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尽到了君主的责任,为老百姓办了好事,具备了同齐国决一胜负的基本条件了。为此,他请求随同鲁庄公奔赴战场,鲁庄公允诺了他的这一请求,让他和自己同乘一车前往长勺。
鲁军根据齐强鲁弱的客观形势,在长勺(今山东曲阜北,一说莱芜东北)迎击来犯的齐车。两军都摆开了决战的态势,待布阵完毕后,鲁庄公准备传令擂鼓出击齐军,希望能够先发制人。曹刿见状赶忙加以劝止,建议庄公坚守阵地,以逸待劳,伺机破敌,鲁庄公接受了曹刿的这一建议,暂时按兵不动。齐军方面求胜心切,凭恃强大的兵力优势,主动向鲁军发起猛烈的进攻。但它接连三次的出击都在鲁军的严密防御之下遭到了挫败,未能达到先发制人的作战目的,反而造成自己战力衰落,斗志沮丧。曹刿见时机已到,建议庄公果断进行反击。庄公听从他的意见,传令鲁军全线出击。鲁军于是凭借高昂的士气,一鼓作气,迅猛英勇地冲向敌人,冲垮齐军的车阵,大败齐军。庄公见到齐军败退,急欲下令发起追击,又被曹刿所劝阻。曹刿下车仔细察看,发现齐军的车辙的痕迹紊乱;又登车远望,望到齐军的旗帜东倒西歪,判明了齐军确是败溃,这才建议鲁庄公实施追击。庄公于是下令追击齐军,进一步重创齐军,将其赶出了鲁国国境,鲁军至此取得了长勺之战的最终胜利。
战争结束后,鲁庄公向曹刿询问是役取胜的原委。曹刿回答说:〃用兵打仗所凭恃的是勇气。第一次击鼓冲锋时,士气最为旺盛;第二次击鼓冲锋,士气就衰退了;等到第三次击鼓冲锋,士气便完全消失了。齐军三通鼓罢,士气已完全丧尽,而相反我军士气却正十分旺盛,这时实施反击,自然就能够一举打败齐军〃。接着曹刿又说明未立即发起追击的原因:齐国毕竟是实力强大的国家,不可等闲视之,而要谨防其佯败设伏,以避免己方不应有的失利。后来看到他们的车辙紊乱,望见他们的旌旗歪斜,这才大胆地建议实施战场追击。一番话说得鲁庄公心悦诚服,点头称是。
从曹刿战前决策、战场指挥和战后分析的诸多言行里,我们可以看到鲁军取得长勺之战的胜利乃有其必然性。鲁国统治者在战前进行了〃取信于民〃的政治准备,为展开军事行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在作战中,鲁庄公又能虚心听取曹刿的正确作战指挥意见,遵循后发制人、敌疲我打、持重相敌的积极防御、适时反击的方针,正确地选择战场,正确地把握反攻和追击的时机,从而牢牢地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赢得战役的重大胜利。可见,长勺之战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它却正确地反映了弱军对强军作战的基本规律和原则。因此,一直为历代兵家所称道。
长勺之战是齐桓公争霸斗争史上一次少有的挫折,也是鲁齐长期斗争中鲁国的一次罕见的胜利。它对齐桓公调整完善自己的争霸战略方针具有一定的影响。
6 泓水之战
撞破旧〃军礼〃迷恋者梦幻的警钟
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初冬发生的泓水之战,是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进行的一次作战,也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因思想保守、墨守成规而导致失败的典型战例之一。
春秋时期中原地区的第一个霸主齐桓公去世后,各国诸侯顿时失去了一匡天下的领导人,成为一片散沙。齐国因内乱而中衰,晋、秦也有各自的苦衷,暂时无力过问中原。这样,长期以来受齐桓公遏制的南方强国——楚国,就企图乘机进入中原,攫取霸权。素为中原列国目为〃蛮夷之邦〃的楚国的北进势头,引起中原诸小国的忐忑不安,于是一贯自我标榜仁义的宋襄公,便想凭藉宋为公国、爵位最尊的地位以及领导诸侯平定齐乱的余威,出面领导诸侯抗衡楚国,继承齐桓公的霸主地位,并进而伺机恢复殷商的故业。可是在当时,宋国的国力远远不逮楚国,宋襄公这种不自量力的做法,造成宋楚间矛盾的高度激化,楚国对当年的齐桓公是无可奈何的,但这时对付宋襄公却是游刃有余,所以它处心积虑要教训宋襄公,结果终于导致了泓水之战的爆发。
且说宋襄公专心致志争当盟主,虽然雄心勃勃,但毕竟国力有限,因此只能单纯模仿齐桓公的做法,以〃仁义〃为政治号召,召集诸侯举行盟会,藉以抬高自己的声望。可是他的这套把戏,不仅遭到诸多小国的冷遇,更受到楚国君臣的算计。在盂地(今河南省睢县西北)盟会上,宋襄公拒绝事前公子目夷提出的多带兵车,以防不测的建汉,轻车简从前往,结果为〃不讲信义〃的楚成王手下的军队活捉了起来。
楚军押着他乘势攻打宋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县),幸亏太宰子鱼率领宋国的军民进行顽强的抵抗,才抑制了楚军的攻势,使其围攻宋都数月而未能得逞。后来,在鲁僖公的调停之下,楚成王才将宋襄公释放回国。
宋襄公遭此奇耻大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既痛恨楚成王的不守信义,更愤慨其他诸侯国见风使舵,背宋亲楚。他自知军力非楚国之匹,暂时不敢主动去惹犯它;而是先把矛头指向臣服于楚的郑国,决定兴师讨伐它,以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挽回自己曾为楚囚俘的面子。大司马公孙固和公子目夷(宋襄化的庶兄)都认为攻打郑国会引起楚国出兵干涉,劝阻宋襄公不要伐郑。可是宋襄公却振振有词为这一行动进行辩护:〃如果上天不嫌弃我,殷商故业是可以得到复兴的。〃
执意伐郑。郑文公闻讯宋师大举来攻,立即求救于楚。楚成王果然迅速起兵伐宋救郑。宋襄公得到这个消息,才知道事态十分严重,不得已被迫急忙从郑国撤军。
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十月底,宋军返抵宋境。
这时楚军犹在陈国境内向宋国挺进途中。宋襄公为阻击楚军于边境地区,屯军泓水(涡河的支流,经今河南商丘、柘城间东南流)以北,以等待楚军的到来。十一月初一,楚军进至泓水南岸,并开始渡河,这时宋军已布列好阵势。宋大司马公孙固鉴于楚宋两军众寡悬殊,但宋军已占有先机之利的情况,建议宋襄公把握战机,乘楚军渡到河中间时予以打击。
但是却为宋襄公所断然拒绝,从而使楚军得以全部顺利渡过泓水。楚军渡河后开始布列阵势,这时公孙固又奉劝宋襄公乘楚军列阵未毕、行列未定之际发动攻击,但宋襄公仍然不予接受。一直等到楚军布阵完毕,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宋襄公这才击鼓向楚军进攻。可是,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弱小的宋军哪里是强大楚师的对手,一阵厮杀后,宋军受到重创,宋襄公本人的大腿也受了重伤,其精锐的禁卫军(门官)悉为楚军所歼灭。只是在公孙固等人的拼死掩护下,宋襄公才得以突出重围,狼狈逃回宋国。泓水之战就这样以楚胜宋败降下帷幕。
泓水之战后,宋国的众多大臣都埋怨宋襄公实在糊涂。可是宋襄公本人并不服气,在那里振振有词为自己的错误指挥进行辩解。说什么〃君子不重伤〃(不再伤害受伤的敌人),〃不禽二毛〃(不捕捉头发花白的敌军老兵),〃不以阻隘〃(不阻敌人于险隘取胜),〃不鼓不成列〃(不主动攻击尚未列好阵势的敌人)。可见其执迷不悟到了极点,因而遭到公子目夷等人的严厉批评。第二年夏天,宋襄公因腿伤过重,带着满脑子〃仁义礼信〃的陈旧用兵教条死去了,他的争当霸主的夙愿,也有如昙花一现似的,就此烟消云散了。
泓水之战规模虽不很大,但是在中国古代战争发展史上却具有一定的意义。它标志着商周以来以〃成列而鼓〃为主要特色的〃礼义之兵〃行将寿终正寝,新型的以〃诡诈奇谋〃为主导的作战方式正在崛起。所谓的〃礼义之兵〃,就是作战方式上〃重偏战而贱诈战〃,〃结日定地,各居一面,鸣鼓而战,不相诈〃。它是陈旧的密集大方阵作战的必然要求,但是在这时,由于武器装备的日趋精良,车阵战法的不断发展,它已开始不适应战争实践的需要,逐渐走向没落。宋襄公无视这一情况的变化,拘泥于〃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等旧兵法教条,遭致悲惨的失败,实在是不可避免的。这正如《淮南子》所说的那样:〃古之伐国,不杀黄口,不获二毛,于古为义,于今为笑,古之所以为荣者,今之所以为辱也。〃
总而言之,在泓水之战中,尽管就兵力对比来看,宋军处于相对的劣势,但如果宋军能凭恃占有泓水之险这一先机之利,采用〃半渡而击〃灵活巧妙的战法,先发制人,是有可能以少击众,打败楚军的。遗憾的是,宋襄公奉行〃蠢猪式的仁义〃(毛泽东语),既不注重实力建设,又缺乏必要的指挥才能,最终覆军伤股,为天下笑。
当然在宋国臣僚中,也不是人人都像宋襄公这般迂腐的。
公孙固等人的头脑就比较清醒。他们关于乘楚军半渡泓水而击的方略和乘楚军〃济而未成列而击〃的建议,体现了〃兵者,诡道〃、〃攻其无备〃的进步作战思想,从而为后世兵家所借鉴运用。如孙子就把〃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定为〃处水上之军〃的重要原则之一。至于实践中以〃半渡击〃取胜的事例更是比比皆是,柏举之战中夫概清发水半渡击大败楚军就是典型一例。
泓水之战的结果使得宋国从此一蹶不振,楚势力进一步向中原扩展,春秋争霸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
7 假途灭虢之战
〃必胜之兵必隐〃
假途灭虢之战,是春秋初年晋国诱骗虞国借道,一石双鸟,先后攻灭虢、虞两个小国的一次作战。这次战争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却揭示了军事斗争的一些重要规律,给后世留下重要的启示和教益。
春秋初期,诸侯并立,兼并无已。位处中原地带的晋国,在这场弱肉强食的大混战中不断兼并征服小国,势力迅速崛起。晋献公在位期间,又把其南面的两个小国——虢国和虞国预定为吞并的目标。
可是,晋国要顺利实现这一目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虢、虞两国虽然地狭人稀,国力弱小,但却是同姓毗邻,结有同盟。晋国同其中任何一国开启战端,都意味着要同时和两国之师相抗衡。如何拆散虢、虞两国的同盟关系,使自己避免陷于两线作战,这乃是晋国在吞并两国军事行动中首先必须解决的问题。
终于,晋国大夫荀息想出了一条一箭双雕的妙计:即用厚礼重宝贿赂收买虞公,拆散虢、虞之间的同盟,向虞国假道攻打虢国,待虞国中计、虢国败亡后再图后举。晋献公听了荀息这一献计后,认为计谋很好,但是还存在有一定的顾虑,一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珍宝,二是忌惮虞国那位贤臣宫之奇会揭穿晋国的用心。针对晋献公的犹豫,荀息一一予以妥善的解释,指出送珍宝给虞国,等于是将它暂时存放在那里,迟早还将收回;至于宫之奇,虽有些能耐,但他的意见虞公不一定会采纳,未足为惧。一番话打消了献公的最后顾虑,他决定依照荀息的计谋展开行动。
不久,荀息携带着良马、美玉等奇珍异宝出使虞国。到了那里后,即晋见虞公,献上珍宝,并向虞公正式提出借道攻虢的要求。虞公既贪利收下了良马、美玉,又不敢轻易开罪于晋国,于是便应允晋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