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破碎地冲出了口,莫向晚能听见自己在呢喃“莫北”“莫北”,他冲击着她的身体,让她把这个名字印刻到心头上去。
最后的那一刻,他握住她的胸,随着她的心跳,说:“我真高兴,在这里终于有了位置,就在非非旁边。”
后来的一切是无意识的,莫向晚好像在岁月之中睡了醒,醒了又睡,仿佛荡漾在江面之上,浮浮沉沉,总能被这一双臂膀搂住,温暖的体温始终没有稍微远离。
再后来,莫向晚并没有睡得很实,抬一抬头,窗外已经夕阳西下。她轻轻翻身,身边的人仍是用手环住她的腰和胸。她伸出手从丢在床下的包里捞出了那一叠信。
莫向晚一封一封拆开来看,好像是看报纸上的情感专栏,她只是一个拆着读者来信的编辑,看着读者在信上的忏悔、控诉、不解和关切。
莫北在身边翻了一个身,把她揽人怀内。
他问:“为什么你要把这些信都退回到老宅?”
“他们从没有来过信,比起他们每年来一封于事无补的、总是让我要反省当年的信,两种局面我更接受第一种。”
莫北紧紧抱住她:“他们都回来看过你,没敢和你相认,因为你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莫向晚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角度,窝好了,问他:“你和他们联系了?”
莫北只是叹息。
莫向晚抚摩着他的发,软软的,这个好脾气的男人。
“莫北,对我你该做的不该做的,一件不落都做了。”
莫北笑起来:“因为你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凭着这一点残存的灵犀,她忽然问他:“你是不是圣诞节生日?”
莫北笑:“其实比耶稣诞生日晚五天。”但是扳正她的面孔,又扳回正题,“向晚,他们都想回来看你。”
莫向晚垂下眼睑。
“你放不下过去,是因为你从不曾原谅他们。”他抱紧了她,想让她莫向晚的身体可以温暖起来,“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更辛苦。”
莫向晚只是沉默。
莫北亲吻她的发,换了姿势抱她,双手抚摸着她软乎乎的小腹,动作轻柔而谨慎。忽然问:“生非非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这是往事了,被他问起来,勾起她辛苦的回忆。她的念头全部转到自己的身上来,将过去的感觉拾回来,告诉他,或者说,与他分享。
他是另一半,给予她孩子的那个男人,他们各自分出一半骨血,创造了莫非这个孩子。
现在这个念头,只会让她感觉温馨。
莫向晚告诉莫北:“疼了八个小时,最后还是挨了一刀。非非这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没怎么折腾我,出来后也没怎么折腾我,最痛的时候不过是那八个小时。”
他翻一翻身,已经看到她腹部上的旧伤痕,虽然已经快要淡入不见。他轻轻抚摩着她软乎乎的腹部,再与她紧紧地依偎,说道:“真抱歉我当时不在。”
“你在也无济于事。”
“至少我可以陪在你身边。”
但莫向晚瑟缩一下:“冷。”
莫北才发现窗户半开,他起身将窗户闭牢,温暖又重回到他们身边。、莫向晚说:“我懂你的意思。”
莫北说:“试着解开你自己,这不只是原谅。向晚,你可以回头看了,才能更好地向前看。”
莫向晚叹口气:“我在这里,曾经是你的礼物。”
莫北抚额,叹息:“最好忘了它,我的莫非妈妈。”
他见莫向晚不响,便呵起她的痒,于是她就想要躲,但是他不让,再也不让,牢牢箍住她。
莫北用类似莫非那样赖皮的口吻讲:“莫非妈妈,你想好了,让我进来了,就别想赶我走。”
莫向晚只得点头。
莫北又问她:“其实现在想以前,也没那么糟糕吧?比如我。”
莫向晚忍不住笑起来。
莫北看她终于能笑得灿烂,心里也轻松,把心头阴霾暂扫片刻。
他在早晨看到论坛上的消息的时候,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莫太太在电话里问:
“北北,那些是不是真的?”
莫北先没有做声,他思考了一下,用平缓的语气问母亲:“妈妈,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莫太太讲:“我一直希望你们是早恋,她人好,我什么都不计较。但你们不是早恋啊!那种事情被人说出来可真是臊死了我,有多丢人你知道不知道?这得在多少人面前丢人?”
莫北说:“妈妈,那时候是我犯了错误。犯了错误的人,你就不准他改一改?
不要总想着丢人行不行?”
莫太太听出莫北急于辩护的意思,愣了愣,她是没有想到儿子口气会强硬起来。她的儿子从来脾气温和,对父母恭敬有礼,她不禁就急了,命令地讲了一句:
“北北,我建议你去查一下孩子的DNA。”
莫北立刻回驳她:“妈,你不是见过孩子吗?他和我小时候长得不像吗?如果长得不像,你怎么又三番四次去见孩子?”
莫太太被驳倒。
“妈,我一直以为你是通情达理的。”
莫太太便语重心长:“那时候我还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做过这些事,今天听得我魂都没有了!”
“我以前做得更差劲,你不是都知道?”
莫太太要气结,但莫北连着问:“妈,你要我怎么样呢?查好孩子的DNA,是我的儿子我就抢过来,不再管孩子的妈?妈妈,你记得不记得当初你带我去大院放映院里看了一部叫《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台湾电影,把你哭惨了,你直说孩子的爹不是东西,怎么这么待孩子的妈。妈,我不想做这种爹。”
莫太太要语塞,一赌气,讲:“你别跟我扯了,去跟你爸说吧!”
莫北放下电话,一骨碌站起来,向江主任请假。他想事情不宜迟,该说的事应当说一个清楚。
回到家里,母亲也在,保姆说上午母亲急匆匆从机关里回来,一回来就气急败坏和父亲说了好多的话,此刻闭门关在自己房里。父亲一直在书房练字。
莫北就先去了书房。
他走进书房,正对着墙上的大字,莫皓然背对着他,正在写字。从莫北这个角度看过去,父亲头上一半的头发是花白的,原来高大矫健的身体也佝偻了。
他叫一声:“爸爸。”
莫皓然嗯了一声。
莫北走过去,平静地为他磨墨。他本来想,是不是让父亲先开口,切入主题?
但父亲挥动着毛笔,一笔一画正在卖力,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莫北慢慢地开口说话。
“爸,我重新遇到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认真工作的单身妈妈。晚上会去师大念夜大,经常加班。和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不一样。”
莫皓然又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八九年前她为什么会那样,但那时候我也是一个浑蛋,我没认真。
但她生了我的孩子,认真生活了这么多年。爸,你说人最重要的就是‘认真’二字。所以她给我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莫皓然只管自己写完了一幅字,莫北看过去,父亲写的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不禁失笑,还真的笑出声来。
莫皓然板着面孔讲:“我必定不如你了解孩子的妈妈。”
“爸,今天的晚报可能还会有添油加醋的消息,不过我还是能遵照您的吩咐,过年带了儿子回来。只要您答应。”
莫皓然背着手凝视着自己写的大字,忽而叹气:“我老了,笔力是不足了,你瞧这一个‘采’字就软弱,哪里还能悠然见南山。”
莫北听了,还是不做声。
莫皓然说:“我一向自诩清白,你是了解的。”
莫北看住父亲,谨慎而恭敬。
“如果我也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莫北慢慢走到写字台的外沿来,他用一个更加恭敬的站立姿势,对着父亲说:
“爸爸,这几年我正职副业都赚了一定的积蓄,我会在这里附近买一户三室两厅过一过一家三口的小夫妻生活。我的儿子过两年要考中学了,我希望让他读我们区的学校。爸爸,只要你和妈妈一个电话,我立刻回来彩衣娱亲。你们随时都可以看看我的非非。”
莫皓然也站着,也望着眼前的儿子。他眼色澄清,不气不馁,不卑不亢,立定在这里,表明他的心迹。
莫北还说:“孩子的妈妈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被牵连,我建议她离开这个行业。
她正在找工作,她找工作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这几年她念了文凭,英语也还行,工作能力在行业里有口皆碑。我相信就算金融危机了,也有她的用武之地。我希望她可以再给我生个老二,让我尽一尽带孩子的父亲责任,我会建议她去考一个MBA,等老二稍微大一点,她会找到更适合的工作。”、他说完,坦诚地看着父亲,不是不希望得到父亲的首肯的。
父亲只是背着手在冥思,然后了然笑一笑:“莫北,你算不算在威胁你的老父?”
莫北颔首:“爸,我从不敢这样做。”
“你妈建议要验一验孩子的DNA。”
莫北反问:“您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莫皓然没有回答儿子的反问,只说:“你不是已经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吗?从头到尾,你的老父老母只能跟着你的计划走。”
莫北对父亲说:“爸,我现在也是当爸的人,我想给我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儿子的母亲,也是世界上伟大母亲的一员,你儿子我,比不上她。”
莫皓然指了指桌面上的横幅:“这幅写差了,你帮我扔了吧!心静不下来,就没办法写好。”
莫北应了一声,把字幅拿出来,终究是想了想,卷好了放进自己的房里。
保姆萍姐过来问他:“要不要看看你妈妈去?”
莫北望一眼母亲的房间,里头放着电视剧。他摇摇头,想,给予他们时间,才能让他们接受。
出了家门之后,他没有赶回事务所,而是拨电话给莫向晚,但她一直在关机状态中。他打到她的单位,她的助理说她请假回家了。他又打电话回家,电话没有人接。
莫北想了一下,理出一点头绪,他直趋莫家的老宅,看到莫向晚在旧宅门口发呆。
她又是脆弱的一个人一只影,顶着烈日,不知所措。
莫北走过去,不想再让她一个人,他在她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在她的身边,领她走过这些坑洼。
到天色渐渐暗了,莫向晚推他起床,讲:“非非要吃晚饭了。”
莫北笑着说:“我托了于雷爸爸接他去了。今天于雷过生日,非非有应酬。”
莫向晚也笑:“非非大了,也会应酬了。”
莫北揽住她:“所以我们老公老婆的只能自己寻乐子。”说着又要亲她,被莫向晚避开,她的脸红红的,还残留刚才的激情痕迹。
莫北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服,还要盯着她看她穿衣服。
莫向晚这么些年从不在第二个人面前裸露身体,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扣胸衣带子的时候几次没扣好,最后还是莫北帮着系好了。
莫北在她耳边轻语:“向晚,我想把你爸你妈都请了来,告诉他们我们准备领证。”
莫向晚一怔。
莫北帮她穿回衣服:“向晚,我们一家三口很和谐。我们就该让别人羡慕!我这么年轻的爹,你这么年轻的妈,非非又是个智商高的孩子,一定羡慕死别人。”
莫向晚回过神,推他一推:“别胡扯。”
他非要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