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晚棠再接再厉,模样甚是委屈。
裴蓠这会儿倒是多瞧了她一眼,但并不曾多说什么。
裘晚棠便清了清嗓子,道:
“你的手若是不着力些,我就要摔下去了。”
她说着,目光在裴蓠的手臂上掠过一圈,黛眉携笑。
裴蓠这下明白了,他又让这女子戏耍了一回。内心不平之下,他禁不住回嘴道:
“那你不如下去吧。”
他语落,正要假意放开唬唬她,免得她总娇腻着来撩拨他。
“可别做真了,你——”
“吱呀——”
裘晚棠的讨饶声几乎与推门声同时响起,裴蓠悚然变色,急忙将裘晚棠拉回。他心急之下没控制好力道,裘晚棠被惯性一带,却真是紧紧贴附在了他身上,半丝缝隙都无。
两团丰润的绵软压在胸膛,二人交缠的鼻息似乎都带着灼热。但裴蓠与裘晚棠此时都没有了多余的绮念,他们放缓呼吸,凝神望着院门。
一双云纹蓝缎的靴履首先踏了进来,紧接着是雪白滚边的袍角。来人衣袂带风,身姿清濯如竹,裘晚棠细看他容貌,瞳孔却立时骤缩。
裴珩。
他如何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这之间,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裴蓠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俯首去看她。
“你认得他?”
他的眼里多了些复杂与怀疑,但裘晚棠并没有瞧见。
“那不是你的兄长吗?”裘晚棠回道,“京里哪个不知,娘亲带我去春会时,闺阁里的夫人和姑娘时有谈论。”
说完,她便巧笑嫣然的仰眸睃他,打趣道:
“他未成婚之前可是夫人们心中的佳婿呢。”
裘晚棠的玩笑话冲淡了之前的紧张氛围,裴蓠含媚的眼尾微挑,轻哼了一声,可心底到底是安定了下来。
裘晚棠趴在他胸膛上瞧他姣艳蛊惑的精致五官,越看越觉得想逗弄他。说也奇怪,他们明明才第二次见面,两人的互动却默契的很,不见生疏与羞涩。
可惜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裘晚棠遗憾的收了心思,暗暗寻摸何时才能到九月。
“你是否邀了他?”
裘晚棠正念着婚事,突闻裴蓠压了嗓子,低低问道龙起洪荒最新章节。
“不曾,我也是现在才知他也来了。”
裘晚棠摇了摇,有些迷惑他何出此问。
裴蓠蠕了蠕唇,示意她去看。
“他手上那钗子,可是你的?”
裘晚棠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却见裴珩手中执着一支红珊瑚番莲花钗,神色淡漠的看着地上男人的尸身,那过分平静冷情的俊雅面貌,只叫人泛起丝丝凉意。
裘晚棠瞧清那钗后即怔了怔,脱口而出道:
“那钗我中午换衣裳时就寻不着了,怎的会在他手里?”
裴蓠闻言,眉心逐渐蹙笼。
“竟真是他做的。”
裘晚棠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裴蓠嗤笑一声,道:
“打昏了你拖去,再取你的钗做信物,你道他要做甚?”
裘晚棠兀的抽了口气,她本就通理,听了他的话,哪还能不知裴珩的念头。
这裴珩,竟是想毁了她的名誉!
钗子在手,私相授受的罪名便扣上了,若到时再让人发现她,或是衣衫不整,或是被侮清白,不论哪一项都会将她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前世也是这般,为何裴珩如此心狠,一个两个的都打着她贞洁的主意。
裘晚棠揪着帕子,心底的愤恨几乎快要漫溢出来。
她之于裴珩的印象,实在浅薄。她前世只听闻他不是左丞府的真正嫡系,原是族里抱养来的,但他为人争气,得了永安帝的眼,平步青云。但为何要抱养他,他又是哪家的郎君,她却一点也不知晓了。
他们本就无冤无仇,甚至她还即将成为他的弟妹。他究竟是为着什么要这般害她呢?
裘晚棠拧眉,目光不弱分毫。
不管他陷害她原因是什么,但他既然已着手做了。她也不能任人鱼肉,想要毁了她这个人,还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你可否帮我一件事?”
裘晚棠侧头问向裴蓠,她的容貌在斑驳的暖煦下略带朦胧,凤眸丹唇情致两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裴蓠有一瞬间的惊艳,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掩饰着方才的失神,撇嘴道:
“他是因着我的缘故,你不必涉足。”
裘晚棠笑容不变,
“可他还是害到了我,况且,害你同害我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夹杂着暖意,淌过裴蓠的心口,他倍感熨帖,口里却不温柔:
“你又会有什么主意——”
顿了顿,他不自然的咳了几声,点点胭色攀上瓷腮,更显风流蕴藉,方桃譬李。
“你且说来听听。”
裘晚棠被他逗的莞尔勾唇,随即近他耳边,吐气如兰。
“将计就计。”
第一卷 15倒打一耙
裴珩把玩着那支莲花钗,漠然的瞧着地上那具尸体,半晌后忽而勾唇讽笑:
“废物。”
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如玉君子的质态,那将人命当作草芥的不屑,直叫人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位芝兰玉树的温文公子吗?总归裘晚棠是不愿去想的。
裴珩并未发现他们,他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一阵颇显凌乱的脚步声就匆忙的响了起来,裘晚棠与裴蓠拢了眼去看,却惊见方才逃走的丫鬟被三个魁梧家仆压着带到裴珩的身前。
裴珩垂了眼睑,抚着钗上的珠花问道:
“可让她冲撞了女客们?”
三个家仆里为首的拱了拱身,回道:
“小的们去的及时,见人后就堵了嘴,没叫她惹事。”
裴珩微微勾唇,端的是清逸尔雅:
“做的不错。”他说着又瞧了瞧丫鬟呆滞的目光,眸带鄙夷,“原是个这么没用的,怪不得成不了事。”
三个家仆连连应是,神情讨好。然而裴珩却似厌烦他们谄媚的做态,便伸手阻了,皱眉道:
“你们把这儿清扫干净了,一会儿夫人问起来,就照昨天那么说。”
他的视线落在那丫鬟身上停了停,马上又转了开来,毫不在意道:
“她就归你们处置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记得,处理的干净些。”
裴珩根本不认为自己这般吩咐有何不妥,即便他知道这丫鬟落在三人手里,清白定是保不住了。可谁叫她自个儿不争气呢,至多她也只能怨怨命了。
那三人眼中顿时淫光大盛,不住的搓着手,上下贪婪的打量着那细皮嫩肉的丫鬟。裴珩看此情状,也不多话,只把钗子收入怀中,转身走了出去。
裴蓠与裘晚棠远睹他离开,都沉下了脸色。
“确是个狠心的。”
裘晚棠说道,眼见着底下两个家仆拖了尸体,打了井水来清扫。为首的那个却不住的揉着丫鬟的私密之处,那丫鬟恍若无知无觉,在裘晚棠看来,更像是被下了药。
“他向来如此。”
裴蓠冷声道,但两人根本没有救那丫鬟的意思,毕竟是她先要来陷害裘晚棠,这种下场,也算是她该得的。
“他这回出去,应是会引了我娘亲和姨母来官窥。”裘晚棠低头沉吟片刻,随即侧眸望向裴蓠,“我们时间不多,该说什么话,得由你自己决定。”
话虽这么说,裴蓠却从裘晚棠瞳中瞧出了跃跃欲试,他不禁抚额道:
“你这女子,缘何一点也不惧这些?”
甚至还欢喜的很。
当然,这句话裴蓠不曾说出口。
裘晚棠闻言便挑眉道:
“我自然不一般了,若我同寻常女子一样,岂不这生都无趣可找了?”她笑的得意,绿鬓淳浓染春烟,斜偎宝鸭衬香腮,分外好看。
裴蓠只照旧睨她一眼,懒得回答。
“时机到了。”
裘晚棠余光瞥见地面已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三个家仆正预备挟了那丫鬟出门,便正色扯了裴蓠道。
裴蓠目光一凝,展臂揽着她旋身落下。步履轻盈,寂然无声。
三个家仆彼时背对着他们,没有发现。裴蓠无息的靠近他们,正到他们谈到肮脏的秽事时就一人一个手刀,连带着丫鬟一起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裘晚棠在一旁收拾好身上有些乱的薄衾,碎步到裴蓠跟前。
“接下来如何?”
裴蓠半蹲在四人身边问道。
裘晚棠眯起狭长明丽的凤眸,拿袖口掩唇道:
“你该脱衣裳了。”
门院西厢。
“啪”的一声重击,戚氏一掌拍在桌上,完全不知疼痛。她一侧的柳氏也神色不住变幻,隐隐有些难堪和怒气。
“裴家大郎。”
柳氏敛目沉声道,“你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棠娘都不曾识得你,何来相邀之说?”
戚氏也着实不信,若真要论起感情,反倒是裘晚棠与她更亲近些。这裴珩是当初老太君坚持要抱养来的,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母子情一直淡的很。
“慎景,你可知这是败坏一个姑娘的名节。”
戚氏冷凝着面貌,手里的帕子揪做一团。
“母亲,不是慎景要来间隙母亲与夫人的情谊,只是——”裴珩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支钗子,摆到二人面前。
“这钗子送来,我总不能私藏着。”
裴珩的表情携着几分无可奈何与懊恼,看上去倒是真的没有了法子,才来告诉二人。
柳氏的脸色瞬间青白,竟是越发难堪了,她拿起那支钗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若她真敢这样做,我从此便没有这个女儿!”
这话说的狠了,但更对裴珩的目的。戚氏见状忙压了她的手,慰道:
“你先莫急,万一是凭白误会了棠娘,不是让她难过吗?”
柳氏在戚氏的劝解之下稍稍恢复了镇定,她看了一眼形容恭谨的裴珩,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烽火修罗。
“桑莞,我们还是先去棠娘那里问问罢。”
她终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这般不知廉耻,私约男子,更别说这男子还是裴蓠的兄长!
戚氏也点了点头,裴珩跟随在她们后面,神色自然,只眸光微闪。
看来即便没找到裘晚棠这个人,他依旧能办成这事。
裴珩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笑了。
再说柳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到裘晚棠所在的小苑,却见门房大开,门里一个伺候的人也找不到。四周静籁无声,唯有树枝沙沙摇曳作响。
戚氏和柳氏对看一回,都有些莫名。
“这是怎的回事?”
柳氏肃容问道,她身边的婆子就福了身预备去查看。然而正当婆子们走到门前,竟是全都愣住了,不敢动弹。柳氏和戚氏微微讶异,便走了几步上前。
来人一袭月白锦织的束身长裘,上纹遒劲墨竹,挥洒肆意沧尽,衬的那人颜似渥丹,眉目之间浓夭如曜,光华顿现。
他怀中抱着一个双颊苍白的昏迷女子,柳氏与戚氏定睛一看,立时惊呼。
“棠娘!”
“棠娘!”
裴珩听到她们叫唤,身子立时一僵。
柳氏的心都吊的高高的,这好好的人,不到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呢。
“这,这是什么缘故?”
戚氏和柳氏哪还记得找她问明白的事,眼下这光景,二人都恨不得马上奔了回府,请太医来救了。
裴蓠闻言,却突然单膝跪到了柳氏面前,让她一时措手不及。
“二郎,你先起来。”
柳氏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亲自去虚扶他。
裴蓠的容色显出异常的郑重,他垂了头,愧疚道:
“是裴蓠不对,”他说着,不曾放下裘晚棠,“今日听得有女子呼救,我虽知女客不能冒犯。但方才情急之下寻不到人,只好自己去救,与。。。有肌肤相触,万望夫人恕罪。”
他的神情看不清楚,话语却是真心实意的。然而装昏的裘晚棠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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