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千真万确是他。”
“呵”一声,赵樽把染了鲜血的剑,丢给甲一,“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冷眸看向东方青玄,他眸底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在燃烧。
“事情已了,大汗可以放手了。”
亏他忍了这么久,原来东方青玄的手,还揽着夏初七的腰。
而夏初七因为对塔殿中突然发生的事儿,太过疑惑,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也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她与东方青玄的样子……太过亲密。
不好意思的挣扎一下,她便要推他。
可东方青玄凉笑着,手臂却狠狠一收。
“温香软玉……我若不放呢?”
“哪只手抱的,我便砍哪只手。”赵樽的声线儿像被嵌了冰,冻得掉渣。可东方青玄但笑不语,却也不放。
被他紧紧抱住的夏初七,听他二人又“化友为敌”了,落下的心脏又提了回去,刚想出声斥责,却见塔殿内光线突变,众人异口同声的“呀”了一声,惊愕地睁开了眼。
塔殿的石壁上,出现了一块石碑。
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石碑。
可电光石火之间,不等夏初七瞧清楚石碑上的字儿,塔殿的基座下方,便“嗖嗖”升腾出一阵阵的雾气。雾气白茫茫一片,铺天盖地的涌出来,蔓延在殿中,配上夜明珠的光线,仿若为此间添上了一抹神色的色彩,也阻止了众人的视线。
“咳咳!”
夏初七咳嗽一声,惊叫还未出口,脚下的地面便开始摇晃起来。有了两年前皇陵前殿八局的经验,几乎下意识的,她就知道,一定是某个机关被启动了。
可是,她听不见那些震耳欲聋的声响,在浓重的白雾之中,视线模糊着,也看不清别处的情形如何。
“喂,地面下陷,大家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提醒似的,高喊一声。
“下陷?”有人在问,像是不解。
“我看不清!”有人在吼,像是阐述。
“我也是,啥也看不见。”还有人在闹嚷。
“咦,什么声音,乒乓不止?”
“我似乎也有听见,但我看不见。”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嘈杂不堪。可不论是哪一种声音,都说明了一件事——那些人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像夏初七这里一样,发生地陷的情况,白雾茫茫中,夏初七虽听不见机括动转的声音,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子正在极快的往下沉。
说此迟,那此快。
从头到尾,也不过瞬息之间。
与他一同沉下去的,还有东方青玄。
这盗墓贼,似乎很喜欢闹这一套?
“赵十九!”
视线穿不透烟雾,辩不了方向,她嘴却没停。
“赵十九,你在哪儿?”
她喊了,并没有听见回应。
不!是她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
也许是又聋又“瞎”的感受,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意识,也许是白雾中的视线阻止给了她太过逼仄的心理压力,她脸色紧张得宛如纸片儿,一双手在白雾之中,拼命地挥动着。
“脑袋低下来。”
她的背后,东方青玄低吼。
夏初七轻轻一颤,虽然听不见,却可以感受得到那人身子的紧张,还有后脑勺突然撞上硬物的刺痛,以及东方青玄的手抱上来摁住他的感受。如此一来,她大概猜测得到,这个陷阱的面积很小,要不然也不会撞到头……
莫不是东方青玄与她刚好站在了机关上?
或者说,刚好触动了机关?
那么下一关,是不是一千零八十局的最后一关。
会不会还有一屋的黄金?
她猜测不出来,又看不到赵十九,身子只能无力地僵硬着,迅速下落。惶惑间,束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似乎又紧了紧。但隔着白雾,她心里却突地一酸。只因为,那不是赵樽。
“赵十九——”
她嘴里喊出来的,还是这个名字。
“赵十九……”
夏初七一句一句的喊着。
虽然明知道自己听不见他的回应,但她还是在喊。
耳边呼啸的风声,她听不见,只能感觉。在整个人落下之前,她手上的衣角突地一紧,可袖子却被重力撕拉着,猛地撕裂……
她“啊”一声,与东方青玄两个人,急速下沉。
一种仿若陷入深壑与死亡的情绪,紧锁住她的心脏。到底会掉到何处,她不知道……只是与赵樽分开的难受,像钢刀一样在切割着她的身子。
她想要挣扎,又挣扎不了……
“赵十九!”
“阿七……”赵樽在白雾之中,紧紧抓住一片撒碎的衣角。耳边的“咣当”声,刺耳,尖锐,一切的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不过只在转瞬,他扑过来,已经捞不了她。
很快,白雾散了,塔殿还是那个塔殿。
有一丝丝风,有一丝丝雾,却无一点声音。
刚才发生那令人恐惧的一幕似乎没有发生过。
但殿内,已经没有了东方青玄与夏初七。
赵樽面色冷沉,嘴角动了动,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殿下!”
陈景反应很快,待白雾散开,眼睛适合了光线,便急切地扑了过去,想要扶住赵樽微晃的身形,可是他的手却被赵樽的胳膊挡住了。
“拿机关模型来!”他硬梆梆的一个字,满是冷冽。
陈景的手,僵在了半空。
夏初七对赵樽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两个大活人就这般眼睁睁地从他们面前消失了,他似乎并没有太过紧张。
或者,他的紧张与害怕,都在心底。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事情没有最后一刻,就不会放弃……不要说是皇陵机关,便是龙潭虎穴,为了夏初七,他也会闯。
看着他冷得没有情绪的脸,陈景咽下了要出口的话。
“是。”
☆、第291章 能做的,便是恨。
夏初七是在脸上的搔痒感中醒过来的。
一连三日在阴山皇陵行走,没吃好,没喝好,没睡好,她的身子其实已经极度疲乏,只不过因心中有事,始终强撑着,可地陷时那么一晕,她倒是真真儿的睡了过去。
只不过,睡得不安心,噩梦连连。
脸上又是一痒,她眨了眨眼,想要睁开。
“唔……”
她含糊的发出一声,只觉口中干涩无比。
“赵十九……”
出口就喊赵樽的名字,似乎已成习惯。可习惯却没有给她一个惊喜……她的面前没有赵樽,而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妖一样的眉目,妖一样的笑容,拿着她的一缕发丝正在搔挠她的脸,模样儿美艳非常,却让夏初七生出一肚子怨气。
“你在做什么?”
东方青玄浅笑,说话极是恶毒。
“挠挠你,看你是不是死了。”
“哼!”夏初七觉着这般躺着与他说话极是不雅,骨碌碌爬起来,想要坐起。可原本搭在她身上的衣物也随之往下一滑……
肩膀上的清凉,让她下意识低头一看。
除了小衣,她里头什么都没有。
外面搭着的袍子,竟然是东方青玄的。
她呆了一呆,缓缓看他。
“怎么回事?”
“你以为呢?”她防备的样子与怀疑的语气,令东方青玄冷笑不已,抿着的唇角上,也带出了一抹嘲开来,“耳朵听不见,莫不是连眼睛也看不清?”
夏初七一怔,微眯着眼看他片刻,转过头。
只瞅了一瞬,她便呆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
她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半弧型的“小山洞”,空间狭窄,矮小。横在小山洞外间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照壁,看不清它的材料,似乎是夜光石一类的东西,能发出一种昏暗而暖意的光芒,让他们可以视物。
照壁的四周,铺满了爬山虎一类的植物,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像一个绿色的装饰相框,把正在发光的照壁围在里头,倒是好看。
只是,植物潮湿的藤茎上,在滴水。
一滴,又一滴,往下晕开,让地面极为潮湿。
这是什么个地方?
她头皮麻了麻,慢慢走过去,想要绕过照壁走出去。可是,很快她便惊住了。照壁的外面,是一池清冽的潭水。潭水的深浅尚不可知,但借着照壁的光线,依稀可见潭水里头倒插的尖刀……
不是一把尖刀,而是无数把。
那些尖刀上方,依稀还有人类残留的骸骨。
有人曾经也掉入过,还死在了潭水里?
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她扶着照壁,抬头望向潭水上方的空间,想晓得是怎样掉下来的。
可那一处,黑幽幽的看不太清。
但依着常识,她与东方青玄从上面掉下来,应是会落在潭水里才对,怎么都不可能直接掉入那一个半弧的小山洞。
也便是说,是东方青玄把她挪过来的。
那么,她的衣服……是湿了,他脱掉的?
不敢想那个画面,她耳根子稍稍一热,冷汗凉了脊背。拢了拢身上的男式锦袍,扯了一根照壁上的藤蔓系在腰上,束紧过大的外袍,把自个儿裹了一个紧紧实实,不再看那一池令人生恐的池水,退回了小山洞。
“此处风景可美?”
东方青玄的声音略带嘲意,夏初七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扫视了一遍这个连她这般身高都直不起身子的小山洞,问,“我的衣服呢?”
“我丢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丢了?”夏初七眉一横,“凭什么?”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总是这般没有礼数的?”
“救命恩人?礼数?”夏初七喉咙一梗,呵呵冷笑两块儿,扫着他的视线,宛如刀子,“我还从未听过,小鸡仔从黄鼠狼的嘴里逃出来,还得回头感谢黄鼠狼的。东方青玄,若不是你扼住我,站在那个见鬼的地方,导致发生地陷……我会莫名其妙滑到这里来?还救命恩人呢,我没杀了你,便是对得起你了。”
“你杀不了我。”东方青玄陈述着事实,唇角浅浅弯着,似笑,又非笑,“你半途晕厥,差一点掉入池里,衣裳亦被尖刀滑破……若非我及时托住你,你已经见了阎王。”
他说罢,夏初七下意识瞄了一眼照壁。
脑子里却是照壁的池水和密密麻麻的尖刀。
换往常,夏初七定会与他理论。
可大抵是因为赵樽不在身边,她没有那份心力,加上身子疲惫不堪,胃里也难受,只动了动嘴皮儿,竟是没有反驳,黯淡了眸子,忍着身上的不适,默默抱着膝盖发闷。
她的反常,东方青玄自然察觉。
“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撩眉看他一眼,夏初七懒洋洋的一哂,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夏初七这个物种也是稀奇,在心里那个人的面前,她可以示弱,可以撒娇,甚至会蛮不讲理……但那个人不在,她便只是她自己——一个坚强得没有半分柔情的女汉子。
“无事,休息一会便好。”她答。
“嗯”一下,东方青玄眉眼微沉。
她这般的疏离,他明白是何意。
静默一会儿,看她没有再出声儿的意思,他勾了勾唇,笑着没话找话说:“一定会有法子出去的,你不要紧张。”
夏初七瞥着他,也笑,“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老天爷既然让我继续活下去,就一定有他的安排。”
顿一下,也不知想到什么,她一双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