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的例钱不要了。”安妈妈是鄂国公府的管家,丫鬟的月例都是由她发放。
许嘉仁是被烫着了,在她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碗是她自己伸手去碰触的,怎么说也怨不得妙梅。就算是妙梅的错,只要不是有心害她,也不至于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克扣人家的月例,妙梅的过度反应让许嘉仁有些无奈。她只能试着从妙梅的角度去理解:妙梅是她的丫鬟,理应把她伺候的舒服妥帖,既然是过来送水,就应该送来现成的能喝的温水,而不是这样能烫掉一层皮的热开水,这是他们做丫鬟的伺候的不周到。
许嘉仁以己夺人,别说她有个现代的灵魂,就算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官家小姐,应该也不至于苛待下人到这种程度,妙梅之所以害怕,定然是原主行事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许嘉仁越来越确定,这个原主绝对是个奇葩中的战斗机,拉的一手好仇恨。而她,估计就是给原主大人还债来了。
许嘉仁烫了手,下意识想要吹吹手指,可是看妙梅怕成这样,她抬了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故作无事的伸手去扶妙梅。
妙梅起初不起来,奈何姑娘去拉她,她也就怯生生的站了起来。只见他们家姑娘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她,做出了一个“无妨”的口型。
妙梅就像是见了鬼,圆圆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许嘉仁顺势去拉住她的手,她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法去安慰妙梅。
妙梅有些失神,眼前这个对她不语笑盈盈的姑娘还是以前那个鬼夜叉么?她慌乱的把手抽出去,强自镇定的把药给许嘉仁端来,“姑娘,喝药吧,再不喝药就凉了。”
许嘉仁看了自己眼前的黑药汁一眼,笑笑,接过那碗药,端在手里却不喝掉。
妙梅投过来疑问的眼神,许嘉仁瘪瘪嘴,做出嫌弃的表情,妙梅会意,“您是嫌弃药苦?”
许嘉仁点头,妙梅道,“奴婢去给您要一碗酸梅,去去苦味!”说着,一溜烟的小跑出去。
许嘉仁拿起枕边的手帕,放到药碗里浸了浸,趁妙梅回来前将那沾了药汁的帕子丢到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下,又把那余下的药汁倒在花瓶里,等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妙梅恰好端着个小碟回来。
许嘉仁捧着空碗,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妙梅递过来小碟,许嘉仁迫不及待吃了一个酸梅,扭曲的表情这才舒缓。
见许嘉仁喝了药,妙梅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以前伺候姑娘吃药可是天大的难事,可是如今的姑娘这么配合她,妙梅心里高兴,回去就要把许嘉仁这番变化和平宁分享。
平宁正在屋里嗑瓜子,瓜子片堆了一地,妙梅回去看见满地狼藉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她耐着性子坐在平宁边上,平宁幽幽来了一句,“怎么了?姑娘又给你气受了?”
“不是姑娘给我气受。”平宁嗑瓜子的声音在妙梅耳边响个不停,妙梅说话的好兴致也没了,把头别过去生闷气。
平宁懒得做事,正愁没人解闷了,正好妙梅来了,平宁推搡她道,“妙梅,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你看你吃的满地都是。”妙梅软绵绵的发了句牢骚。
平宁不以为然,想起一件兴事,问妙梅,“你说咱们姑娘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跑到那乌雀山去?”
妙梅大骇,立马跑到门边四处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她把房门关上,对平宁道,“你疯了!老爷不是说了么,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你想吃板子还是想被发卖出去!”
平宁翻了个白眼,“老爷不叫提,可是现下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老爷能知道么?咱们姐妹说悄悄话,不碍事儿的。难道你不好奇,小姐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千里迢迢跑去乌雀山,为什么会去乌雀山,又怎么在蒙古人遍布的乌雀山保住性命的么?”
“横竖是和夫人怄气,一心想走的越远越好,不小心就进乌雀山了……”妙梅底气不足,“这有什么好议论的。”
“你啊!”平宁拿手去戳妙梅的头,“说出来你自己信么!我听说啊,咱们姑娘说不定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呢。”
“你!这种话也能信口胡诌么,咱们姑娘才多大!”妙梅急了。
“这你就不懂了。府里私下都在传。”平宁神秘兮兮道,“你听我仔细和你说。”
☆、第4章
“你听我仔细和你说。”平宁嗑完了手里的最后一粒瓜子,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把自己这几天打听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妙梅。
“有的人,天生就有那方面的嗜好,天下之大,什么稀奇事儿没有。知道隋炀帝么,后宫佳丽三千,可他还是往自己后宫网罗了好些小女孩,按理说,皇帝女人海了去了,燕瘦环肥都有,怎么就偏爱那没长完全的小女孩呢,自然是有不一样的乐处。”平宁说,“咱们姑娘今年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该说亲了,虽然现在没长开,可一看那五官就是美人坯子。再说了,那些蒙古人嗜杀凶残,跟野人似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一个人在外游荡那么多天,你怎么知道她是清白的呢。我听夫人院里的怜儿说,她不小心听了夫人和老爷的壁角,夫人有意找个婆子给姑娘验验清白,老爷都快被说动了。”
妙梅有些震惊的看着平宁,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可是平宁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你都打哪听来的这些下流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平宁俏脸一红,“三少爷和我说的,他说我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苗子。他还说,女孩儿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所以他叫我没事去他院里,他教我念书识字。”
三少爷自己功课还一团糟,时常受老爷责骂,还好意思教平宁?而且,教还不教些正经的,拿隋炀帝那些腌臜事儿跟平宁卖弄,平宁还以此为傲。妙梅有些愕然,平宁又是搭上三少爷,又是和夫人有往来,朝夕相处的人背着她做了这么些事,偏她是个蠢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愣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抓着平宁的袖子,“你……你不会是对三少爷动了别的心思吧?”
平宁说,“这事主动权不在我,看主子的意思,咱们下人哪有主意安排自己的人生呢。”
妙梅想,你这还不叫有主意么,一步一步把路子都铺好了,显然是筹划已久了。她不喜平宁的为人,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不忍心平宁误入歧途,“三少爷那人性……”
三少爷许烨华是商姨娘的儿子,以前记在段夫人名头下养着的,可后来段夫人难产死了,三少爷就被接回商姨娘那自己养了。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走马斗鸡是行家,念书习武就不行了。他嘴巴甜,见着丫鬟就爱凑上来说几句,有几次他那副模样叫老爷看见了,老爷拿着戒尺打了他好几十板子,手都打肿了,可三少爷疼归疼,记吃不记打,伤好后依然是那副不争气的德行,叫人看了就讨厌。
如果徐烨华没有个少爷的头衔,这府里恐怕没什么人愿意多兜搭他,妙梅就看不上他,平宁也是知道的。
“你别劝我了,把你那套省省吧。”平宁道,“是好姐妹,这事你就替我守着秘密,别的你都不要管。”
“要是哪天姑娘问起来怎么办?你知道,姑娘素来看不上商姨娘那一系的,就算少爷要给你开脸、给你名分,你身契在姑娘那,你看姑娘会放你么?”妙梅真心为平宁着想,她这人没什么好处,就是老实本分。
“她看不上商姨娘一系?她看得上谁啊?”平宁冷哼一声,“你说说,跟了姑娘这些年,你听过姑娘念过谁的好?她眼高于顶,自然是谁也看不上,我也不指望她了,夫人说了,有机会她替我和姑娘说,把我卖身契要回来。”
这是连后招都想好了,妙梅还能说什么呢。她不知道是该羡慕平宁还是嫉妒平宁,人家未来已经有着落了,她不是个有主意的,没有勇气去和主子对着干,她能做的不过是安安分分伺候好主子,说不定主子大发慈悲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当然,他们家主子不一定这么有心,她不能指望太多,身世家财想都不要想,为人不那么坏就不错了。
抱着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念想,妙梅接下来伺候许嘉仁更加尽力,也算是为自己提前打算了。
许嘉仁何尝看不出妙梅和平宁的区别?平宁日日不见人影,妙梅时时在她跟前伺候,赶都赶不走,搞的许嘉仁每日喝药时都要想尽办法把妙梅支开,借口都不带重样的。
她这一番绞尽脑汁的算计总算没有白费,三天后,许嘉仁感觉自己身子轻了许多,喉咙也能发出声音了。
吃了十天的药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可停药三天,病就好了大半。许嘉仁过后想想仍然觉得心惊,幸好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否则真拿自己当官家小姐以为今后可以高枕无忧,那可真是被人算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妙梅,我好些日子没见着父亲和老太太了,实在是不成规矩。”许嘉仁道,“也不知道我这脚什么时候能好。”
妙梅安慰说,“您别急,伤筋动骨一百日,您什么也别想,好好养一段日子,脚肯定就没事了。”
许嘉仁想开口问问妙梅,为什么这么多天连个给她请脉的大夫都没有,只是这话还没问出口,门口传来了声响。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院里的丫鬟都哪去了?”外面传来清脆悦耳的说话声,梳着双环髻的丫头打了帘子,一个灿若明珠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穿着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配了件银白闪珠缎裙,头上插了一支闪闪发亮的盘花镶珠金簪,整个人看起来清贵逼人。妙梅一福身,“二姑娘来了。”
许嘉仁打量这少女,她肤白细嫩,一双内钩外翘的丹凤眼狭长妩媚,鼻头又尖又翘,长的颇为娇媚动人。许嘉仁很快反应过来,做出一个要起身下床的动作,叫了一声“二姐姐。”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许嘉萱。
许嘉萱给她的丫鬟如柳使了个眼色,如柳上前按住了要挣扎着下地的许嘉仁,许嘉萱找了把椅子坐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你快安生躺着吧,我来就是问你说两句话,问完我就走。”许嘉萱和这个妹妹并不亲近,她自己本来也不是个脾气温柔的主儿,自然是和这个刻薄的妹妹相处不来了。
许嘉仁对妙梅吩咐道,“妙梅,带如柳姑娘去吃杯茶。”
“五姑娘客气了。”如柳受宠若惊。
许嘉萱有些微微诧异,她这个妹妹以前向来是不会说这种客套话的,别说是对丫鬟,就算是待她也不会这么客气。看来她这个妹妹这次在外没少吃亏,脾气倒是改了改,可越是这样,许嘉萱反而更加担心,难道府中的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妙梅把如柳带了下去,许嘉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问话。
“老五,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这次离家到底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许嘉仁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望着许嘉萱,许嘉萱横了心,直接说,“你的身子没被人糟蹋过吧?”
许嘉仁“呀”了一声,有些发急道,“你这是说什么呢?”
“我是你亲姐姐,咱们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虽然平时走动不勤,可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大姐也是一样,她嘴上气你,心里还是关心你,我这趟来,她特地交待我好生劝你。”许嘉萱叹口气,“府里的传言很不好听,这是关系女儿家名节的大事,我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