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武田信玄死后的甲斐,是否还有这样的军队?黎明的一刻,仿佛是黑夜中最黑暗的一刻,孤寂,沉默。被命运吞噬的人,他的内心也仿佛这黎明的前刻吗?
早春的山岚也是如此的料峭,信胜转动了一下冻得僵硬了的手臂,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漆黑深沉的夜色。山上的空气总是给人以湿冷的感觉,伸手摸过去,不仅是身上的甲胄,没有穿戴头盔的发髻上也是湿漉漉的。泪水吗?用双手猛力的擦了擦脸,脸颊上的伤口却传来一阵阵火燎的感觉。
“父亲。。。”信胜轻声呼唤着哪个蹲坐在火堆前面的男人。燃烧了大半夜的火堆已经开始熄灭,现在只残留下一圈白色的灰迹。在那白色灰迹的中间,微弱的红光似乎还能有所晃动,映照出男人铠甲下面忽隐忽现的疲倦面容。
正传 序章
天正3年(1575年6月20日)
德川领地热田神宫
晚
“什么是正义?猴子。”左手撑在栏杆上的织田家当主信长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征战诸国,为主公马前一驱,奋战中壮绝讨死;经略诸城,完成主公的天下大业,这就是我猴子的正义!”已经官至筑前守的羽柴秀吉偷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敬畏地看着一脸阴霾的主公。
织田信长,人称战国第一的奇男子此刻正在神宫的走廊内遥望着漆黑的夜空,紧闭的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命运啊,仿佛是在这漆黑夜晚下闪烁的萤火虫,用你的双手去抓取它,它却会在你的指缝中间轻盈的掠过,鲜血和土地,只有武士的刀刃才能够映出这微弱的光明,动乱的时代啊,才会降下这命运的帷幕”一道刺眼的闪电从神社的飞檐掠过,阴沉了数日的天终于下起了雨,打在鸟居前山石上溅起了密密麻麻的雨花,沉闷的雷声随着闪电不住的传来,信长猛地转过身,漆黑的眼珠似乎已经溶入了无边的黑暗。
看到宛如天神般威严的主公,羽柴秀吉不由得低下头,匍匐在地:“主公,这场雨真不是时候啊,臣下担心大雨会打湿了我军的火药,我军火药库远在青州,运送极为不便,况且我军本阵此刻据武田军仅二日路程,武田军随时有可能偷袭,臣下认为必须立刻加派人手保护随军火药库,火药一失,则我军危饴,望主公明鉴。”
“唔,”织田信长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部下,“兰丸,传我令下,着左军大将前田利家并一千足轻日夜守护我军火药库不得有误,无我令渝者不得近前一步,违令者立斩无赦!”
“臣下领命!”信长的近侍小童森兰丸清脆的答应道,转过身来向一旁跪着的羽柴秀吉做了个鬼脸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羽柴秀吉!”
“臣下在!”
“即刻传令信忠、柴田胜家、丹羽长秀并其他家老及侍大将以上者三刻之内御前集合,有请家康殿并诸人等一同来此,不得有误!”
“遵命!”秀吉立声答应道一边匐着身慢慢退下。
“左右侍卫何在?”
“有!”
“传令即刻准备祭祀用物,三刻之后我军祭神取胜!”
“领命!”
正传 第一章 风疾
同晚
长篠城外野牛郭下水口(污水出口)
子时后刻
大雨迷蒙
“胜赖这个混蛋!违背信玄大人的遗命来攻打长篠城,我看他八成是疯了!我们武田军高贵的武士居然要来守备这种污秽不堪的下水口!”一个身着武田军铠甲的士兵骂道,
“你才疯了,侮辱家主要受堞刑处死的!”另外一个士兵小声说道,
“怕什么!真正的家主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他,他只会让我们这样的武士去送命,有什么了不起!何况这么大的雨,也许他正楼着心爱的蝶姬饮酒作乐呢!”破口大骂的士兵虽然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却也害怕有人偷听似的转过身四处察看。
漂慢浮萍的池塘内正有一支芦苇管子慢慢向前移动,从管子下面咕嘟咕嘟冒上来的气泡声音在大雨的掩护之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什么人!”破口大骂的士兵铿的一声拔出了武士刀,一边缓缓向池塘中间移动的芦苇管子走过去,“德川军的奸细吗,出来吧!”
芦苇管子慢慢沉了下去,大雨打在水面上的雨雾让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显得蒙蒙笼笼。
“弥太郎,你在疑神疑鬼什么?这种鬼天气,就是忍者也无法行动半步吧!”另外一个武士走上来拍了拍被唤作弥太郎的武士的肩膀,
“哼,听说德川军的上忍服部半藏最善于隐蔽和收集情报,刚才我明明看到池塘中间有支芦苇在移动!”持刀的武士低声道。
“服部半藏啊,人称鬼半藏的家伙据说能够以一当百,听说三方原会战的时候要不是他家康早就没命了,真的是他,我们两个看都没看见脑袋就已经分家了吧!”另外一名武士不屑道,“再说他会来这种地方偷听我们两个发牢骚?走吧”另外一名武士推了推持刀的武士。
持刀的武士愤愤不平的收起了武士刀,一边走一边继续发着牢骚:“鬼天气!鬼胜赖!还有该死的鬼半藏!”
不知何时,那一截芦苇管子又冒了上来,沿着水路慢慢漂向了下游。
医王寺山武田军本阵
胜赖居所
居所的外面依然不停地下着雨,此时正是日本国的梅雨季节,屋子里的空气漕湿得仿佛能够挤出水来,连堂下端坐着的两排武将的甲胄上也显得湿漉漉的,只有在玄关两侧燃起的火盆似乎还有一点生气,摇曳的火光照在众人脸上越发显得阴晴不定。
“诸君”,端坐在最上首的武田胜赖半晌抬起了头,挨着殿下众大臣的身躯缓缓转了一圈,两道原本迷茫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晰锐利起来。在他身后悬挂着的武田家镇军之宝《孙子四如真言》旗也似乎被阵风吹了一样发出猎猎的声响,门外,不时传来阵阵的马嘶声。
“是战是退,且听诸君一言”胜赖的话不啻平地一声惊雷,原本端坐着的众武将乘机活动开来,邻座的或窃窃私语,或小声争论。
武田胜赖,武田家继武田信玄之后的暂代家主,身着朱红大威铠,头戴日月金轮盔,才二十六岁的年轻面庞虽不及乃父信玄公之沉威,却多了几分狠勇及杀气。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胜赖一闭上眼睛,父亲信玄似挥不去的梦魇一样又冒了出来,“胜赖,吾死之后三年秘不发丧。记住,记住,你还不是织田信长的对手!”
“记住,你还不是织田信长的对手!”紧闭着双眼的胜赖猛地一拳砸在了军议桌上。
“信纲殿,织田、德川军目前动向如何?”
御前四能臣之一的真田源太左卫门信纲向前趋了半步,白底撒花的朱漆铠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殊为明显,年届不惑的他现任“风林火山”御前四团之一的“疾风突击团”总大将,领地小県郡松尾城,“主上,下忍禀报家康亲领一万军由冈崎城向织田信长靠拢,织田信长统兵三万援军已于昨日抵达野田城附近驻扎,信长兵分五部,右翼嫡子织田信忠、家老丹羽长秀率部五千驻扎野田城,左翼军家老柴田胜家、大将稻叶一铁率部七千驻扎天神山,左前锋家老泷川一益、大将北畠信雄率部五千驻扎御堂山,右前锋家老佐久间信盛、家老池田信辉率部五千驻扎天神山,总预备队织田信长率领其余兵马并家臣者蒲生氏乡、森长可、羽柴秀吉、不破光治、前田利家等驻扎热田神宫附近,据臣下估计三日之内将对我军形成北部天神山方向、西部设乐原方向、南部连子川、丰川方向三面包围,敌军势众,我军尚有北部长篠城后患未灭,形势危急,望主公早下定夺!”
“嗯”,武田胜赖身躯微微探直,“昌景殿,我军刻下战况如何?”
“老臣在!”御前四能臣之一的山県三郎兵衛昌景声若洪钟地应声道,山県景昌现任御前四团最强战斗力“赤备重骑军团”总大将,领地庵原郡江尻城,虽已经年逾五十五却不改英雄本色,身着漆黑羽覆铠透散出一股逼人的杀气,“长篠久攻不下,我军锐气已减,加之天不作美,目前的雨势,我军骑兵团很难行动,老臣愧对信玄公之灵那!”
“哼”,武田胜赖的心底不由得涌上来一种厌恶感,“信玄,信玄,……每次打仗总是在我的后边竖上他的旗,给我押后阵……总把我胜赖当孩子看待,你都已经死了还要压制我到几时?”
“晴信殿何在?”胜赖额头的青筋似要爆出来一般。
“臣下在”随声而出的武将迟缓而清晰的声音刚好和胜赖的急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场晴信,被称为武田军“不动如山”的名将以其稳健绝不紊乱的攻击闻名天下,而其麾下的“岩山守备军团”更是让无数的勇武猛将攻击时锐气尽失而成为攻击者的八幡天神众一般。
“为确保我军后路通行无误,命令你部明日午时之前攻下长篠城不得有误!长坂钓闲、迹部大炊助领军五百协同攻城,若有不怠,斩!”武田胜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下命令道,“织田信长,就让你的三千铁炮在豪雨下成为烂铁棍吧,战国的天下,只有我武田家,只有我武田胜赖才配去拥有!”
“听我军令!
右翼队穴山信君、真田信纲、真田昌辉、土屋昌次、一条信龙率部‘疾风突击团’三千军由浅木附近快速移动切断德川家康与信长军合围路线;
中央队武田信廉、内藤昌丰、安中景繁、其他西上野众率部‘枪林重步兵团’三千军由清井田附近直击信长本阵;
左翼队武田信丰、山县昌景、小笠原信嶺、松冈右京、菅沼定直、小山田信茂、跡部胜资、甘利信康、小幡信贞、小幡信秀率部‘赤备重骑军团’三千军由清井田南方的高地侧翼突破泷川军防线,之后会合中央队直突信长铁炮中军;
总予备队望月信雄、武田信友、武田信光、武田胜赖队率部三千近卫师团由医王寺山本阵随后行动!”
“胜赖殿!万万不可呀!”武田信廉,武田胜赖的叔叔向前跪爬了数步,“设乐园附近现在泥泞不堪,骑兵无法发挥优势,只会成为铁炮队的活靶子呀!”
“今天一场豪雨,正是对我军有利的大好时机,铁炮的火绳在雨水下根本无法点燃,没有了铁炮队威胁的武田骑兵将无人能当!”长坂钓闲,胜赖的近侍武将反驳道。
“织田信长乃是信玄公生平的劲敌,勇谋皆非一般常人,况且德川。信长联军数量是我军三倍,臣等以为应早日撤兵,再图远谋!”随着御前四能臣跪下了一批武将,语气颇为沉重。
“难道各位已经忘记了信玄公是死在何人之手的吗?我们长胜的武田军从来就不知道撤军二字!”另外一些年轻气盛的武将大声驳斥。
“诸君,我等今日后退一步,明日就要后退十步,弱肉强食,这是乱世不二的法则,德川和织田信长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而今天下皆知信玄公已死,上杉、北条窥视已久,倘若就此撤军,必被上杉、北条、德川和织田四军围攻,到那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此战非但要打,更要打胜!众卿家无需多言,明日黎明前刻兵发天神山!”胜赖决心已定,他要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