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黄万里也没有为自己的言行后悔。三门峡工程败象已露时,国家领导人曾通过黄炎培示意给黄万里,如果他写个检讨,就可能把他右派的帽子摘掉。黄万里不但没有检讨,还给领导写信质问,“国家养仕多年,这是为什么?”有人说,如果他肯钻营,黄万里的一生可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黄万里1935年获得美国康乃尔大学水文科学硕士,1937年,获美国伊利诺依大学工程博士(该校第七名、中国人中第一名该学位获得者),并在田纳西工程实习。26岁学成回国后,他历任国民政府全国经委水利技正、水利工程师、涪江航道工程处长、水利部视察工程师,甘肃省水利局长兼总工程师;可以说无论在学历上还是在经验上,国内很少有人能达到黄万里的水平。即便在进入高校教书之后,他也表现出了非常杰出的科研能力。在1953年到1957年的近四年时间里,他完成了学术专著《洪流估算》、《工程水文学》,这两部专著被认为是20世纪50年代水文科学十分重要的代表著作。
黄万里于2001年8月27日去世。他的子女评价他,“他只说真话,不说假话;只会说真话,不会说假话。对于学术观点是如此,对于政治观点也是如此;对于有利于自己的事如此,对于不利于自己的事也如此。”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期
不要和农民聊矿难
作者:曾颖
那天,我和电视台一位记者出去采访一个带着伤残老公出嫁的女人,这种题材虽然做得多了,但做起来很顺手并且很安全,因而是酷暑天最轻松不过的活儿。 我们的车在半路上出了故障,司机一脸痛苦钻下车底去修理,我们在车里坐着,眨眼间就被烘得全身流水。有眼灵的人看见前面有两间茅草屋,屋前枝繁叶茂的树投下的一片荫凉像个美丽的女子一般冲我们抛着媚眼。这使得我们一行人三步并做两步,像一块块炽热的炭,从炉中冲入水中一般地冲进那片绿荫。 树荫下放着几块石头和一把竹椅,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农正在那里编晒席,看得出他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秋天做准备,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的妻子正在宰猪食,刀砍在木板和菜叶上空空的响。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除了斑驳的泥墙显得比别的农家更贫穷以外没有任何异样,两位老人见我们来了,也没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是很狐疑地看着我们,好像想问什么,但又什么都没问。 我们自作主张地坐下,主动和老人套近乎,说说天气和今年收成之类的话,这些话使老人对我们放松了戒备,停下手中的活,叫老伴给我们倒水喝。 不一会,太婆端着两个身体有点残疾但还算干净的碗出来了,碗里盛着散发着清凉气的凉水。她端水的手像是石头刻成的一样,上面有很多很黑的裂纹,裂纹里累积了多年来艰苦劳作的痕迹。 有了水,有了树荫,我们自然轻松起来,开始聊天。从拉丹袭击美国到以色列围困阿拉法特一直聊到前两天吉林发生的矿难,有二十几个四川民工困在井下。 我发誓我们聊天纯属信马由缰,没有什么目的。但我却看见一直埋头干活的老农民停了下来,手中的竹刀开始颤抖。这时,他的身后,他白发苍苍的妻子轻飘飘地倒在地上,手中的刀很清脆地响了一声。 我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有人说老人是中暑,赶紧掐人中,有人则想起自己采访包里还有藿香正气液,赶紧去拿。大家手忙脚乱一通忙活也不见效,有人提议赶紧送医院。 幸好,汽车在我们最需要它的时候修好了,乡卫生院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医生乡里乡亲的也算熟人,对老人的病似乎也很有把握,半小时的抢救,老人终于醒过来了。忙活完的医生一面洗手,一面对我们说:这老婆婆经不起刺激。 “我们自己聊天,没刺激她啊!”我们感到很委曲。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 不就是本拉丹阿拉法特吉林煤矿埋了二十几个人吗? 医生把眼镜一扶说:这还不算刺激?老人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在外面打工,也不一定就是啊! 医生一脸正色地说:你想想,你们这一路人,又是摄像机又是采访车的,莫名其妙地就进了她家,还矿难矿难的,这年头,她们能捞着被采访的机会恐怕就只有家里人在外面死了,你想想吓不吓人啊? 我们还是有点迷糊,说:老人的儿子在吉林打工吗? 医生说:这倒不清楚,我上次抢救她时,好像是她听了广西出矿难的消息。我们这里通讯不方便,后生们出去打工,都像树叶一样,飘到哪是哪,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所有的矿难都会让他们的家人心惊肉跳。 听了医生的话,我们感到震惊和惭愧,在用车送老人回家时,我们拍着胸口向毛主席保证,我们只是路过她家讨口水喝的,跟他的儿子们没有任何关系。 老人眼里空空的点头表示相信。 我们眼里湿湿的踏上了归程。在路上,我们几个发誓,从此不再在农民面前聊矿难之类的事……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2期
独岛的光荣
作者:张宏杰
类似中日之间钓鱼岛这样的争端,在韩日之间也在不断上演。
韩日之间有一个小岛,长不过200米,全是礁石,不生草木。韩国人称之为独岛,日本人命名为竹岛。这个小岛在韩日关系中的地位,恰如中日之间的钓鱼岛。二战前,日本占有该岛。独立之后的的韩国宣布对该岛拥有主权。1953年5月,日本右翼人士趁韩国正为朝鲜战争所困之时,登上了这无人的小岛,修建起了标志物。
而韩国人是怎么做的呢?
在日本人登上独岛之后,一个23岁的韩国青年洪淳七趁战争期间枪支管理不严,通过非法手段采购了一批枪支,召集了几个热血青年,渡海登上了独岛,赶走了日本人,在岛上升起了第一面韩国国旗。
在那之后,洪淳七靠着一杆步枪,独自一人守卫独岛三年零八个月之久。在他的日记里,记载着无数次和日本舰艇、渔船对峙的记录。后来,韩国政府彻底从战争中脱身出来,派出海上警察完备对上岛,洪淳七才结束了神圣的“守护国土大业”。但韩国政府没有惩罚他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反而颁发勋章,表扬他的爱国行为。
目前,韩国军队已牢牢控制了这个小岛。韩国在独岛常年派驻34名警察,同时配置了驱逐舰,快艇、直升机,随时戒备日本渔船和海军舰艇的侵犯,令日本船只不敢轻易越过雷池一步。日本人除了口头抗议,别无他法。
每个人都知道韩国的崛起和繁荣离不开日本,韩国和日本还同属美日韩军事政治同盟。可是韩国人从不掩饰对日本的仇恨,在对日关系上从来不会因为顾全大局而做任何让步。他们对死不认错的日本人的愤怒,从来是点火就着,怎么激烈怎么来。日本那边在历史问题上稍稍做一点手脚,韩国这边立刻就烈火燎原,吼声振天。小泉参拜靖国神社后,20名身披国旗的韩国青年聚集在汉城的“独立门公园”,大声抗议后用刀把自己的小指头剁下,装在信封里寄往日本驻韩国大使馆。九名韩国人集体绝食,要求日本人道歉。韩国政府立刻采取最为强硬的外交行动,召回了驻日大使。与此同时,无数韩国人上街烧毁日本国旗,开展抵拷制日货行动。1992年,韩国外长明确要求日本政府向战争受害者及其家庭进行赔偿,韩国政府并为此成立了解决该问题的专门班子。
按照许多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这些举动都属于小不忍则乱大谋,都是属于给两国关系制造麻烦,都是不理智、不沉着、不智慧,势必影响两国政治关系的大局,势必损坏日韩经济贸易关系,到头来害了自己。
奇怪的是,韩国人的刚烈居然没有影响韩日关系的“大局”,日本人频频向韩国人示好,日韩经贸关系飞速发展。早在1995年,两国的双边贸易额已达485亿美元。两国还一起举办了世界杯。
更为奇怪的是,死不道歉的日本人居然单单向韩国人道了歉!1992年,日本首相宫泽喜一在出访汉城的3天里,先后8次表示谢罪。1998年,韩国总统金大中对日本进行了为期4天的访问。访问期间日韩发表了联合宣言,日本首次承认了对韩国的侵略,并正式道歉。
然而到现在为止,日本还没有正式向韩国以外别的国家就历史上的侵略行径正式道过歉。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2期
荒唐的“禁令”
作者:文志传
华人在自己的祖国聚会,用什么语言交谈?这也许是个毫无疑问的常识问题。谁不知道华人同文同种讲汉语?
然而怪事偏偏就出在同种不同文,华人在华开会竟然“禁说”华语。刚刚在上海落幕的第四届全球华人物理学家大会,聚集的学界精英尽管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但从论文汇编到会议网站,从演讲到提问,甚至会场门口的指南,全是英文。有人申请用中文做报告未获准许,只好用不熟练的英文演讲,致使论文原意不能充分表达。一位与会学者认为,大多数报告用中文完全可以讲清楚,而且更容易被听众理解。即使考虑到部分海外华裔学者的需要,至少可以采用中英文双语,但这些要求被组织者以国际惯例为由而拒绝。大有非熟练英语者不得发声的意思。
组织者所谓“国际惯例”,如果不是故意蒙人,就是连起码的常识也不懂。联合国的工作语言有6种,汉语乃是其中之一。倘说“国际惯例”,至少应该是包括汉语在内的6种工作语言同时使用。随着中国国力日渐增强,外国学汉语的人与日俱增,汉语成为世界强势语言的特征已经显现,我们为什么还要崇拜英语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令人敬佩的是丁肇中教授,他不顾“禁令”,坚持以中文作报告。丁教授的英语水平毋庸置疑,但当他荣获诺贝尔奖发表演说,却用汉语。他说,汉语是他的母语。这一次,丁肇中在用汉语表达学术思想的同时,也表达了超越物理意义的文化情感。中华儿女遍布世界各国,但无论相隔多远,差别多大,他们以通用的汉语作为中华民族的主要标志,这无疑是中华民族大团结形成和巩固之基础。丁肇中教授此举,令人尊敬。
我们的国土神圣不可侵犯,因为那是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地方;汉语神圣不可歧视,因为那是中华文化时时刻刻、绵绵永续的精神家园。保护我们的精神家园,维护汉语的尊严,也就是维护民族的尊严。不错,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我们有许多事情都要跟国际接轨,但体现民族传统、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语言、文字,绝不在接轨之列。法、德等不少国家甚至拒绝在自己的文字中夹杂英文,而俄罗斯总统普京也签署命令,要求维护俄语的纯洁性。显然,语言、文字与国家、民族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我们能不深省吗?
记得小时候听老师讲都德的《最后一课》,她说,灭绝一个民族最恶毒、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迫使该民族放弃自己的母语。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们也哭了。她说,我们靠祖国生存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