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面上和花样上滑溜过去。 因为这些个别的科学在一经分了工而建立起来之后,已经是不再受到自然哲学的营养的了;而其实,自然哲学从它对于运动、光线、声音、物体的结构和装配以及人的情感和理智的知觉等等的真正思考当中,是应该能够抽获对个别科学灌注新鲜力量和生机的方法的。如此看来,科学既已与它的根子分离开来,则它之不复生长也就毫不奇怪了。
八一
科学过去之所以仅有极小的进步,还有一个重大的、有力的原因,就是,大多走路,如果目标本身没有摆正,要想取一条正确的途径是不可能的。 科学的真正的、合法的目标说来不外乎是这样:把新的发现和新的力量惠赠给人类生活。但对于这一点,大部分人却没有感觉到,他们只是雇佣化的和论道式的;只是偶然有智慧较敏、又贪图荣誉的工匠投身于新发明,而他这样做时多半是以自己的财产为牺牲。 一般说来,人们绝无以扩增方术和科学的总量作为自己的责任之意,所以即使在手边已有的总量当中,他们所取和所求的也不外那对他们的演讲有用,能够使他们得利、得名或取得这些便宜的一点东西。 即使在大群之中居然有人以诚实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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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科学而追求科学,他的对象也还是宁可在五花八门的思辨和学说而不在对真理的严肃而严格地搜求。 又即使偶尔有人的确以诚意来追求真理,他所自任的却又不外乎是那种替早经发现的事物安排原因以使人心和理解力得到满足的真理,而并不是那种足以使得事功的新保证和原理的新光亮的真理。 如此说来,既然科学的目的还没有摆对,那么人们在办法上发生错误就不足为奇了。
八二
正如人们已经把科学的目的和目标摆错了,同样,即令他们把目标摆对了,他们所选择的走向那里的道路又是完全错误而走不通的。 谁要正确地把情况想一下,就会看到这样一件十分可诧异的事:从来竟不曾有一个人认真地从事于借一种布置井然的实验过程径直从感官出发来替人类理解力来开辟一条道路;而竟然把一切不是委弃于传说的迷雾,就是委弃于争论的漩涡,再不然就是委弃于机会的波动以及模糊而杂乱的经验的迷宫。 现在,让所有人沉静地和辛勤地考查一下人们在对于事物进行查究和发现时所惯走的是什么道路,他必然会看出,首先是一个极其简单而质朴的发现方法,一个最通常的方法。它不外是这样:当人们发现什么事物时,他首先要找出和看一看别人以前对于这事物所曾发表过的一切说法,然后自己就开始沉思,以其智慧的激荡和活动来吁请,也可说是来召唤他自己的元精来给以神示。 这种方法是完全没有基础的,是只是在一些意见上面而为意见所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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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又或许有人把逻辑召进来替他做这发现。 但是逻辑除在名称上外是与这事没关系的。 因为逻辑的发明并不在发现出方术所由以构成的一些原则和主要的原理,而只是在发现出看来是协合于那些原则和原理的一些事物。 如果你是更好奇一些,更严格要求一些和更好事一些,硬要去追问逻辑是怎样检定和发明原则或始基原理,则它的答复是众所皆知的:它只是把你推到你对每一个方术的原则所不得不有的信任上。最后还剩下单纯经验这一条道路。 这种经验,如果是自行出现的,就叫作偶遇;如果是要特别去寻求的,就叫作实验。 但是这种经验只不过是如常言所说的脱箍之帚,只不过是一种暗中摸索,一如处在黑暗中的人摸触其周围一切以冀碰得一条出路;而其实他不如等到天明,或者点起一支蜡烛再走,要好得多。 真正的经验的方法则恰恰与此相反,它是首先要点起蜡烛,然后借蜡烛为手段来照明道路;这就是说,它首先从适当地整列过和类编过的经验出发,而不是从随心硬凑的经验或者毫无定向的经验出发,由此抽获原理,然后再由业经确立的原理进至新的实验;这甚至好象神谕在其所创造的总体上的动作一样,那可不是没有秩序和方法的。 如此看来,人们既经完全误入歧途,不是把经验完全弃置不顾,就是迷失于经验之中而在迷宫里来回乱走,那么,科学途程至今还未得完整地遵行也就无足深怪了。 而一个安排妥当的方法呢,那就能以一条无阻断的路途经过经验的丛林引达到原理的旷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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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还有一种见解或虚骄之气,虽然系屹立已久但确很虚妄而有害,也毫无理由地加强了上述的毛病。 这就是:人们认为,若是与那种局于感官、限于物质的一些实验和特殊的东西保持长久而密切的接触,就有损于人心的尊严;特别是因为那些东西要搜求是费事的,要沉思是不值得的,要讲述是粗俗讨厌的,要实践是不够旷放的,而其数目又是没有限定的,其精微处又是过于纤细。 这样,对于经验,且不用说是予以放弃或处理不善,乃竟是以鄙视的态度而加以排斥;因而最后就走到了这样的一种地步:真正的道路不只是被丢掉了,而竟是被锁断和堵绝的了。
八四
人们之所以在科学方面停顿不前,还由于他们象中了蛊术一样被崇古的观念,被哲学中所说的伟大人物的权威,和被普遍同意这三点所禁制住了。 关于最后的一点,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说到所谓的古,人们对它所怀抱的见解是很粗疏而且无当于这字眼本身的。 因为只有世界的老迈年龄才算是真正的古,而这种高龄正为我们自己的时代所拥有,并不是属于古人所生活过的世界早期;那早期对于我们说来虽是较老,从世界自身说来却是较幼的。 我们向老年人而不是向青年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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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有关人类事物的更多的知识和比较成熟的判断,因为老年人经验老道,所见所闻所思想的事物都是多而且博,这是很对的;同样,我们也有理由希望从我们的这个年代——只要它知道自己的力量并且愿奋发表现出来——获得远多于从古代所能得到的东西,因为它正是这个世界的较高年龄,其中已经堆积和蓄藏着许多实验和观察。在我们的时代,因为人们的经常的远航和远游,自然中可能对哲学引进新光亮的很多事物已经摆明和发现出来,这一点也不能是毫无所谓的。 十分明确,在我们这时代,当物质的地球的方域——就是说,大地、海洋以及星宿等方域——业经大开和敞启,而我们智力的地球如果仍自闭于旧日一些发现的狭窄界限之内,那实在是十分可差的了。至于说到权威一层,人们若如此心服于作家而却否认时间的权利,这只是表明他智力薄弱;因为时间乃是众作家的作家,甚至是一切权威的作家。有人把真理称作时间之女,而不说是权威之女,这是十分正确的。这样看来,人们的力量既然经这样被古老、权威和同意这三种蛊术所禁制,他们于是就变得虚萎无力(象中了魔魇的人一样)
,不能追随事物的性质,这也就不值得诧异了。
八五
指使人们的努力满足而停只是于现有发现的还不止上述崇古、权威和同意三点,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对于人类所久已保有的一些事功本身的称赞。 因为人们看到的机械性方术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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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人们利用的供应是怎样繁多和美好,自然就会多倾向于赞赏人类的富有而少有感于他之所缺乏;就不复想到人们对于自然的创造性的观测和动作(这些乃是那一切繁多花样的生命和动因)实在不多并且也不是深入掘得的;也就不复想到其余的一切能事不过只是耐心以及手和工具的精微而规矩的运动——就以制造钟表(当作例子)来说,这无疑是件精微而细致的工作:其机轮似在模仿天体的轨道,其往复有序的运动似在模仿动物的脉息;可是即使象这样的工作,它所依据的有关自然的原理也不过是一两条。再说,你如果就着文化性方术的精致程度,或甚至也就着那有关对自然质体加工的机械性方术的精化程度来考察一下;具体说,关于前者,就是把天文学中关于天体运动的发现,音乐学中关于谐音学的发现和文法学中那些字母系列中各个字母的发现(中国人至今还没有采用)等类之事观察一下;关于机械性事物者,就是把拔克斯(Bachus)和西律斯(Ceres)
的工作上的发现即是制酒和制面包的方术的发现,关于发现,珍馐美味那些以及关于蒸馏法和类似东西的发现等等也观察一下;并且与此同时你如果再想一想这些方术之达到现有的完美程度系经过非常漫长的时间(除蒸馏法以外,它们都是很古的)
,再想一想(如上面所讲关于钟表的话)这些方术所借于对自然的观察和有关那些自然的原理者是何等之少,还想一想这些方术之得以发明又是怎样轻易地和明显地出于偶尔的提示;你要是这样考察一番,你对人类的情况就将停止惊叹,而相反会发生悯伶,因为你看到了在这多岁月的进程当中方术和发明方面竟有这大的缺陷和歉收。 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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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提到的这些发现却还是在哲学和知识性方术之前的。 这样看来,如果必须说出实情,就应当说,当唯理的和教条的科学一经开始,那有用事功的发现就告以完结了。再看,假如有人又从作坊转入图书馆而惊异于所见书籍门类之浩繁,那么只要请他把它们的实质和内容仔细检查一下,他的惊异一定会调转方向。 因为,他一经看到那些没有尽头的重复,一经看到人们老是在说着和做着前人所已经说过和已经做过的东西,他就将不复赞叹书籍的多样性,反而要惊异于那直到现在还盘踞并且占有人心的一些题目是何等地缺乏。假如他再往下把那些可称怪异而不妥靠的方术看一看,把炼金家们和幻术家们的工作更加切近地考察一下,则他或将简直不晓得应该对他们笑还是应当对他们哭。 炼金家是在培育着永久的希望,事情不成时,总是归咎于自己的某种错误:不是恐怕自己没有充分了解这个方术或者其著作者的语意(因而他就转向对古法和秘传的追求)
,就是恐怕自己在制炼中在分量上或者时间上有很小的差池(因而且他就把试验无限地重复下去)
;而同时,当他在试验过程的一些机会中居然达到一点新的或尚且属有用的结论时,他又认真地把它们看作是大功将至,以它们来满足其如饥如渴的心,把它们极力地张大起来,而尽将余事寄于希望之中。 诚然,炼金家们不是没有许多的发现,不是没有带给人们以有用的发明;不过他们的情节却正如寓言中所讲的一个老人的故事:那老人以其葡萄园中的窖金遗给诸子,而故称不知确切地点,诸子于是就勤奋地从事于翻掘园地,虽没有找到什么金子,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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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却由于这次翻掘而变得更加丰茂了。再说到自然幻术的一流人物,他们是以交感和反感来解释一切事物的;这乃是以极无聊的和最怠惰的构想来把奇异的性德和动作强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