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因而将资源转入柔性价格部门不一定有利。此外,这种资源转移往往还会伴随着金钱和精神上的损失,例如要在柔性价格的商品生产较多的农村找到职业,就必须将家庭迁往乡间。不仅如此,如果将已投入刚性价格部门(或不均衡部门)的许多资源转入柔性价格部门,其价格往往只剩下原价值的几分之一;例如,厂房与设备往往是为了专门用途设计与建造的,而且拥有从事某种工业的熟练技工,如转入其他部门也往往只能暂时当非熟练工人使用。有人甚至认为:新转入某一职业若职位远远低于原来水平,其实与失业没有什么区别。同时,他们可能因年龄过大而无法再通过学习、训练或实践而取得与过去所从事工作同样的技巧水平。这种不愿转行的思想还可能来自许多中老年工人的保守心理,但这种情况确实普遍存在;正因如此,只好等到这些工人到了退休年龄之后才能真正实现充分就业的均衡。正如凯恩斯风趣地说过那样:最后我们全部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即便我们不考虑宏观经济在时间上的波动,并忽略资源由总需求不足的刚性价格部门转入柔性价格(均衡)部门所需的代价,还会发现必有柔性价格部门存在的事实有时并不一定能保证充分就业。这就是所谓“街头小贩”现象——而忽视这一点正是下结论过于匆忙的均衡论经济学家的第二个错误。
虽然我们都为失业工人沦为街头小贩的现象惋惜,但如果承认经济是一种普遍均衡系统的经济学家没有让感情淹没理智,他就会同意街头小贩的出现正是在经济衰退中一种有助于恢复均衡的响应。如果有许多失业工人在当街头小贩,就反映这种贩卖部门是无组织的,而且价格具有柔性。于是,失业工人从事小贩活动正是有助于资源进入柔性价格部门的一种运动,同时也表明同样会有资源转入其他部门。作者认为,这种“街头小贩有助论”并不是一种讽刺,而是对问题某一侧面的正确表述:在经济衰退时期,如果禁止从事街头贩卖活动,无论对消费者或对工人都会造成一种损失。
在此还必须进一步指出:在分利集团普遍存在而且意外的通货紧缩又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如果阻碍资源重新分配的上述种种障碍已被克服,则必须转移进入柔性价格部门的资源数量与该部门的规模相比过大,以致该部门内原已受到影响的价格还要进一步大幅度下降。这时该柔性价格部门内与其他刚性价格部门内的价格之比变得极其不合理,而投入柔性价格部门中资源的收益率极低。在繁荣时期,街头小贩的投资收益率与其他允许自由进出的经济部门的正常收益率相同;但在意外的大衰退中,其收益率变得如此之低,以致从事这种职业的境遇之悲惨与失业无异。赫伯特·胡佛(Herbert
Hoover)由于侈谈大萧条期间街头小贩大发横财的谬论而被指责为感情上冷漠与政治上的愚蠢;从我们的上述分析看来,他的这种说法在理论上也是难以成立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大萧条时期在街头小贩身上发生的情况正和一般允许自由进出的经济部门中发生的情况一样。在30年代的美国,农民进入城市的历史潮流已经逆转,成批失业者涌向农村。这种资源的重新分配可以达到上述目的,但当时农产品价格如此之低而且总需求如此之小,以致与工业品的价格及工资相比显得极不正常。因此,当时美国国内开展了广泛而有力的政治活动支持提高农产品价格。通过法律限定了一部分土地与其他资源不许投入农业生产,才保持住农产品价格在一定程度上的稳定;这种法律限制一直执行到农产品价格恢复历史上的“公平”地位为止。也可能有人认为这种对农产品价格的保护是一种历史性的错误,但作者可以进一步证明这并非错误(在许多其他国家内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况);一般而论,当发生这类相对价格大混乱时,政府总是要进行干预以限制柔性价格市场内的价格暴跌。
在一种经济中,当被卡特尔控制和由院外活动集团影响的价格比重足够大时,总需求的明显下降必将导致部分资源的闲置。其原因一部分是由于资源在短期内很难得到重新分配;另一部分是由于进入柔性价格部门的资源数量相对于该部门的规模来说比重过大,以致要素报酬极低,几乎与失业或闲置无异。有时政府不得不出面限制柔性价格部门的产出或生产要素的投入,以保护投入该部门资源的收益率。(在大萧条期间,柔性价格部门容纳其他部门失业人口的后果之一,就是引起了这些部门本身的收缩。)在一个充满了特殊利益集团的经济体系中,大萧条期间的那些街头小贩或在均衡部门内工作的工人报酬非常之低,以致这些人即使按本章前述严格定义不能称之为非自愿失业,也可以名副其实地称之为“非自愿的半失业”。在这段时期内,愈来愈多的人愿意到非均衡或刚性价格部门谋求职业;排队寻职的现象剧增:由于这种现象完全是人为地使同样的资源在不同部门获得不同的工资与价格所造成的,因此应当看作纯属非自愿失业范畴。
(十三)
本章所提出的宏观经济理论并未涉及货币供应数量变化与财政政策何者对于支出或名义需求的影响更为重要的问题。迄今为止,我们并未排斥以下的任何一种论断:或者主张货币供应数量是决定名义收入的唯一因素,或者主张财政政策也是重要决定因素之一。由于本书所涉及范围已经过于广泛,所以在此不拟讨论究竟何者决定了名义支出水平,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个另外的问题予以暂时搁置。作者愿意将支出的决定因素以及影响上述论点完整性的另一些问题留在另一本专著中去讨论,以便有更多的篇幅去处理许多技术性问题。与此同时,作者希望其他经济学家,特别是货币理论或宏观经济方面的专家(作者本人不属此列),能发现本书所述的理论值得进一步引申或在形式上完善化;如果能有更多的专家参加这项工作,则这方面的进展将大得多。必须指出,当本理论未能包括对于决定总支出诸因素的分析之前,尚不足以解释某一历史时期宏观经济行为的全部特征。它目前确实不能做到这一点。例如,在比较30年代与60、70年代的美国经济时,我们就会发现,本理论无法说明为何30年代初期执行的是不够稳定的、基本上紧缩性的货币与财政政策,而60年代末与70年代则执行比较稳定的、但主要是通货膨胀的政策。
然而,用以上理论已足以解释非自愿失业,而且此论据与已知的微观经济学原理及个人决策的动力均无矛盾之处。这一点是其他的宏观经济理论与货币主义理论所未能做到的。显然,如果能找到本理论与其他宏观经济理论不同的其他推论并用事实验证就更好了。如果本理论进一步阐明了这些可验证的推论而其他的宏观经济理论则不能,这将更有力地表明本理论以及本书中全部理论的正确性。
有一种极为合适的经验校核方法,既适用于本理论,也适用于上述所有各种宏观经济理论。凯恩斯的《通论》、货币主义、非均衡理论和均衡理论都一致声称他们的理论普遍适用于所有各种类型的货币化经济,或者至少他们并未说明各自的理论企图解释何种具体的经济类型。凯恩斯甚至连书名也叫做《通论》,意思是可以用它说明一切经济现象,甚至毫不迟疑地对重商主义的经济及其政策赋予了新的解释,尽管那种欠发达的重商主义经济与凯恩斯时代的西方经济有很大不同。同样地,许多货币主义经济学家都乐于用其论点解释发展程度差别很大的各种经济中的货币与宏观经济政策,而且往往作出非常武断的结论;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Freidman)的著名论点:“通货膨胀在任何时间与任何地点都是一种货币现象,”就是货币主义学者这种普遍化结论的一例。如果有人怀疑,作者指责现有各种理论过分强调其普遍性是否有点言过其实,他们至少应当承认:没有一种现有的理论曾经公开声明:宏观经济学或货币理论是在不同社会与不同历史时期内有显著区别的。这种过分强调普遍性与缺乏对不同社会不同类型经济之间区别的现象,无疑地反映了多数现代经济学中那种潜在的非历史、非进化、相对静态和不区分具体制度的偏向。
与上述理论相对照,本书中提出的宏观经济理论则预言不同的社会中宏观经济的问题性质也各不相同。以上分析表明:如果某一经济体系中的特殊利益集团只控制了少数不能结清的市场,则由此种市场扭曲而引起的问题显然只是某些部门的、微观经济性质的或局部的问题。意外的通货收缩或紧缩虽然会使问题恶化,但由于其影响局限于少数经济部门,还不致于发生普遍衰退或造成宏观经济的灾难。这种非预期紧缩的后果并不严重的原因还在于:其危害限于少数几个部门,而且这些部门中的资源可以比较容易地转移到为数众多的柔性价格部门中去,而后者的容量相对比较大,故不致于受到损害。在这种情况下,通货紧缩虽然会影响价格或名义收入,但不一定会导致大量的非自愿失业,也不致于明显地或持续地影响实际产出水平。换句话说,若一种经济内不存在特殊利益集团以及由此引起的冗长立法程序及其他手续,则该经济的行为将遵循一般货币主义与均衡理论经济学家所预言的那种所有经济体系内均普遍适用的模式。
另一方面,按照本书的理论,当某一经济体系内特殊利益集团业已普遍建立,从而刚性价格部门比柔性价格部门庞大得多,则其宏观经济行为与以上所述大不相同。此时意外的通货收缩或紧缩将在广大范围内造成损失,包括:发生资源由刚性价格部门向柔性价格部门强制性的转移,柔性价格部门内价格的暴跌,不能或不愿转移的人口中大量失业,排队寻职的代价剧增,同时,实际需求的显著下降又进一步使局势恶化,因为此时相对价格比通货收缩前更不合理,而其偏离理想价格体系的程度愈加严重。这种眼光狭隘的特殊利益集团密布的经济体系,在通货收缩或紧缩时期,更容易出现衰退或滞胀现象。因此,本书的理论完全可以说明:为何有些社会或某些历史时期不会由于意外的通货收编或紧缩造成大量非自愿失业或实际产出的骤减,而另一些社会则相反,会遭受重大损失。此外,本理论还预言,凡疆域不变而且长期稳定的社会,将由上述前一种状态逐渐转入后一状态。
(十四)
不幸的是,作者对于近代世界比较宏观经济学的知识还不够丰富,不足以如愿地进行广泛的横向校验,只能限于对几个最大国家及一个典型小国的情况进行分析比较。但即使如此,也还存在着另一个问题,即由于超出本理论范围之外的政治事件或其他非经济因素会导致不同国家(或不同时期内)采取不同的货币与财政政策。在作者的模型中,实际产出水平的波动幅度以及非自愿失业的范围不仅取决于该社会中的特殊利益集团数目增长所需的时间,而且还取决于其货币与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