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拥有才能出众的团员和一个共同愿景,但是真正重要的是这些音乐家知道怎样一起演奏。
组织在今日尤其迫切需要团体学习;无论是管理团体,产品开发团体,或跨机能的工作小组。以壳牌石油企画主任德格的话来说,团体就是彼此需要他人行动的一群人。而团体在组织中渐渐成为最关键的学习单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在几乎所有重要决定都是直接或间接透过团体作成,而进一步付诸行动的。在某些层次上,个人学习与组织学习是无关的,即使个人始终都在学习,并不表示组织也在学习。但是如果是团体在学习,团体变成整个组织学习的一个小单位,他们可将所得到的共识化为行动;甚至可将这种团体学习技巧向别的团体推广,进而建立起整个组织一起学习的风气与标准。
团体学习的三个面向
在组织内部,团体学习有三个面向需要顾及。首先,当需要深思复杂的议题时,团体必须学习如何革取出高于个人智力的团体智力。这说起来容易,但组织中常有一些强大的抵消和磨损力量,造成团体的智慧倾向小于个别成员的才智。这些力量有许多是可由团体成员加以控制的。
其次,需要既具有创新性而又协调一致的行动。在一流的球队和爵士乐队中,便常会发现这种既有自我发挥的空间,而又能协调一致的方式。在组织中,杰出团体也会发展出同样的关系——一种“运作上的默契”;每一位团体成员都会非常留意其他成员,而且相信人人都会采取互相配合的方式行动。
第三,不可忽视团体成员在其他团体中所扮演的角色与影响。譬如高阶管理团体大部分的行动,实际上是透过其他团体加以实现。因而,一个学习型的团体,可透过广为教导团体学习的方法与技巧,不断培养其他的学习型团体。
虽然团体学习涉及个人的学习能力,但基本上它是一项集体的修炼。因而,强调个人正在精进的团体学习修炼是没有意义的。
团体学习的修炼必须精于运用“深度汇谈”(dialogue)与“讨论”,这是两种不同的团体交谈方式。深度汇谈是自由和有创造性地探究复杂而重要的议题,先暂停个人的主观思维,彼此用心聆听。讨论则是提出不同的看法,并加以辩护。深度汇谈与讨论基本上是能互补的,但是多数团体缺乏区分及妥善运用这两项交谈技巧的能力。
团体学习也包括学习如何避开与上述这两种有建设性的交谈相反的巨大力量。其中首推阿吉瑞斯所称的“习惯性防卫”——那些使我们及他人免受威胁与窘困的习惯性互动方式,它将阻碍我们的学习。譬如,在面对意见冲突时,团体成员往往不是折衷妥协,就是争得你死我活。当解开学习性防卫的症结时,便可发掘出原先不曾注意的学习潜力。首先,我们必须运用第十章中所介绍的探询与反思技巧,让我们开始释出这个能量,然后我们才得以专注于深度汇谈与讨论。
由于系统思考的中心信念是“我们的行动造成现况”,因此特别容易挑起自我防卫。为了避免别人指控是自己的策略造成这些问题,团体可能因而抗拒采用更有系统性的方式来察看问题。许多团体口头上虽然拥护系统的观点,但实际上却从未付诸实行,从来不会用所有的心力来认真地检验自己的行动如何造成问题。系统思考需要一个真正成熟、能够深入探究复杂与冲突议题的团体,才能实行。
最后,团体学习的修炼像任何的修炼一样,都需要练习。这正是现代组织所缺乏的。试想一个从不排演的交响乐团,将如何演出?一个从不练习的球队,将如何出赛?同样的,任何团体的学习过程,都是透过不断的练习与演出。目前我们还处于学习如何为管理团体创造类似练习机会的起步阶段。第十八章介绍“微世界”时将提供几个例子作为说明。
尽管团体学习很重要,我们对它的了解却非常贫乏,对它的许多理论和实践方法,也都尚在试验阶段。我们必须要能更清楚地描述,当它发挥功能时的现象是如何?并且更明晰地区分,消极被动的“群体思考”,和真正有创造性的“群体智力”之不同。只有当我们能找回团体学习的有效方法,才能真正掌握建立杰出团体的要诀。这就是为什么精熟团体学习是建立学习型组织的一个关键步骤。
团体是学习的最佳单位
在《物理学及其他:相会与交谈》(Physics and Bexond:Encounters andConversations)这本引人注目的书中,海森堡(Werner Helsenberg,首先提出“测不准原理”'uncertalnty principle'的现代物理学者)认为:“科学根源于交谈。在不同的人合作之下,可能孕育出极为重要的科学成果。”接下来海森堡回忆平生与鲍立(Pauli)、爱因斯坦(Einstein)、波耳(Bohr),以及其他在这个世纪前半叶改造传统物理学等伟大人物的交谈。这些海森堡认为对他的思考有不可磨灭影响的交谈,在某种程度上,也孕育了许多使这些人后来成名的理论。海森堡对交谈细节的回忆,说明合作学习具有令人吃惊的潜能;集体可以做到比个人更有洞察力、更为聪明。团体的智商可以远大于个人的智商。
依海森堡所说的这些感想,那么团体学习这项修炼的重要贡献者之一,竟然是一位当代的物理学家鲍姆,就不足为奇了。鲍姆这位杰出的量子物理学家,发展出“深度汇谈”的理论与方法。当一群人进行深度汇谈时,他们是以开放的心胸,面对彼此之间一股更大的智识之流。深度汇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观念,受到古希腊人的推崇,并被许多诸如美洲印第安人的原始社会加以实践。然而,深度汇谈在现代的世界几乎已经不复存在。其实。许多人都曾领略过深度汇谈,这种特殊的交谈方式,像是有它自己的生命一般自由发展,带着我们走上从来不曾想象、也未曾事先计划的方向。但是这样的体验难得碰上,因为深度汇谈通常都是情境的产物,不是有系统引导与苦心练习的结果。
鲍姆关于深度汇谈理论与实践的近作,将本书前几章所讨论的几项修炼背后、两项主要的智识之流融汇起来:其一是对自然系统性或整体性的看法;其二是思考与内在“模式”之间的互动,以及认知与行动之间的互动。鲍姆说:“虽然有时候在处理较大的系统时非得分割成许多小部分来研究,量子论却提出,宇宙基本上是整体而不可分割的。就量子理论所要求的严谨水准而言,观察的工具与被观察的对象,彼此是以一种无法再予分割的方式相互加入。就此一严谨水准而言,认知与行动也是如此无法分割的。”
这让我们回想起前面提过的系统思考关键特色:它要我们注意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常是在我们认知引导下的行动所产生的后果。相对论也提出过类似的问题;鲍姆在1965年《狭义相对论》(The Special Theory of Relativity)一书中也曾经指出过。在这本书中,鲍姆开始更明确地把系统观点与心智模式连接起来。尤其是他认为科学的目的不是知识的累积(真正的科学家都深切了解,许多科学理论迟早都会被证实是错的),面是创造、引导和塑造我们认知与行动的“心智图”,它引导一种“自然与人类意识之间持续的相互加入(mutual Participation)”。
然而,鲍姆最特出的一项贡献,在于把思维看作是集体的现象,因而对团体学习产生独到的见解。鲍姆很早就对“电子海”(electron sea)的集体特质,与我们思维运作方式之间的类比感到兴趣。稍后,他发现这个类比,对于帮助解释生命中每一个阶段都观察得到的“思维的反效果”很重要。鲍姆认为;“我们的思维是前后不一致的,而且所造成的反效果是这个世界上问题的根源所在。”他认为思维既然在很大的程度上是集体的,我们不能只是透过个人加以改善。“我们必须将思维看作是整体现象,起因于我们如何互动以及如何交谈。”
深度汇谈:观察自己的思维
交谈有两种主要类型,深度汇谈与讨论。一个团体如果要能拥有持续开创性学习的能力,这两种交谈都很重要,但是两者必须配合使用,以产生综效,才具有威力,然而如果不了解两者的差异,就无法运用它们产生综效。
鲍拇指出,“讨论”(discussion)这个字跟“碰击”(Percussion)与“震荡”(concussion)有相同的字根。它的意象有点像打乒乓球般,将球来回撞击。一场讨论就像是球赛,透过参赛者所提供的许多看法,对共同感到兴趣的主题加以分析和解剖。这样做本来应该有用。然而,一个比赛的目的,通常都是为了要赢;这里所说的赢,是使个人的看法获得群体的接受。为了强化你自己的看法,你可能偶尔接受别人的部分看法,但是基本上你是想要使自己的看法胜过别人。然而,如果将胜利视为最优先,就无法将前后一致及追求真相视为第一优先。鲍姆认为我们需要一种不同的沟通方式,即“深度汇谈”,来改变这种优先顺序。
相对于讨论,深度汇谈源自希腊的dialogos。dia意指“透过”,logos意指“文字”或“意义”。鲍姆认为dialogos之原义是“在人们之间自由流动的意义,就像流荡在两岸之间的水流那般”。鲍姆坚认在深度汇谈中,群体可以进入一种个人无法单独进入的、较大的“共同C义的汇集”,它是由整体来架构各个部分,而不是设法将各个部分拼凑成整体。
深度汇谈的目的是要超过任何个人的见解,而非赢得对话;如果深度汇谈进行得当,人人都是赢家,个人可以获得独自无法达到的见解。“如此,以共同意义为基础的新心智开始呈现,大家不再以反对为主,他们也不能算是在互动,而是加入这个能够不断发展与改变的共同意义的汇集。”
在深度汇谈时,大家以多样的观点探讨复杂的难题,每个人摊出心中的假设,并自由交换他们的想法。在一种无拘无束的探索中,人人将深藏的经验与想法完全浮现出来,而超过他们各自的想法。
鲍姆认为:“深度汇谈的目的,在于揭露我们思维的不一致性,这种不一致的起因有三:一、思维拒绝周遭任何交流加入;二、思维停止追求真相,而像已设定好的程式,下了指令便不假思索地进行;三、思维所面对的问题,正源自它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模式。”
为了说明起见,试以偏见为例。一个人一旦开始对某一类人有刻板印象,这个想法就变成你行动的代理人,影响自己和这类人接触时的行为。然后对方的行为也会被你这种态度所影响。持有偏见的人,看不见偏见如何影响自己的所见和言行;如果看得见,那也就不是偏见了。偏见在思维运作的时候,总是无法被偏见的持有者察觉的。
鲍姆曾将思维比拟成演戏:“思维总是代我们在前台表演,却又假装并不代表我们,它就像演员般,在舞台上演得浑然忘却他真实世界的角色。我们陷入思维的戏剧之中而不自知。所以每当我们开始思维,就会产生不一致性,因为真实世界已在转变而戏却照旧演下去。我们在戏中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