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美国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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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国的民主-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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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贵族制国家,阶级之间的差别极为明显,谁属于哪一个阶级就永远属于那个阶级,所以每个阶级自行变成一个小国,并认为自己的这个小国比他们的大国还值得亲近和爱护。    
  在贵族制社会,每个公民都有其固定不变的位置,等级层次分明,所以每个公民都经常意识到在自己之上有一个一定能够庇护他的人,在自己之下又有一个他有义务扶助的人。    
  因此,生活在贵族时代的人,几乎总是跟本身以外的某些事物有密切的联系,并往往为了这些事物而忘我牺牲。不错,在这样的时代,同胞这个一般观念是不明确的,也没有人想到为全人类的事业去献身。但是,为了某些个人而牺牲自己的事情,却是时常有的。    
  反之,在民主时代,每个人对全体的义务日益明确,而为某一个人尽忠的事情却比较少见,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爱护情谊虽然广泛了,但却稀薄了。    
  在民主国家,新的家庭不断出现,而另外一些家庭又不断绝户,所有的家庭都处于兴衰无定的状态;时代的联系随时都有断开的危险,前代的事迹逐渐湮没;对于前人,容易遗忘,对于后人,根本就无人去想,人们所关心的,只是最亲近的人。    
  但在各个阶级互相接近而融为一体之后,大家便彼此漠不关心,互把对方视为外来人了。贵族制度把所有的公民,从农民到国王,结成一条长长的锁链;而民主制度,则打断了这条锁链,使其环环脱落。    
  随着身分日趋平等,大量的个人便出现了。这些人的财富和权力虽然不足以对其同胞的命运发生重大影响,但他们拥有或保有的知识和财力,却可以满足自己的需要。这些人无所负于人,也可以说无所求于人。他们习惯于独立思考,认为自己的整个命运只操于自己手里。    
  因此,民主主义不但使每个人忘记了祖先,而且使每个人不顾后代,并与同时代人疏远。它使每个人遇事总是只想到自己,而最后完全陷入内心的孤寂。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三章 个人主义为什么在民主革命完成后比在其他时期强烈    
   当民主社会在贵族制度的废墟上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人们的彼此孤立和随之而来的利己主义特别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民主社会不仅有大批早已独立的公民,而且每天还有一些昨天刚刚获得独立并陶醉于新得到的权力的人充实进来。这些新人自负,相信自己的力量,认为今后无须求助别人。他们的一言一行,不难证明他们只知有己。    
  贵族制度只有经过长期的斗争才肯屈服。在这个斗争的过程中,各个阶级之间闹得仇深似海。即使在民主获得胜利之后,这种仇恨也不会立即消失,仍可能在继之而来的民主混乱时期兴风作浪。    
  公民当中的那些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不会立刻忘记他们昔日的高贵。他们会长期把自己视为新社会的局外人。他们认为,这个社会使他们看到的所有的平等人,都是命运未卜而不值得同情的压迫者。他们不去看昔日同他们地位一样的人,也不想根据共同的利益而与这些人的命运挂起钩来。他们个个孤处一隅,认为除了自己以外,用不着去管别人。反之,过去社会地位卑微而现在由于革命而跟众人平等的人,虽然享受了新得来的独立,但内心里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一旦遇到某一位老上司,他们总是投以既表示胜利又表示害怕的目光,随后远远地躲开。    
  因此,在民主社会初建的时候,公民们往往愿意独善其身,不与别人接触。    
  民主制度给人们带来的不是使同胞们彼此接近,而民主革命则使人们互相回避,并把原来的不平等所造成的仇恨永久保存在新建立的平等的内部。    
  美国人所占的最大便宜,在于他们是没有经历民主革命而建立民主制度的,以及他们是生下来就平等而不是后来才变成平等的。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四章 美国人是怎样以自由制度对抗个人主义的    
   专制在本质上是害怕被治者的,所以它认为人与人之间的隔绝是使其长存的最可靠保障,并且总是倾其全力使人与人之间隔绝。在人心的所有恶之中,专制最欢迎利己主义。只要被治者不互相爱护,专制者也容易原谅被治者不爱他。专制者不会请被治者来帮助他治理国家,只要被治者不想染指国家的领导工作,他就心满意足了。他颠倒黑白,把齐心协力创造社会繁荣的人称为乱民歹徒,把自顾自己的人名为善良公民。    
  因此,专制所造成的恶,也正是平等所助长的恶。专制和平等这两个东西,是以一种有害的方式相辅相成的。    
  平等使人们并立,不让他们有使他们结合起来的共同联系。专制在人们之间筑起壁垒,把他们隔离开来。平等使人们只顾自己,不去考虑别人。专制使人们把互不关心视为一种公德。    
  因此,在任何时代都是危险之物的专制,在民主时代尤其令人可怕。    
  我们不难看到,在这样的时代,人们最需要的是自由。    
  当使公民们全都参加国家的治理工作时,他们必然走出个人利益的小圈子,有时还会放弃自己的观点。一旦人们都去参加公共的工作,每个人都会发现自己不能象最初以为的那样可以离开他人而独立,而为了得到他人的帮助,自己就得经常准备帮助他人。    
  当国家由公众治理时,没有人不会感到公众的相互照顾的好处,谁都要致力于相互照顾,以博得也要同自己一起去治理国家的人们的尊敬和好评。    
  于是,一些可使人心冷淡和产生隔阂的感情,必然沉于心底而收敛起来。傲慢之心不再流露,轻蔑之意亦不敢现形。    
  利己主义本身也感到恐惧了。    
  在自由政体下,大部分公职是由选举产生的,所以那些自恃才高志大而将自己封闭于个人生活小圈子里的人,将会终日感到没有周围人的支援是没法生活下去的。    
  于是,这些人出于一种野心而开始想到他人,而且往往发现忘却自己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好处。我知道,有人可能向我提出反对意见,说什么选举是勾心斗角的,候选人经常使用卑鄙的手段和互相中伤。在选举当中确有敌对的情形,而且选举的次数越多,敌对的程度越强。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很大的弊端,但不过是暂时的,而选举带来的好处却是永久的。    
  希望当选的迫切心情,有时会使某些人采取战斗的姿态,但这种心情也会逐渐使人采取互相支援的立场。即使在一次选举当中两位原来是友的人可能不幸反目,但选举制度本身却能使原来一直互不相识的众多公民长期地接近下去。自由制造个别的仇恨,而专制则产生普遍的冷漠。    
  美国人以自由抵制平等所造成的个人主人,并战胜了它。    
  美国的立法者们认为,只在全国实行代议制,还不足以治愈社会机体在民主时期自然产生的而且危害极大的疾患。    
  他们还认为,使国内的各个构成部分享有自己的独立政治生活权利,以无限增加公民们能够共同行动和时时感到必须互相信赖的机会,是恰当的。    
  这个办法被他们明智地实施了。    
  全国的共同大事,只由一些主要公民操持。这些公民也只是隔一段时间同聚一堂开开会,而且往往是会后彼此便很少见面了,所以他们之间没有永久性的联系。但是,在地方上的事情由当地居民主管时,这些居民自然要经常接触,而且可以说他们不得不彼此认识和互相讨好。    
  很难使一个人放弃自我去关心整个国家的命运,因为他不太理解国家的命运会对他个人的境遇发生影响。但是,如要修筑一条公路通到他的家园,他马上会知道这件小公事与他的大私事之间的关系,而且不必告诉他,他就会发现个人利益和全体利益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    
  因此,如果让公民们多管小事而少操心大事,他们反而会关心公益,并感到必须不断地互相协力去实现公益。    
  一个人可以因一次光明磊落的行动而争得人民的好感,但他要保证得到周围人的敬爱,就需长期不断地服点小务和做点不被人注意的好事,养成始终为善的习惯,经常被誉为廉洁奉公。    
  地方性自由可使大多数公民重视邻里和亲友的情谊,所以它会抵制那种使人们相互隔离的本能,而不断地导致人们恢复彼此协力的本性,并迫使他们互助。    
  在美国,最富裕的公民也十分注意不脱离群众,而且不断地同他们接近,喜欢倾听他们的意见,经常与他们交谈。美国的最富裕公民知道,在民主制度下,富人经常需要穷人的协力,在民主时代,争取穷人之心的最有效手段并不是小恩小惠,而是对他们友好。施给的恩惠越大,越会显出贫富之间的差距,所以受惠者的心里会暗中反感。但是,和蔼待人,却具有难以抵抗的魅力,因为亲昵足以动人,而粗暴无不伤人。    
  这个真理并不是一下子就被富人领悟了的。在民主革命进行的过程中,他们一般都反对这个真理,甚至在这场革命完成之后,他们也没有马上接受。他们虽然愿意为人民做些好事,但又想继续同人民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们认为这样就足够了,但他们想错了。即使他们荡尽家产,也不会重新温暖周围人的心。周围人要求于他们的,并不是让他们牺牲金钱,而是让他们放弃骄傲。    
  可以说,在美国,人们的全部想象力,都被用去发明致富之道和满足公众需要的良方上去了。每个地方的最有学识的居民,都不断用自己的知识去发掘适当的新秘诀,以促进本地方的繁荣;当他们一旦找到某种秘诀,就立即把它交付大家享用。    
  在仔细考察美国的为政者身上常见的缺点和弱点时,会使人对美国人民的日益繁荣感到吃惊。但是,由这样的对照而产生的吃惊是错误的,因为使美国的民主制度昌盛的,并不是被选举出来的行政和立法官员。美国的民主制度之所以能够繁荣昌盛,是因为这些官员是通过选举产生的。    
  如果认为美国人的爱国精神和他们每个人为其同胞的福利所表现的热心并非出自真诚,那未免有失公允。尽管在人的大部分行动受私人利益的支配这一点上,美国并不亚于其他国家,但在美国,私人利益不能支配人的全部行动。    
  应当指出,我曾一再看到美国人为公共事业做出巨大的和真诚的牺牲,并且多次发现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几乎都能忠实地互助。    
  美国居民享有的自由制度,以及他们可以充分行使的政治权利,使每个人时时刻刻和从各个方面都在感到自己是生活在社会里的。这种制度和权利,也使他们的头脑里经常想到,为同胞效力不但是人的义务,而且对自己也有好处。同时,他们没有任何私人的理由憎恨同胞,因为他们既非他人的主人,又非他人的奴隶,他们的心容易同情他人。他们为公益最初是出于必要,后来转为出于本意。靠心计完成的行为后来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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