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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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6-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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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光,亮堂堂,背书包,进学堂……”井边学会的童谣鲜活如初,只是教我童谣的母亲,却已独卧寒山。母亲的声音已成记忆,然而母亲的血必将溉我的一生。   

  流浪的脚步离开家园,只把乡愁饲养在井中,任何一丝不经意的涟漪,都有可能荡得我遍体伤痕。   

  屋后的荒坡上,零零散散地落户了一些三月莓树,它们在贫瘠中送走一个个春夏秋冬,又迎来一个个春夏秋冬。 

  母亲为我摘莓子时被刺破的手指,滴着血,凝成一团不褪的火红,永远燃烧在我记忆的深处。那些吃三月莓当饭的甜甜的日子,是母亲用手一分一分地扳来的。今年的三月,我想母亲还会在另外的世界里为我采摘三月莓。只是母亲已移居黄泉,即使我将膝盖埋进坟土,也无法缩短母子间的距离。 

  等到三月莓红透的时候,我该回趟老家,去荒坡上采摘一包三月莓,捧撒在母亲的坟头。母亲曾经为我寻找三月莓的目光,擦亮一串串累累的爱。   

  屋右的古枫树——鸟的天堂。孩提时,父亲总是架着长长的梯子,猫着腰一回又一回地爬上树去为我取鸟,样子很吃力,可父亲的脸上却从不滚落丝毫吃力的神情。   

  如今,鸟渐渐地少了,只剩下乱七八糟的鸟巢搁在树桠间,可年迈的父亲却像童年的我一样,在鸟归季节里一遍遍地数着鸟巢。又是鸟儿孵殖的季节,隐约中,我感觉父亲佝偻着身子站在古枫前学舌一般地重复着“一、二、三、四……”那深深陷进了眼窝的眸子,专一地注视着通往山外的羊肠路。 

  屋左蜿蜒蛇行的山路依旧在为我走出大山的举动作注脚,那浅浅的一行不知打上了我多少若隐若现的脚印。从山村走进城市,实际上是走进一种诱惑,甚至是一种折磨。 

  山路的源头是生活,山路的尽处还是生活。生活就是生生死死,造化平衡世界,谁能适应这个世界,谁就是赢家。做个赢家吧,赢家有能力随遇而安。无论生活把自己推到哪个位置,都要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轻松靠自己给予,快乐只属于创造快乐的人。 

  怀念家园,更怀念家园里的某些人。我茹苦一生而今永隔幽冥的母亲,愿您有您的天堂;我艰难活命又思儿念女的父亲,愿您有您的寄托! 

  在家门前那堵不倒的竹篱笆上,我将自己攀援成一株不忘的牵牛,紫色的喇叭始终朝向敞开着的家门,芬芳屋里的每一道墙缝。   

  家园如一件厚厚的袄,等待着每一个伶仃的流浪者去穿;家园如一双不破的鞋,永远套在流浪者缺暖的脚上;家园如一柄永新的伞,一直搭在流浪者风雨兼程的肩膀上;家园如一块啃不完的饼,让流浪者一次又一次地去补充能量;家园如一根拉不断的线,末端总系着一个流浪者的大风筝。 

  本文摘自《读者》2006年第19期P11 
 

   
   

来生,还比你快 
周海亮

  和千百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样,这个故事里也有灰姑娘,也有白马王子,也有试图将他们拆散的力量,当然也有坚守和温暖。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中国,那时候,他和她,年轻得就像树上刚刚结出的两粒果实。青涩,饱满,生机勃勃。

  不过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粒果实;他有国家干部身份的父母,有令人羡慕的城市户口,有高贵儒雅的风度,有魁梧的身材和俊朗的面孔;她呢?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父母亲几乎从没有走出过山村。她不漂亮,不苗条,说生涩的普通话。

  他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学校里办着一份文学刊物,她在上面发表过几首小诗。他喜欢那些诗,甚至喜欢上那位写下这些诗的却从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后来在食堂里,有人指着坐在角落的一位女孩,对他说,看,那就是你的偶像。他看过去,人就愣了。

  可是他喜欢她的宁静。她部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走路;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她安静恬淡,与世无争。那是一种令人心动的宁静,他无法抗拒。

  那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向她表白。他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她抬头,冲他笑。他说,你好。他看到她的脸红了。爱情就这样悄悄地降临了。

  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有美好的结局。可是他并不这么看。他认为有爱情就足够了。他认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包括社会的偏见以及父母的干涉。那时候的他,对她,对他们的爱情,充满了信心。

  可是他们毕业了。他痛苦地发现,他和她即将走进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是繁华的大都市,一个是闭塞的小县城;一个是如锦的前程,一个是一辈子的平淡甚至平庸。有时他想说服她放弃那个县城当教师,可是,他终未说出口。为什么自己不能放弃大都市呢?如果自己不能,那么,他就没有权利,干涉她的选择。

  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他认为,这些阻挠尽管存在,但总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他的父亲竟以断绝父子关系的方式来干涉他的选择。那时候他恨他的父亲,虽然他知道父亲爱他。

  下定和她分手的决心,是在一个午后。是她先提出来的。她说她考虑了很久,她认为现在分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是在山脚下的一个茶馆里说出这番话的。他们坐在茶馆里喝茶,外面风雨交加。他们整整喝掉三壶茶,雨终于停下来。他们一起走出去,看满世界的狼籍。他默默地走在前面,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完全是初恋时的样子。可是他们都知道,过了前面的路口,他们就将奔向不同的方向。他往左,她往右。

  突然她冲到他的前面。那是一种惊人的快……

  一年以后,他和她去了北方的一座小城。他们的婚礼上没有司仪,没有亲属,没有伴娘和伴郎,没有同学和朋友。他学着司仪的样子对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从此以后,不管疾病、贫穷、战争、困苦,你都会与我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吗?她被他逗得咯咯地笑。她说,我愿意。他就蹲下来,郑重地为她戴一枚戒指。很小的钻戒,他戴得专心致志。

  父亲来看过他们几次。他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的坚冰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父亲并没有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父亲似乎更爱他了。其实,当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去爱另一个人,谁也阻挡不了。什么也阻挡不了。最终,所有人都会被深深地感动。

  是的,爱情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包括社会的偏见以及父母的干涉。

  在这座小城里,他慢慢地显示出自己非凡的经商才华。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开起了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几年后,他成了小城的成功人士。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当然是有吸引力的。

  的确,他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诱惑,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与她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总是说,我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这世上,我只爱她。

  可是没有人认识他的妻子。当别人问到,他总会笑一笑。他说,等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看她。

  终于,有一天,他要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了。那天他请了很多朋友。他让朋友们在客厅里等候,一个人走进卧室。几分钟后,他和她一同出现在朋友们的视野里。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她坐在轮椅上,身体僵硬。她歪着头,对所有的人微笑。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那是重度烧伤的标志。虽然她的头发整洁有型,可是却没有光泽,很显然,她戴了假发。还有她的手。她只剩下一只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很小很精致的钻戒。

  他对所有人说,这就是我的妻子,我相依为命的妻子。今天,正好是我们结婚整整二十年的日子。随后,他给朋友们讲述了发生在多年前的故事:

  ……他默默地走在前面,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完全是初恋时的样子。可是他们都知道,走过前面那个路口,他们就将奔向不同的方向。他往左,她往右。他们看着雨后的街道,世界一片狼籍。突然她大叫一声,当心!那一瞬间,他看到,他前面有一根裸露的电线,正在向他飞速地爬行。

  是的,爬行。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爬行的电线。它像一条蛇般蜿蜒向他靠近。它的速度像一支射出来的利箭。那是一根高压线。肆虐的狂风刮断了一根电线,那根高压线被他吸了过来。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那一瞬间,她从他的身后冲了上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根高压线。他看到,她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那根高压线……

  他对朋友们说,我爱她。所有人都看到,他和她的眼睛里,同时流出了眼泪。

  也常常谈论到死亡,他们并不回避。像千百个老套的故事一样,他握着她的手说,今生你给了我无尽的幸福,如果有来生,还做我的妻子,好吗?

  她使劲地点头。然后,她认真地说,如果有来生,如果还有那样一场灾难我希望我的动作,还比你快。

  他轻轻地笑,推她到阳台。他们一起看城市里夜的灯火。他们知道,每一盏灯火里面,都藏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那些故事或许和他们的并不相同,可是,所有故事的结局,都让两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在夜里,共同点起一盏灯。

  灯火里或许有疾病,有贫穷,有战争,有苦难可是,只要还有爱情,真的足够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6年第19期P48 
 

   

那些你不知道的幸福 
卫宣利

  我书房的窗户.正对着一幢新建的楼房。楼盖到了第五层.搭得很高的脚手架上,每天都有几十个民工在上面忙碌。在那群民工中间,有一个电焊工。是个瘦瘦的女孩子。每天上午,当我在电脑前写字的时候。会看到她握着焊枪,弯着腰猫在楼的钢筋架上,手里的焊枪火星四溅。她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之所以认定她是女孩儿。是因为她脑后长长的发辫上.系着一根红色的丝带。丝带很长。在身后悠悠地飘着,那抹鲜艳的红,在一片灰色的钢筋水泥中.显得格外醒目耀眼。

  我常常在写字的间隙.站在阳台上,远远地望着那女孩儿。我猜想,她家里一定很穷,父母年迈,体弱多病,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要读大学.虽然她的成绩也很出色,或者她已经收到了某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悄悄地藏了起来,到城市里来为弟妹挣学费和家用……我把自己的假想告诉QQ上的朋友,他笑,也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有一天中午,我买菜回来.路过那幢楼。民工们正在吃饭,每人端着一只大海碗.狼吞虎咽。我一眼就看到那个系着红丝带的女孩儿,她端着饭盆,和一个魁梧英俊的男人并肩坐在一起。她从自己的碗里挑出什么往男人的碗里夹,男人推着.又往她的碗里夹。旁边便有人起哄:二魁,看红丫多体贴你,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千里迢迢跟着你一起来打工。你将来可不能亏待她……那个叫二魁的小伙子憨厚地应着。两个人都笑.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我羡慕地看着这一对相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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