,我想说明一个东西,就是我很早就提出来的也有很多红学家不喜欢我这个说法,我说一部杰出的作品它具有一种用不同的文论加以解读的可能。一部杰出的作品有一种耐方法论性,你用不同的方法都从中找得出结论来。从阶级斗争的观点,毛主席说《红楼梦》是阶级斗争,《红楼梦》里一上来就是多少条人命,计算有多少命案,金钏是被王夫人迫害而死,晴雯是因什么而死,秦钟因什么而死,贾瑞算不算是被王熙凤迫害而死,还是性骚扰不成而死,人命多少。然后再说他的账目,你看他快过春节快过年了,如乌尽孝,庄户头子带了多少礼物来,给了他们多少张貂皮多少张熊皮,他们住得离海远,没有什么鲍鱼多少干贝,你用这个角度也可以。王国维他用叔本华的生存的悲剧、欲望的悲剧说也可以,包括你用一些非常现代的观念、一些命题、一些语言,你都可以从《红楼梦》中得到呼应,这实在是一种快乐,也说明《红楼梦》作为中国的一个独一无二的文本,它所提供给我们的这种欣赏和知识,或者说它的可能性还远远没有穷尽。
闲话“汪老夫子”
? 刘 超
汪曾祺是一个永说不尽的话题。有人说他是中国文人中最后的士大夫。文人是一种角色,士大夫是另一个行当,“文人”而“士大夫”,这就有意思了。想来,也许另一桂冠更属确然:“中国古典时代最后一位抒情诗人。”可我们知道,作为文人的汪老夫子是以小说名家的。中国是个散文帝国,尚难称小说大国,小说底子本来就薄,能以小说“抒情”者确乎寥寥。
汪曾祺是晚近中国极为罕见的一类人物,纯以小文章而成大作家,以短作品而成长青树,这等人物确是屈指可数。翻读《汪曾祺全集》,文章再长不过二万来字。
和这个时代相比,汪先生实在是有个性的人,更是有才情的人。昔人有云:有真性情者可爱,有真才学者可敬。可爱与可敬,汪都有了,占全了。
看吧!这个“五好老人”:好吃,好玩,好胜,好友,好文章。
他的“好吃”是不消说的,当年在西南联大就把饭馆茶馆“泡”得差不多了,还吃到了沈从文家里。除了好吃茶,他还好吃烟吃酒吃美食。汪曾祺的贪杯很有些名气,不过,这位酒仙并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就栽在这酒杯上。
他还“好玩”。早年的他,连“泡茶馆”“跑警报”都被他玩了起来,真是一把会“玩”会过日子的好手。其实,彼时西南联大实在是所好学校,其外文水平与中央大学并为双雄,内中颇有一批学贯中西的大手笔,如闻一多、钱钟书、冯友兰,文章极好,外语亦佳。汪的不少同学也把几门外语学得比用筷子吃饭还纯熟,可他因为贪玩,把英文念得一塌糊涂,去了爱荷华就只能当哑巴,后来才《悔不当初》。
这样,他的“好胜”也就出来了。《故乡的食物》是周作人的名作,《岳阳楼记》是范仲淹的力作,而《桃花源记》则是陶渊明的家底了。可是,他居然写了同名的文章。李陀提醒道:“这可是名家名文啊!您也写?”他大不以为然,眉毛一竖,两眼一瞪:“写就写了,又怎样!”他老夫子不怕犯冲,居然都吭哧吭哧写了,可谓老当益壮心雄万夫,大有舍我其谁之气。
“好胜”的背后,是他对自己的一身本事颇有自信。话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忽地成了个以小说名家的“新秀”。外界被这“新秀”的小说唬住了:想不到文章还能这么写!不承想,该“小说新秀”的散文也写得贼好,外界又一片惊艳。可是老夫子并不买帐,他当了人的面,自诩:“书法绘画,数一数二;散文小说,数三数四。”
再有就是“好友”。汪老夫子交游甚广,友人自多,举其大者有三,一是高晓声。这是他的老乡,久友、酒友、旧友。二为林斤澜。他俩是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好上来的铁哥们,外界常是汪、林并称,他们自己也是好得没了反正。汪五十年代时在北京市文联工作时的领导是老舍。世人单知道老舍君是个温和谦逊的君子,但不知此公其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他自信自己的小说国中无两,而鲁迅惟杂文不错,其余则不足道。但,就是这个老舍,五十年代对外界称:我们这北京市文联还有两个年轻人以后也许能写点东西,一个是汪曾祺,一个是林斤澜。据说汪在联大时期的文章很得乃师闻一多的赏识,有次,汪有一同学弄了篇作文交上去,闻极为欣赏,激赏说:“比汪曾祺的写得还好!”其实,这篇文章还是汪写的。他的第三个好友,其实是他的恩师,沈从文。
汪曾祺的最后一手绝活当然是“好文章”。他不是靠勤奋取胜,不是靠数量,而是靠天分,靠质量。看他文章,总是谈吃论喝游山玩水的,显然不是个甘座冷板凳的苦行僧。他和老舍一样,最显出“中国人会过日子的劲头”(梁实秋语)。
也是一种超脱
? 成 野
唐朝诗人鱼幼薇,字慧兰,曾写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名句。昔鱼幼薇与金陵名门之后李忆苦恋,成亲后却由于李忆结发妻子裴氏的苦苦相逼而被扫地出门,在咸宜观出家,道号玄机。鱼玄机有道性却无道心,道场竟成风月之地,文人才子竞相追捧,据说她还和侍婢绿翘玩起同性恋来,最终因为一场不知原因的谋杀,鱼玄机被斩首示众。
无独有偶,南宋有个女贞庵的陈妙常,她后来与书生潘法成有一桩美满姻缘。此事,后世更是被文人墨客渲染夸张,“于今嫁与潘郎去,省得僧敲月下门”,闹出“玉簪记”、“思凡”等多出地方戏曲来。
这二则小故事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的宗教其实是一个社会本位的宗教,贯穿衣食住行,亦不避讳吃喝拉撒。南禅黄檗自渡,讲求心中超脱却不管束他人,像极了竹林七贤式的文人作派;陈妙常之“思凡”也能成就千古佳话。社会本位的宗教,主体依然是人而不是神。所以人们可以拜完道观去拜庙宇,拜完孔子又去拜达摩祖师,两者毫不冲突。其中,有很多教派是主张还原人性的,怀让门下马祖道一就明言:道不用修,但莫污染。而广大的人民群众信奉参拜的却往往是和自己生活起居休戚相关的事物或图腾,种地拜土地公公,旱灾求河神,蝗灾连蝗虫也奉若神明。中国封建社会千年来就没有一个统一的宗教,有点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架势。
在中国的南禅精神里不修道,不念佛,求顿悟,讲究的是靠自力,形式不需拘泥;道观里的鱼玄机日日笙歌,或许又是另一种超脱。从孔子删经,到汉时”罢黜百家“,再到宋明理学,我们可知占中国思想正统地位的一直是儒家思想,辅助臣民教化的也主要为“德”、“礼”、“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再加上几次大规模的灭佛灭道运动,中国的宗教求自渡之风愈盛,却也有别样的洒脱。
还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撒说得好:世界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西厢记·长亭送别
? 高马得 画 许宏泉文此幅“西厢”情景辉映,有点“电影版”的意思。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长亭送别》可谓“西厢”最煽情的一段。
“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可叹时光如电,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人世间,有什么更比别离之情令人心酸,令人心碎?
秋阳(小溪)
秋阳(小溪)
? 萧沛苍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