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飞雪雨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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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雪雨含烟-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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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算,只为以后在关键时刻,奋力一击。她在萧家隐忍这么多年,也算难为她了。只可惜,她终究不过是一颗别人争鼎天下的棋子。”

网)纱窗下潺潺的流水声,和他的声音一样波澜不惊,但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道元二载六月,岳国皇帝独孤楼诈死,军营大乱,荣国乘机攻打岳国,不料中了岳国的埋伏,两国在晋州进行了殊死决战,荣国伤亡严重,荣国皇帝恒渊战死。

晋州之战的惨状,用后来史学家的说法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晋州城仿佛血洗一般,当时晋州城的护城河晋河里的水都是红色的。

从我嫁给容恪那天起,整个天下,随着靖王朝逐渐走向没落,已经开始风起云涌。这个乱世,给了无数人做着皇帝梦的人黄袍加身的机会。

淮水以北,终究以慕容家的不幸,成就了凤凰的幸运;而南方,虽然是以容氏王朝为尊,可是,但凡有些实力的州府,都开始拥军自立,封王拜相。容氏灭国,怕是指日可待了。

而我所处的萧家,又将在乱世风云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我又将被战乱推向何方?

我望着初过的背影,苦涩道:“萧家会称王吗?”

初过转身面向我,笑道:“凌儿觉得呢?”

我沉默不语,耳边传来初过沉痛的声音:“萧家要是现在称王,与乱臣贼子何异?”

他说的是现在,是当下,不是以后,不是永远。

“是啊,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的嘴角扯了扯。

在这场以天下为最大利益的争夺战中,身边的残酷已经让我避无可避。

站在凤凰的立场,我没有办法责备他;除却萧家的无情和冷漠,根本上说,萧家的做法似乎也没有什么过错。

可钟蕙兰又做错了什么?

钟蕙兰没有过错,同样,萧府外面,数以百万流离失所、骨肉分离的穷苦百姓,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这个世道。

我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钟蕙兰的名字,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禁不住呢喃:“素素。”

我心神不安,猛然抬头,正对上初过幽深的瞳孔,他静静地望着我,但他眸中闪烁的精光,他嘴角微不可察的笑意,都在默认我内心的想法。

素素也是凤凰的人!

初过逼迫我嫁给他,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萧家人,就只有素素。我恍惚了片刻,忽然明白,为什么素素那么快知道凤凰的死讯。素素八成是从钟蕙兰那里知道的,而钟蕙兰是从萧青莲处得知。

丝丝切切的箫音响起,似风吹过翠竹林,翠竹簌簌作响,和纱窗下的流水声相和。我静静地望向初过,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飘过,我大悲大喜的人生,现在想来,却像是一池春波,而我则是春波里的一株水草。

既然不知道命运要将我带向何方,那不如随着春潮,看尽沿途的风景,努力度过一个个劫难,以获得劫后余生。

一曲毕,我的目光还停留在他温润的脸上,他也静静地望着我。

他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我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会知道钟夫人的事?”

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明显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我苦笑道:“是你放出消息的对吧?叶辰轩也是你的人,是你让叶辰轩加害钟夫人的。”

一声喟叹在耳边响起,他沉默了会儿,在我面前坐下,涩然笑道:“叶楼主这样的人我还用不了。”

这句话,承认了前半句,否认了后半句。

“这个结局是你可以预料到的,你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我叹道。

他将被子往我身上扯了扯,柔声道:“你睡一会吧,待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

我凝望着眼前这张脸,试图从他如春水般的脸容上看到背后的东西。

终究,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话地躺下,乖乖地闭上眼,默默享受着他帮我掖被角时的温柔。

一石二鸟!

他说叶辰轩没办法为他所用,既然没办法为自己所用,那就不能让其他人所用。成王败寇的道理,是如斯简单,也是如斯残酷。所以,他在害死钟蕙兰的同时,也逼走了蛰伏萧家十几年的叶辰轩。我从这件事上看出,叶辰轩是初绽一派的无疑。

钟蕙兰和叶辰轩之于我,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当我了解到这个男人温柔的背后,是怎样一个真相的时候,我身上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那一天,自从初过出去后,我一直在沉睡,连晚饭都没有吃。第二天早上,初过说他叫了我好多声,我都没有醒。

我的身体永远比我的意识先一步,当我不想承受某件事的时候我,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昏睡过去,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不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我睡得昏昏沉沉,也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想让自己停留在美妙的梦境当中。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不知道身处哪一个时空,眼前能见到的,就是绚烂得不能再绚烂的烟火,在空中呯地绽开。

我不期待人生能绚烂得如同烟火一般,但是烟火在空中绽开的那一瞬间,我却心向往之,那样的浓丽,就如同娇艳的笑靥。

这样的笑靥,小时候,我在凤凰脸上见过,一生都难以忘怀。后来,初过脸上如春潮般的笑意,曾无数次打动我,但那温和笑容背后深深的谋算,却让我觉得他离我无比遥远。

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就这样玉殒香消,死亡的过程沉重得让人喘不开气来,钟蕙兰死后的很多天,我都觉得自己被大石压着,没办法动弹。

可我后来想起她的时候,却觉得她就像一片羽毛一样坠落在尘土里,这份轻盈,和那种沉重相比,更让我难以承受。

一连很多天,素素都表情木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不放心,让晓莺看着她。后来她病了,我却松了口气,有病治病,她那样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更让我紧张。

以前我生病,总是素素来照顾我,这次终于轮到我来照顾她了。我坐在她床边,不停地逗她说话,她反应开始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后来终于在我的聒噪下,哇地一声哭出来,我轻轻拍打她的背,低声哄着:“哭出来就好,没事了,没事了……”

“郡主……郡主……”素素哭了很久后,在我怀里不停哽咽,我以为她要和我说什么,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素素这场病病得不轻,这可能和她以前不经常生病有关。等她病好了,新的一年也要来了。

我一直没有注意到,本来就很话少的素素,钟蕙兰死后,变得更加沉默,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仰头看天边的浮云。

那天素素又在那看天,七娘提醒我说,素素这丫头有些不大对劲。我愣了很久,我没想到钟蕙兰的死会给素素这么大的打击。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盘腿坐下,“素素,等来年春天,我们去踏青好不好?”

我停了一会儿,见素素没有反应,接着说:“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去踏青了,以前在草原的时候,那些草都是碧绿碧绿的,好怀念以前和素素一起的日子哦。”

素素缓缓转过头来,笑了声,“草原上的天空最漂亮了,比这里的好看多了。”

我仰头去看天,天边的浮云正互相追逐,我心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其实,做一片浮云也很不错,俯瞰芸芸众生在红尘中苦苦挣扎。

我轻叹一声,耳边传来素素有些伤感的声音:“现在离春天还很远呢。”

我笑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素素眼中神光闪动,半响,低头笑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却有些晶莹。

我有些心慌,慌忙开口:“素素,你怎么了?”

素素吸了下鼻子,轻声道:“我不会离开郡主的,永远不会。”

多年以前,东都王府里,素素就这般说的。今天,她再次起誓,我心中一阵惶恐,幸亏后来素素逐渐开朗起来,我也没再想今天素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红豆生南国(1)

江州在一片安乐祥和中迎来道元三载的新年,我听着城外灵隐寺传来的新年的钟声的时候,初过还没有回来,素素和晓莺她们都去看烟花了,我呆呆地坐在床沿,耳边响起惠安澈如朗月的声音:“何不随缘呢。”

惠安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灵隐寺,说是要为靖朝祈福。看到他,我总会想起慕容非,父王兵败后,慕容非就消失不见了。他是慕容非是堂叔,长得也很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慕容非的事情了呢?我本来想问他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又能怎样,他真的能拯救慕容非?

我后来还是提到了慕容非,我说:“惠安如若有缘还能再见到非哥哥,我想请你化解他心中的仇怨,他会听你的话的。”

惠安的面容微怔了一下,刹那间又恢复了他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人强求不得。”

我心中黯然,原来惠安已经做过努力了,他好几次去边关,肯定就是为了慕容非去的。

半响,我苦笑道:“我的命数就是不断为了自己的爱人,放弃自己的家人。”

上一世为了小白,宁愿跟家里决裂,这一世,我的心又偏向凤凰,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父王他们的死活。

惠安凝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透过我看到另外的世界,他轻轻地笑道:“每个人的命数别人强求不得,自己也强求不来,何不随缘呢?”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当我痴痴念着这段红楼里的戏文的时候,禅房里一片寂寥。

随缘,这就是问题的答案么?

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初过已经回来了,从后面抱着我,我的身体不敢动,怕弄醒他,就一直侧着身子到他清晨醒来,轻轻地起床,然后帮我掖好被角。

“初过,新年好。”我背对着他开口道。

他没有说话,我转身,他的手停留在还没有系好的扣子那里,目光有些迷离地盯着我。

我坐起来,朗笑出声:“干嘛,我还没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呢,你就惊成这样啦。”

他的嘴角扬起笑意,伸手将我揽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然后侧头吻我的脸,吻我的唇。

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我是这样开始的,他的唇从来都是又润又软,还带着一股清泉的味道,咬在嘴里却有点像酒芯糖。

当我在他的怀里低喘连连的时候,耳边传来他悠悠的声音:“今年没有红包,等到下一个新年的时候,我会用这整个天下作为红包送给你。”

我呆若木鸡,我从来都知道,萧初过有着惊天的抱负,他想要这个天下,而且志在必得。可是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今天他却这样傲然地提出来,他的意思是,他要在这一年之内攻破岳国,收复失地!

就一年!

他自负,但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连提都不会提。就像上次凤凰炸死的时候,他一直有怀疑,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我已经为了凤凰的死悲恸欲绝,他为了我黯然销魂。

难道说,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准备,他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厚积而薄发?

就在我的恍惚间,他轻吻了我的额头后,扣好衣服,转身出门。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呆坐在那,石化一般。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萧初过不是一个让上帝待见的孩子。

道元三载二月和四月,平南王容哲和南蛮王段天风相继拥军自立。以前也有一些藩镇闹着要和朝廷分庭抗礼,但是都不成气候,没过多久,就被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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