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恋。
她——该不该就此进了那辆车?
第 63 章
莫向晚一直到出了那辆车,都没有能想好是不是要进这辆车。
这辆车的司机将她安然送到办公大楼前面,他还说:“其他别想了,好好工作。”
他让她的心这样的乱,还要说这样的话。莫向晚反驳说:“当然,你也一样。”
但车里这位意兴正浓的柴可夫如此答她:“恐怕我不行,吾日三省吾身,一定是我没做好。”
莫向晚面对这样的莫北,软硬都施不出,只好硬板板讲一声:“谢谢,再会。”走人再说。
反倒莫北在驾驶座上伸一个懒腰,目送她走入办公楼。后头有人摁喇叭,也是要送人在此地下车的,他应该让开。缓缓驶离此地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头的车里下来一名男士,为一名女士开了门,他们在车门前旁若无人地亲吻告别。
莫北拉下遮阳板,太阳也热烈了,与他一同见证此番美好情景。他想,昨晚他吻她,她没有回避,这可真好。想完就开始吹口哨,还是“太阳天空照”。
在大楼内的莫向晚则是一路疾步,连电梯的速度都开始嫌弃。她只愿快快坐入自己的格子间,这样就能被保护。
也许一路走太急,进了公司遇到的第一个人史晶问:“你脸怎么这么红?”进到格子间遇到的第一个人邹南也问:“老大,你气色真好,脸色红润有光泽。”
莫向晚打开电脑拿镜子过来照自己,镜子里的女人明明有一颗动荡的心,才心潮起伏到面色都不定。
她吸两口气,决定先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一杯金银花降火。
许淮敏同林湘正在茶水间闲聊,莫向晚向两人道一声好,林湘说:“Merry早,今天来签剧集约。”
林湘在朱迪晨的策划下,决定演而优则唱,加上一把火烧一烧曝光率。但是莫向晚并不赞同,因为林湘至年底前的通告几乎要排满了,此季正是各大奖项和演出的扎堆时节,此刻不多拿奖镀金更待何时?朱迪晨签的剧虽然也是最近炒翻了天引来各方关注的偶像剧,但对歌手来讲,总归是旁业,且就在近期开拍。
莫向晚问林湘:“你应付得过来?”
林湘古怪地笑了一笑,说:“我演女一号,罗风是万年男二。他再有后门接到好剧本,也摆脱不了男二的命。不能拔头筹就是不能拔,他在剧里对女一痴心不改死心塌地,最后还死于非命。就像《天桥风云》里的远钧哥。Merry,这个剧情好不好?”
原来如此。
林湘笑过以后,睫毛一闪,掩饰住的还有难以抑制的落寞。莫向晚看了一个清楚。
女人非得用事业来替自己争口气,假设最后得胜,虽能扬眉吐气,心底那一份凄惶又是谁能得知?
莫向晚怜惜道:“你好好注意身体,这样一来,你可一天睡不了三个小时。”
许淮敏也说道:“男人嘛,还不是那回事。湘湘你叫太想不开了,你还记得以前和你一起选秀的赵露吗?人在北京傍一个低干子弟,都能得三环内公寓房一套,月花过万,老家的堂兄堂妹在北京谋一个好工作。这才叫豁的出去,有脑子。你这样拼死拼活,争这一口气做什么?累死的还不是自己?”
林湘低头不语。莫向晚不太中意这样的话,便说:“湘湘有事业可忙,并不赖。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方式。”
林湘也接口:“那些高干低干子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花女人身上的钱,真是白白花?我还不如自己投资自己来一个干干净净。”
许淮敏讪讪地,自己的意见被冷落,只得勉强做一个挽回面子的争辩:“别人家是有这个资本玩,银货两讫的事情。不过真别把那种圈子里的男人都当坏心肠。就拿上一次给我们做合同的莫北说吧,三十出头了都没女朋友呢!他以前高中的时候就和世交家里的千金谈朋友,结果家里的大老爷出了点事儿,从上边退下来了,得,两人立马从金玉良缘变成梁山伯和祝英台,当年他可是跑人家门口去求人姑娘不要绝情来着。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又恋上谁,把他爸妈可急得要命,到处找人介绍女朋友。他这条件哪用的着别人介绍啊?你们看看,长情够得上张歌神了吧?”
莫向晚已经把茶倒好了,喝一口,又烫又涩又苦。她对许淮敏讲一声:“麻烦让一下。”
许淮敏还要把她拉住,把这话茬接着问一句:“莫经理,你也看不出来吧?”
莫向晚就说:“每个圈子里都有好有坏,说不准的事情。”
她回到自己的格子间,又喝一口茶,还是烫口。这茶不对,金银花放了太多,颜色都暗黄,还这么不适口,莫向晚把杯子搁在一边。
邹南拿了一叠文件过来请她过目签署,她打点精神仔细看。邹南在一边说:“老大,管姐那儿要做一个沙龙,想要请一请香港那儿的同行,要问下你呢!”
莫向晚头都不抬,讲:“问我做什么?她又不是不认识这班艺人,而且是私人活动,不必通过我。”
“她说想请秦琴去。”
莫向晚停下笔。
“秦姐脾气拗,不管是在电台还是电视台都不算太顺,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呢!但她这么傲气——”
莫向晚继续看文件,边说:“那么我同秦姐说一下好了。”
第 64 章
莫北送了莫向晚,再驱车去了单位。江主任正接好电话,出来见着他就讲:“莫北,你可真行啊!要改行去做风投了啊?”
莫北笑:“哪能啊!我跟着您大树能乘凉,招那种罪受干嘛呀?现在国际金融环境不景气着呢!”
江主任不同他玩笑,面色严肃异常,说:“你别真管过火了,市一竟然要和百达勤重新谈融资合同条款,连外资委现在也发话要管了。你要晓得这件案子原是有人打了招呼的,你掺和一脚干什么?那是人管理层内部的问题,坏人好事犯得着吗?”
莫北坐下来,拿着杯子就要泡茶,边对江所长说:“江主任所里闹老鼠呢!领导啥时候组织咱抓一抓?”
江主任又气又着急:“你就跟我捣浆糊,我这儿你是捣的过去,别人那儿看你怎么捣!”
莫北悠哉游哉去倒了茶,又对江主任说:“利空间还是有的,只要百达勤的股份进来,谁的好处都少不了。现在国际大环境不好,不少外资看中中国市场购买力,哭着喊着变着法子要进来,百达勤的既得利益就打一个折扣,将来做的好还是能赚的,市一那儿握住了自主权,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江主任摇头说:“一山还有一山高,不是什么人你都搞得定的。”
莫北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但这天他的电话挺多,烦的他不能用心工作。
第一个是于直,于直说:“嘿,兄弟,你行啊!有人找猎头打听你呢!百达勤的合同是你跟的条款吧?那叫一个漂亮,人家想把你从事业机关挖去当资本家呢!”
莫北说:“开玩笑吧!连卡内基和普拉士达都倒了,这时候谁敢进风投做?近的你不知道昨天毕马威裁员两百人?”
“是金子就算金融危机都会有人抢。”于直顿一顿,又说,“我们于正最近和香港那儿的娱乐公司正接触,你给我个面子,什么时候帮他看看那宗买卖吧?”
莫北想也没想,先答应得一个爽快。
第二个电话是关止打来的,关止先夸得他天花乱坠。
“我才想明白,原来你用了一个‘拖’字诀。活生生把百达勤从牛市拖到熊市,市一的几个董事都快打起来了,结果百达勤被浪头呛一口,退了三百丈。你把我们敬爱的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学的真他妈的棒!”
莫北给他两个字“瞎扯”,再问:“你有话就快说吧!”
关止就直截了当讲了:“我和朋友投资的小咨询公司需要些技术支持,你能不能给我兼一份职?”顿一顿,坏心地说,“现在的市口,你的资本铁定缩水,以后又要养老婆又要养孩子的。”
莫北“嗯”一声,没生气,且表达的意思是同意。
关止接着还邀功:“我在阿姨面前发挥了我的专长,你真了解你家两老,叔叔当场差点没拿着皮带找你回去抽一顿。还是阿姨镇定,先问我你住哪儿,我说不知道,她也就没问了。我可给了徐斯电话,叫他不经意地透露一下你最近混在哪儿。”
莫北笑着真诚说:“谢谢同志们配合。”
关止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够哥们?这个老娘舅做的比李九松都要好,你结婚十八个蹄膀我是肯定要吃的。”
“八十个都没问题。”
但是关止又问:“我没记错的话,八九年前你正和于直做不良少年吧?那时候你不是正陷入和田西分手的深深痛苦中,怎么就能和别的女人搞出了孩子呢?”
莫北不想回忆昨天,他只说三个字:“际遇呗!”
关止说:“行,这样我就放心了。田西小两口过的不错,你要是过不好就太不划算了!”
“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如你所说,都八九年了。”
“你爱你儿子的妈吗?”
“嗯,我都怕她。”莫北讲出这句话,嘴角都能噙住笑。
“你妈对人家注意着呢!连我都听了点风声,她不会查到户籍警那儿去吧?但她怎么不找你啊?这么多天你家没什么动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莫北嘘他:“去你的。”
同关止道别,他看一下手表,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他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正是母亲来接的。
那头是冷冷“哼”一声,讲:“你终于想到对你爸妈晨昏定省了啊?”
莫北笑着说:“妈,您今晚想吃啥?我买回去。”
那头的母亲说:“竹笋敲肉你要不要吃?”
这天下午,莫北先是去了学校把莫非和于雷接回了家,再驱车到铜川路水产市场买了多宝鱼。母亲属猫科,饭桌上总是多鱼虾,他还顺道在超市买好李锦记的蒸鱼豉油。
回到家里,保姆正围着母亲转。母亲找了洋裁店的人缝旗袍,正在试衣服。
莫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一号讲究时髦的人,但因那样的时代,总难以顺遂心愿,到了如今,连职务上都要求有讲究的着装匹配,她才开了这个荤。
那件旗袍是蓝色底子牡丹花纹,太过贴身,有几分俗艳。她不是很满意,对洋裁店里的人讲:“还是照胡夫人外访时的那种款式做,正经又端庄。”
她是洋裁店的老主顾了,由他们的老板娘亲自上门服务。那位老板娘虽然身材肥硕,但一手手艺很衬莫太太的心,且兼能说会道,平时还同莫太太搓两把麻将,故而两人常能凑一起聊几句。
那老板娘贴心地讲:“现在天气不算热,还是轻薄一些好。莫太太你听我说的总归没错,等我给你重新选一个花头就好了。”
莫太太答应了,形色柔缓,莫北就乘机叫了一声“妈”,问:“又有外事活动啊?”
“妇联的哪有什么外事活动?市里要举办女儿节,做一个‘上海名媛’的牌子出来。”
莫北听了幽他一默:“原来是搞妇女工作。”还建议,“无产阶级都名媛了啊?是不是要去张爱玲的常德公寓办活动?”
莫太太捶他一下:“你别扯开话题,你的帐本今晚要好好算算。就等着你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