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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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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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溯一怔,呐呐道:“冬月十七。”

“是个好日子,不过不巧正是阿弥陀佛的圣诞日,宫中许是会有法会。”这意思就是自己来不来还说不好。

赵溯忙道:“那便摆到十六?”

顾相檀摇摇头:“这是皇后定的吧?大喜之日可不能随便更改,还有两个月,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

赵溯看着那人转身,缓缓向着来路而去,月白的素袍衬得他治气雅然,身姿若柳,秋风带起袍角都好像踩在云间一般,飘然欲仙,慢慢地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空茫的远处……

赵溯双拳紧握,心内最后的一点微光希冀也随着顾相檀渐去的身影全数熄灭了……

……

顾相檀所乘的舆轿从西边的偏殿出来,一路往须弥殿走。

此时已近暮色,秋日沉落的夕阳鲜艳如血,将整个禁宫都染成了一片金红,顾相檀掀开帘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金昭玉粹飞阁流丹,几乎难以想象不过一个月前此地才经历过一场血腥残暴的凶狠拼杀,遍野尸横,满地喋血,哪怕再烈的日头都晒不化这嚎哭冤死的载道白骨,难道为了那些人的一腔私欲,便要那些人白白的赴死吗?

顾相檀眼中晃过释门寺那焦黑轰塌的大殿,死无全尸的僧众,浴血奋战的御*军士,最后定格在大树边那个倚坐而眠的人身上。

是是非非地,冥冥晓晓天。

无论是谁,都该为自己的所行所欲付出代价……

顾相檀闭上眼,眉头紧蹙,沉声吩咐道:“去乘风宫。”

然而走到那里,却见闭门关户空空荡荡,偌大的一个正殿,安隐上前足足叫了三声,这乘风宫内才慢慢行来一人给打开了门。

来人一见灵佛忙急急把人往里面引,一边要跪下磕头,怕灵佛怪罪他们疏怠。

安隐拉住了对方,苏息抢在顾相檀之前问:“你们这么大个殿,怎么才这点人?”

那仆从面上略过丝害怕:“人……人……”人还能去哪儿,太子死时的那一晚差不多都被杀光了,仆从只得小心道:“太子妃说,这些人伺候便够了……”

顾相檀示意苏息莫要为难人家,只跟着对方到了花苑处停下了脚步。。电子书下载

“灵佛稍等,太子妃带了皇孙在看锦鲤,奴才去通报一声。”

没一会儿贡懿陵娉婷身姿便出现在了不远处,一边的奶娘手里抱着一个大胖小子,才一走到近前便如往日那般,赵惜伸手要顾相檀抱。

“噗噗……噗噗……”赵惜嘴里冒着泡泡,嗫嚅着莫名其妙的东西。

贡懿陵在一旁道:“我教了他要喊灵佛,许是太难了,惜儿还说道不好。”

听见母妃说“灵佛”,赵惜又改了口:“福福……福福……噗噗……”

“佛”这个字对孩子来说不那么好言道,于是最后又变成了喷口水。

顾相檀倒是不介意,只笑着把赵惜接了过来,休养了一个多月,之前消下去的肉又长了回来,小脸红扑扑的,见了顾相檀看着自己赵惜也咧开嘴巴对他笑得甜美,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

顾相檀逗了会儿赵惜,孩子就老实地趴他身上不动了。

贡懿陵瞧着,忽的走到近前双腿一软,在顾相檀面前跪了下来。

顾相檀要扶她,贡懿陵却避了开去:“是我这当娘亲的失了防备,若是没有灵佛那日舍命相救,自然也不会有今日完好无损的惜儿,于公于私,灵佛都该受我这一拜。”

顾相檀垂下眼,摇了摇头:“惜儿不是我救的,是释门寺那么多师傅,是御*的将士,是曹钦曹将军。”

说到此他对上贡懿陵了然的目光。

贡懿陵玉容冷肃,继而点点头:“灵佛的意思我明白。”说罢,对身旁婢女点了点头,奶娘上前将皇孙从顾相檀手里抱走了,没多时贡懿陵的贴身婢女就带着两个侍卫,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到了顾相檀面前。

那人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体型丰腴,面庞圆润,可见曾经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可是眼下却披头散发,双目红肿,一副惊慌未定的神色。

贡懿陵看了那人一眼,抬头对顾相檀道:“此人灵佛可识得?”

顾相檀向来过目不忘,于是点了点头:“之前来此地该是见过,皇后跟前的……刘姑姑?”

听着被点了名,那刘姑姑猛地就跳了起来,想扑上来抱顾相檀的腿,被两旁侍卫一把揪住了,又转而去求贡懿陵,不住的磕起头来。

“太子妃……太子妃,奴婢错了……奴婢也不知那姓梅的竟然如此心肠歹毒……她前一阵日日来东宫给皇孙送礼,又给皇后也带去了不少……奴婢以为,以为……”

贡懿陵颦起蛾眉:“你便以为她同我有交情?又或者讨了皇后喜欢?所以便将中秋那日皇孙未必同去菩提山的事儿告之于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刘姑姑泣不成声,贡懿陵扬声喝道:“说!”

刘姑姑忙吓得匍匐在地:“奴婢是有一日正巧听得您在房内同侍女说起的,接着……接着又在凤霞宫遇见了梅渐幽来看望皇后……奴婢只多嘴同她提了一句,说皇孙身子不爽,太子妃许是未必会让他去菩提山,旁的奴婢真的没多说啊……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

贡懿陵抬头看向顾相檀。

顾相檀说:“太子妃一向最看重皇孙,菩提山还愿怎能放心让他一人留在殿里,这事给梅渐幽这样细思伶俐的人听来,必是事有蹊跷。”只是能得知自己同太子妃交好,又顺而推断出太子妃会将皇孙交予自己、中秋那日若是京中异动,顾相檀必是会带着赵惜躲藏于对他来说最安心的释门寺中,这一连串的心机却又不似梅渐幽会有的通达了。

想到之前才定亲的两人,顾相檀不由眯了眯眼,看来他们比自己以为的要更早就牵上了线,有了那人出主意,如此想来,这机窍就可一顺到底了。

“灵佛似是早就猜到是谁了?”

顾相檀脸色晦暗,当日其实他就有些怀疑,但想到赵溯随在赵则身后来寺中寻自己,又替自己挡了那么多刀险些丧命,顾相檀硬是将这心思压下了,但是一旦回到京中,前后左右都细思一遍后,顾相檀却不会一直这么糊涂下去。

只是他并未回答贡懿陵的话,反而道:“你将这位刘姑姑抓来,皇后必然知晓,难怪会应了这门亲事。”

贡懿陵怎么会听不出顾相檀这是在戳自己的痛处,皇后这么疼爱皇孙,但眼下却给险些害了赵惜的人指婚,想必还是咽不下太子被杀的这口气,而她同贡懿陵之间的关系怕也是恩断义绝了。

贡懿陵看着苑廊边枯落的槐树,淡淡道:“皇后于我有恩,只是惜儿却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的,我不会拿她如何,只是自此以后,皇后娘娘也该好好的颐养天年,少操那么多心了。”

顾相檀想到皇后模样,虽嫁了一个庸碌的夫君,生了一个愚钝的儿子,但也算心思玲珑的人,若真是被束缚了手脚,怕是也活不长了。

“至于旁的心怀鬼胎的人……”贡懿陵转过头来,“话既然是从我这儿漏出去的,我自会给灵佛一个交代。”

顾相檀垂眸不言。

贡懿陵很会察言观色:“灵佛可是有旁的顾虑?”

顾相檀踌躇良久后才开口道:“太子妃可还记得上一代灵佛钦定宗政帝之事?”

贡懿陵点点头:“灵佛可识真龙……”这是天下子民皆知的事,也是赵典、赵攸曾千万般忌惮的事,若是这帝王没有经灵佛首肯,便难以服众。

说到此,贡懿陵猛然瞪大了眼:“赵溯难道……”

“赵溯……”顾相檀牙关紧咬,“有帝王之相……”

贡懿陵讶然。

顾相檀叹了口气:“万事冥冥之中,从来都有定数……”顾相檀重活一世,本也满怀斗志,竭尽全力只为挽救曾时的遗憾,然而曹钦的死,却仿若一道惊雷劈得他的到现在都缓不过气来。他从来不畏艰难,不怕险阻,但是顾相檀要顾忌的人太多了,他信佛,信因果,信轮回,信报应,更信命运,他不能肯定,上一世赵溯成了那最后的赢家是否是老天所注定的,若真是如此,这一次他违命改运又会不会反而带来更大的灾祸?

杀一个赵溯是小事,但是杀一个本该登上大宝的九五之尊呢?

这也是顾相檀面对赵溯一直在犹豫的事,越到一切看似初初平定的现下,还活着的人都安稳康健前路美好,他便越不敢冒险了……

贡懿陵恍然片刻,才回过神来,她继而问道:“那赵鸢呢?!”

顾相檀一怔,没有说话。

贡懿陵却追问:“若是赵鸢也想要这九五之位呢?大邺有今日,前有大王爷保家卫国忠肝义胆,后有其义子碧血丹心赤心为国,如果当年赵谧没有出事,宗政帝没有他留下的那些势力所庇护,哪里来赵攸这么多年的威风呢?这天下若说还有一个人真正配坐上这位子的,也只有大王爷的嫡长子了……”

顾相檀抿着唇,下颚绷得死紧,毫不犹豫地看向贡懿陵,目光毅然:“那是自然,只要他想……”

贡懿陵点点头:“既然如此,其实灵佛从一开始,便早就有了抉择。”

顾相檀收起了面上的恍惚之情,已是恢复了淡然,他呼出胸腹之中的一口浊气,轻轻道:“不错,太子妃所言极是,便像你之前所允诺的一样,那一晚,被那人所害的那么多性命,释门寺为救我的方丈和禅师僧众,还有曹将军……这些人我都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前前后后,两辈子的事情,都要考虑到~~

谢谢鱼儿姑娘的地雷

110  骁王

十月初一;叛贼睦王赵典起兵造反犯上作乱之案在京中开堂;由都察院御史亲自坐镇;又有左相傅雅濂、御史大夫薛仪阳等在旁监察;起先不过审出三王在朝时营私舞弊、分朋树党;后又牵扯到右相、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等六部几十位曾收受贿赂,身形不正的一品大员连坐;而更为让人惊愕不已的是查抄三王府邸后寻出的一系列通敌叛国的罪证;赵典和其子赵界不仅早有谋反之意;更勾结南蛮外贼屠杀裕国公阖府、还在宗政十一年腊月初八毒害宫中王侯臣子;绑走灵佛,又放火焚毁释门寺同其僧众;所犯重罪简直罄竹难书;一时震惊天下,人人皆恨之入骨!

由于所犯恶行众多,牵连甚广,这一审便审了足足月余,堂内所用刑罚不知几多,向来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赵典早已瘦脱了好几层皮,用他的话来说,宁愿以头抢地都不愿再受此等折磨。

但是薛仪阳却不容许他就这么轻易死了,他让人将赵典绑跪在木板之上,不审案时也是如此,时日久了,这把老骨头除了这动作其他的都没气力做了,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已近冬月,天气越来越凉了,刑部正堂的大殿之上大理石地面光洁澄亮,裸着双膝跪上个一日都能觉针扎冰刺一般,更何况赵典已是整整一月都日日如此,个中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哗啦一桶盐水浇覆在已昏厥的苍老脸上,一旁的侍卫弯腰探了探赵典的鼻息,又从一旁接过一碗乌黑的药汁,捏着对方的下颚用力灌了下去。

赵典从对这吊着他命的药汁从排斥到如今早已麻木,继而浑身一个抽搐后又懵懵地睁开了浑浊的眼。

今日堂上的老爷甚是不愿罢休,赵典不开口应答,他便让人一直拷问,然而赵典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嘴角洇出黑红的血沫,眼神都没了焦点,不过尽管如此凄惨,他却依旧勉力朝着高高在上的几位大人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仿佛在说:你们又能拿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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