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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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6-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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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拥有快乐与幸福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我们像美华那样,把拥有一个普通却功能正常的下巴当做理想,在为之锲而不舍的过程中,身边处处皆是凡俗而温暖的快乐,拥有了这个理想的下巴后,当你忽然想到:该向上帝道一声感谢了。

  幸福就来了。

  因为幸福需要一颗懂得感恩的平常心。 
 

   
   

葡萄藤手链 
田祥玉 编译

  阿尔卡第一次见到甄妮,是在姑妈家的葡萄圆里。在那个温暖的黄昏,这个有着一头瀑布般黑发的姑娘,穿着长长的粉红棉布裙子,正光着脚,弓着身子子挑选着运往城里的葡萄。这个背影瞬间对阿尔卡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吸引力,19岁的男孩心里升腾去一中从未有过的悸动。

  当阿尔卡懵懂地绕到姑娘面前时,他看到的是一张无比澄澈美丽的脸庞。姑娘热情地介绍道,姑娘来自法国,是在葡萄圆打工的大学生,17岁,阿尔卡迫不及待地向甄妮作起自我介绍,甄妮自始自终都没有出声,腼腆的笑容里隐约透着骄傲和婉拒。当阿尔卡蹲下身准备帮甄妮挑选葡萄时,她却灵巧地躲开了。不知所措的阿尔卡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理泛起淡淡的失落。

  晚餐的时候,阿尔卡因听说甄妮来自法国,专门为她做了一道法国美食。可是,甄妮却毫不领情,躲在一旁啃起了面包。

  晚上,已有了几分愤怒的阿尔卡决定打消追求甄妮的念头。可是,第二天一早,当他看见跨着竹篮哼着法国民谣的甄妮时,决心瞬间倒塌了。在阿尔卡看来,甄妮是一个勤劳漂亮的姑娘,除了不怎么搭理人外,没有任何瑕疵。终于,在第三天早上,阿尔卡红着脸向甄妮表白了心迹。

  没想到甄妮头也不抬:“亲爱的阿尔卡先生,别跟我开玩笑。”阿尔卡激动地要拽住甄妮,可她竟然尖叫着逃走了!尽管颜面尽失,可这仍不能阻止他喜欢甄妮。他痛苦地向姑妈说了自己的心思,姑妈愣了愣,意味深长地说:“甄妮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孩,但她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更美丽灵活的姑娘。”

  再过一个星期,阿尔卡就要离开姑妈家了,她决定为甄妮做点什么。做什么好呢?阿尔卡打算向姑妈咨询。可是姑妈仍然不赞成他跟甄妮交往。在阿尔卡的一再坚持下,姑妈说:“那你做一条葡萄藤手链送给甄妮吧。在英国古老的民间传说中,葡萄藤手链代表着一生一世套住爱人的手和心。“

  阿尔卡喜不自禁,对于从小就甚或在英格兰农村的他来说,用葡萄藤做一条手链可谓是举手之劳。阿尔卡选了一些纤维柔韧的藤,然后用葡萄酒将其煮成酒红色。他花了整正三天的时间,在葡萄藤上凿了17个小洞,然后用红丝线将17颗青绿的葡萄籽绑上去,正好送给17岁的甄妮。望着做得精致无比的手链,阿尔卡陶醉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即便是再骄傲冷漠的女孩,恐怕都逃不出他这个精致的圈套吧。

  当甄妮接过阿尔卡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时,第一次笑了,可当她将盒子打开看到手链时,她的手却突然颤抖起来,手链也应声掉在地上。她定定地看着阿尔卡,虽然极力咬住嘴唇,但眼泪仍然簌簌滑落。阿尔卡呆呆地站在原地,自己如此用心编织的礼物,为什么会让甄妮如此难过呢?会了一会儿,甄妮缓缓将双手伸到阿尔卡面前,说:“你是要报复这几天我对你的冷漠吗?

  阿尔卡看到,甄妮的右手修长优柔,左手却泛着灰白,分明是一只没有血液肌肉的家手!等到阿尔卡反应过来,甄妮已经不见了。他弯下腰,捡起曾让他得意自豪的手链,为无意中伤害另外一个女孩的自尊而懊恼不已!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姑娘对他冷淡的原因。

  当姑妈问甄妮是否接受了他时,为了维护甄妮的尊严,他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将手链炫耀给她看,并说自己突然间不想和甄妮表白了。离开姑妈家时,阿尔卡将剩下的几根葡萄藤也塞进背包。

  在发现了甄妮的秘密后,阿尔卡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除了愧疚不再会有喜欢。但是,甄妮的影子却在也挥之不去:他乌黑的长发,穿着长长的裙子采摘葡萄,光着脚丫在葡萄藤下奔跑…

  两年时间很快过去,就在阿尔卡的爸爸再依次催促他带女朋友回来时,阿尔卡突然从箱子里翻出那条手链和几根葡萄藤。用葡萄藤酒将藤再次煮软后,他在手链上接上了一截两英寸的葡萄藤,凿了两个洞。他想,甄妮应该19岁了,要坠上19颗葡萄籽了。

  阿尔卡找姑妈打听甄妮的地址。这依次,姑妈不再对他的选择做任何阻挠,因为在阿尔卡离开后的日子里,她看到了甄妮也爱着阿尔卡的种种细节。

  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在泰晤士河谷大学的葡萄园里,阿尔卡左膝着地,用那支毫无血色的假肢,温柔地跪在了甄妮的粉红棉布裙下,无须任何言语,阿尔卡就获得了心爱姑娘的垂青。

  那条坠着19颗葡萄籽的手链在甄妮手上缠绕了一生,它确实是一条世间最独特的手链,终其一生将阿尔卡对甄妮的爱情和誓言深锁,也将阿尔卡在完好无损的左腿上套上一只薄薄的假肢的秘密,一辈子锁在了甄妮永远看不见的地方… 
 

   
   

我是农民的儿子 
作者:摩罗

  我是农民的儿子,而且是世世代代的农民的儿子。

  按照最近半个世纪流行的说法,很早很早以前,人类被分为两类,一类叫奴隶主,一类叫奴隶。过了一些世代,一类叫地主,一类叫农民。再后来,一类叫资本家,一类叫工人。

  历史延伸到最近半个世纪,中国人的分类方法有所改变,一类叫做农业人口,一类叫做非农业人口。这两类人的社会地位,他们所拥有的经济资源,他们的劳动方式和分配方式,他们在社会各种阶层和各种行业中流动的权利和机会,样样都判若天壤。在这个历史时期,除了死刑之外,政府对自己认定的坏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像农民一样从事农业劳动。虚构艺术中对一个生命最大的折磨就是将他打入地狱变成厉鬼,在我们时代的现实生活中则座实为打成农民。小时候我常常听大人说:“我们种田的还怕什么?我都已经是农民了,他再怎么治我也不过是让我种田,他抓我坐牢也还是让我种田,他还敢不让我干活?”一句牢骚话,表明农民已经卑贱到底。

  说非农业人口生活在天堂当然是夸张,说农业人口因为命运没有变数而生活在地狱,却基本恰切。

  我的老家是都昌县鸣山乡万家湾村,与鄱阳湖隔一座山,这座山就叫鸣山,家乡因此而得名。这个村是鄱阳湖地区自然条件最好的村落。我十来岁的时候村里有300多人,现在大概有500多人。除了两户杂姓,全村都姓万,是一个大家族。因为大山的阻隔,鄱阳湖每年的水灾不会危害到这里。在1949年以前村民只要愿意干活总归会有一口饭吃。连1960年饿殍遍野的时代,我们村也没有一个人饿死。但是在我成长的那些年头,人们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人们寻找一切可以下咽的东西充饥。我念小学的时候,常常跟小伙伴一起拿着糠粑边走边吃。长大一点之后,很羡慕公社大院供销社卫生院等等天堂里的人不用吃糠粑而能吃上白馒头。我17岁那年考上一所学校进城念书成为远近闻名的事件,人们当然羡慕我因为户口转为“非农业类”而改变了命运摆脱了地狱,但最基本的羡慕还在于我从此以后可以吃上一口饱饭。他们越是羡慕我,我越是知道我是农民的儿子。

  走进大都市以后,我才知道实际上我们家乡山清水秀,比地狱漂亮多了。我这几年甚至常常想回家乡定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把家乡误读作天堂。经过最近二十多年的社会变革,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的基本格局依然没有改变,农民依然被排斥在体制之外甚至是社会之外。我们考虑中国的问题,很少将农民视为中国的一个群体而纳入视野之中,很少把农民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来考虑他的需求、权利和感受。比如讨论图书馆博物馆等等文化设施建设问题,讨论健康保障体系、国民福利待遇、国民权益、老年人生活保障和文化娱乐、弱智残疾人员救助等问题,农民肯定不在其中。农民依然生活在屈辱和绝望的境遇之中。

  我每次回农村都有一种负罪感,虽然我在城里只是一般的市民,并没有过上富足的日子,但总感觉自己在城里拥有的太多,一回到农村就感觉受不了,心情很沉重,面对农民觉得不好意思。

  农民的生命健康如此不堪一击,而现在城里很多有钱人提倡定期体检,已进入保养阶段了。两者一对比,农民的生存状况是多么艰辛。

  我每次回农村都有一种负罪感,虽然我在城里只是一般的市民,并没有过上富足的日子,但一回到农村就感觉自己在城里拥有的太多,面对农民觉得不好意思。我的穿戴比他们好一些,回家过年是坐硬卧,他们则是坐硬座,有的甚至是站回来的。他们每年在外面奔波,外出打工大多是做泥瓦匠、木匠,基本上在汕头一带搞土建。打工很辛苦,却赚不到多少钱,一年到头夫妻双双也不过能攒下几千块钱,有的到年底还拿不到全款,也许仅够回家的路费。在政府总理出面讲话之前,政府没有什么有力措施为农民讨工钱。许多人的工钱一拖几年,最后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农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申诉,没有任何法规或者政策能够真正维护他们的权利和利益。

  那些在汕头打工的兄弟们多次邀请我到他们的工地去看看。有一次,我利用到广州开会的机会,特意到汕头去看他们。他们住的条件非常糟,一般是一幢房子盖到两层左右,有了一点框架基础,他们就住进去。条件好一点的用两块木板铺在地上当床,条件差的就是把水泥地扫干净,把被褥一铺就睡觉,我也在那里住了两三个晚上。他们一点文化生活都没有,晚上要么上街闲逛,要么打牌赌博。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在外辛苦打工一年,可以赚到四五千块钱,这还必须是没有一点恶习的人。如果是喝酒、抽烟,花钱太多,余额就会小得多。如果有赌博的嗜好,那他就可能一年到头落个两手空空。有的人一不小心就弄得连回家过年的钱都没有,只好借路费回家或者干脆不回家。

  有一年我在6月份回过一次家乡,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发现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全部出去打工了,有些年轻女子也出去了,在村里悠悠走着的多是老人和小孩,感觉空气里有几分凄凉。留下来的那些家庭主妇,大抵都是一脸的苍白、蜡黄,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足。她们除了要忙地里的活儿,还要操持家务,三顿饭就随便打发了。这些妇女的牺牲精神很强,只要是老公和儿子出去打工了,一般都舍不得吃点好东西,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想到买点肉吃。那次回到北京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满脑子都是农妇们严重营养不良的面容……

  如果家人都平安健康,艰苦日子还算平静。家里一旦有人得了大病,或者碰上三灾两难,那么这户人家基本上就要拖垮了。在农村得了病不敢治、治不起的事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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