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4年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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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4年第07期-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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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晓来了,西马感到了紧张。我现在还不能把钱还给你,但不会过很久的,说不定很快,我写了一本书,要是能够卖出去的话。它可能是本畅销书,不,我是说它具有一切畅销书的元素。
  刘晓只是笑。看着墙上飘美的照片,说你的女人还不错。
  西马只能一个劲儿地傻笑。
  在走的时候她说,她还会来的,如果西马欢迎的话。
  当然欢迎你。西马很纯真地笑。
  那一次我们要是在你的家里,你是不是会表现得很厉害?刘晓突然问。
  西马没有回答,只是仍然很纯真地笑。他希望刘晓不走,可他实在没有留她的理由。
  自从那次歪嘴受了伤之后,就没有朋友来过西马的家了。
  西马其实挺想他们的。一个人没有了朋友,就等于生活没有了翅膀,飞不起来了。有一天,西马听到了敲门声,他以为是他的朋友又找上门来了。西马的心直跳。打开一看,是个送财神的乡下人。他手里拿着一张画。上面有一个大红的财神肖像。西马这才意识到一年又过去了。
  西马掏出一张大钞,换来了那个财神。他把它贴在了客厅的墙上。
  第二天,飘美回来了。几天不见,她变了。她的脸比以前白了,她的胸脯比以前高耸了。她说,西马,我们分手吧,我有了我爱的人,对不起。
  那好吧,飘美,谢谢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得到了无比的快乐,但你却没有得到你应有的幸福,是我对不住你。西马的眼睛有些涩涩的。
  西马最终还是笑着送走了飘美。
  不过之后西马就哭了,他的确很伤心。
  在自己的房子里哭泣,不怕别人受不受得了。西马尽情地哭着,直到睡去。
  以后,西马就一门心思等刘晓来看他了。
  不过也就那么几天的时间,西马就看到了一条新闻,刘晓和一位年轻有为的公司老总结婚了。
  就在西马不再等待什么的时候,他却等来了歪嘴。不过,他仍然很高兴他的到来。连忙摆上了酒菜,两个人要好好地享受一次。几杯酒下肚,歪嘴的情绪又上来了。他一边喝啤酒一边说,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我最近调查的一个情况,是有关你这套房子的。说是以前有四个朋友在这房子里打牌赌博。他们打了一通晚牌,都赢了钱。这四个人分别回到家里,都把钱包取了出来,从来没有赢那么多的钱,他们心里高兴啊,但想不到的是,他们赢的钱在转瞬之间突然就都变成了纸。
  这不可能。
  为什么?
  歪嘴看到西马的脸变得苍白。他看到西马手里的啤酒瓶,他马上用双手紧紧地把头给捂了起来。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砸你的,西马说。歪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们是四个人打牌对不对?而四个人都赢了钱,那谁输了呀?
  是呀,谁输了呀?当时我听人说这个房子里闹鬼,我的心里就很着急,人也就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所以我也想都没有想一下,这怎么有可能?就是有鬼,四个人打牌,既然有人赢的话,就必定有人输的呀?怎么会四个人都赢了钱?证明这是有人在造谣。西马,你就放心住下去,你这个房子并没有问题,歪嘴说。
  不,我这房子是有问题的。西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呀?
  闹鬼呀。
  不,你的房子里没有鬼。
  有。其实完全是有那么回事的,那天,他们四个人都赢了钱,这并不奇怪,因为输的是桌子和椅子,还有房子呀,西马高声说。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由于笑得太厉害,都倒在了地上,他们就像从房顶上掉下来的两块砖,最后变得一声不响。    
  
  易清华,男,1968年出生,湖南华容人。曾用笔名易清滑写诗,有作品在《诗刊》等杂志发表,长诗得过《芙蓉》杂志文学奖。后致力于小说写作,在《湖南文学》、《芙蓉》、《天津文学》、《佛山文艺》等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十余篇。现供职于湖南省公安厅警察影视文化中心。
  


除非你不在任何地方
■  青 锋
  这篇小说有个十分有趣的、近乎于男性宣言般的名字——“每个男人都要有自己的房间”。如果词语也有性别的话,我会把“房间”一词归进阴性之列。“房间”通常与“卧室”划等号。“房间”是一个暧昧的词,因为房间是一个私秘的空间,她总让人禁不住联想到一张靠墙而架的柔软大床和床上侧身而卧峰峦迭起的女人。在这个空间里演绎着绝对隐私的浪漫故事。“房间”还是阴柔的,因为房间属于女人,即便有一位男性在那里进进出出。
  这个叫西马的男人何以如此渴望房间?他到底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干点什么?这间属于男人的房间又会有何不同?
  住是衣食之后人类生存的最基本条件之一。当衣食还处于温饱状态时,房子的功用也只能停留在挡风避雨御寒的初级阶段。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对大多数人而言,衣食已不再成为问题,房子的职能也就不再仅是安置一张入眠的床榻和蔽护一具疲惫的肉体。它与汽车、名牌服装一样,成了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对于一位出生在他方的外乡人而言,在城市中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如同拥有了一张城市的身份证,说明你已经被这座城市所接纳,你已是这个城市真正的一员。
  至少,他们自以为是这样。
  关于这一点,小说的主人公西马感受最深。在别人的城市里颠沛流离了十二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住房”之前,西马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他怕敲门声、怕户籍警;他怕被人赶出“家”门成为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胆战心惊地与女友做爱,并很不幸运地被热心过头的同屋打断,差点把女友憋死。“如果没有你自己的房子,你就别想再碰我”。一个没有自己房子的男人不但寄人篱下,甚至连做爱的权利也会被剥夺。可怜的西马因为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在主动勾引他的风骚女人刘晓富丽堂皇的家中,在那张芬芳的大床上第一次阳痿了。
  既然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能让西马睡得安稳,能让他不再卑微可怜,并让他的女人在满足中沉沉睡去,那么,就让我们与西马一起为他的房子努力吧!
  西马努力了,十二年,终于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套死过人、到处弥漫着陌生人气息的房子还是让可怜的西马觉得“有自己的房子真好”。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为所欲为的时候到了。可惜,他错了,太理想的事物总会出现差错,上帝不会因为你拥有了一套房子而停止他的游戏。西马不再紧张恐惧,他换了一种玩法,开始为煤气、电灯、电视、洗衣机、空调在通往六楼的楼梯里乐此不疲地爬上爬下。他得了强迫症。他不再像丧家犬,但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已被莫名其妙地悬空了。他失去了兴趣与激情,他得了梦游症。他差点失去朋友歪嘴,并最终失去了女友飘美。那套努力了十二年得来的房子成了一套鬼屋,惟一的好处是赌博时没有输家。
  这篇小说与其说是描写外乡人在城市的奋斗过程与生存现状,勿宁说是刻画现代人在物质得到充分满足后精神上的一种缺氧状态。在这里房子不是用来安置躯体的家,而是用来躲藏病态而脆弱的灵魂不受他人干扰的避难所。房子只是人们用来拒绝他人“介入”生活的一面盾牌。曾几何时,我们生病的身体仍需要别人的搀扶,但我们的心却把停留在额头上的那只温暖关爱的手一次次拂开。西马原以为拥有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他的生活可以不被他人干扰,但是干扰依旧存在,且愈演愈烈,就算他涎着脸问刘晓借来钱把房子重新装修一番也无济于事。
  我们无从逃避此时此地,除非你不在任何地方。
  老女巫“在房子的每一面墙上都挂上一面圆镜”的巫术,治好了西马的梦游症,但“镜子的闪光与倒影在上面的影像”却违背了他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的初衷。“镜子和男女交媾是可憎的,因为它们使人的数目倍增。”(博尔赫斯语)镜子让西马的生活处于另一种被深度“介入”的状态。所不同的是,这次“介入”他生活的不是墙外的现实世界,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虚幻的镜中世界,以及对镜不相欢的虚幻的自我。
  我们无从逃避自己,除非你不是你。
  小说里作者借用了鬼怪的一臂之力,的确,与楼上穿着木拖鞋在午夜跳踢踏舞的邻居和楼下“闻鸡起乐”的音乐发烧友相比,鬼怪之说似乎更适合用来隐喻与渲染人类内心的疾病。疑神疑鬼,皆由心生。也使得这篇语言与情节上相貌平平的小说,有了几分动人的姿色。
  一间自己的房间,一堵薄薄的墙,把世界一分为二,把喧嚣隔在了外面,把一个自以为自由的空间隔在了里面,同时也把我们的心与世界的通道隔开。我们真的自由了吗?我们的生活真的从此安宁了吗?去问问西马吧!看看他会怎么回答你。
  


我读
  近一个时期以来,湖北的中篇小说创作势头见长,用一句官员们爱说的行话来表达,已经称得上是一个中篇“大省”了。在这其中,本省几家文学刊物,尤其是《长江文艺》的发现、推动、提升、张扬之功,不应埋没。就《长江文艺》今年第四期组织的一个“中篇小说专辑”来看,不但所刊发的五篇作品的题材和主题,各不相同,表现的形式和手法,不尽一样,就是作者的阵容,也是“少长咸集”,其中还有一位是在读的高三学生,说明湖北的中篇创作,无论是就“材(题材)力”还是就“人(作者)力”而言,都算得上是资源丰厚。虽然区区一个“专辑”,不足以概括湖北中篇创作的全貌,但对这几篇作品作一点粗略的评述,大约也可收一点“窥斑见豹”之效。
  按照这五篇作品的排列次序,我首先要提到的自然是本辑的“头条”、也是本期刊物的“头条”作品:徐宏建的《我的兄弟在美丽的城市》。毫无疑问,这是一篇类似于《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那样的描写庸常人生的作品。只不过作者很巧妙地把“幸福生活”转换成了“美丽的城市”,而且为主人公杨汉民设置了一个“寻找”(在城里打工的哥哥)的动态情节线索,否则,这篇作品就可以叫作《车夫杨汉民的幸福生活》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说这篇作品模仿了或套用了《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的情节模式,恰恰相反,我要说的是,作者不但转换了而且也扩大了《贫》作中张大民对“幸福生活”的自我体验,他不但让杨汉民在这座“美丽的城市”,充分地体验了诸如冯双兰、郑老师以及众多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人们给他带来的“幸福生活”,而且同时也让他充分地体验到了,这座城市因有这些给他带来“幸福生活”的人们而“美丽”、而成为一座“美丽的城市”。不管作者是否有意,在我这个读者看来,这种转换和扩大一篇名作的题材和主题的能力,借用古人的话说,确实是一种“夺胎换骨”的功夫。也许你会说,即使是像冯双兰、郑老师这样的人,在一定意义上,确实给杨汉民带来了“幸福的生活”,但她们自己的生活和心灵,也未见得就一定称得上“美丽”,更何况这篇作品还写到了这座城市的种种不“美丽”的一面,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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