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查勤来了。
“临近丑时。”
“听说,你坐二皇弟的马车回来的?”齐愈不动声色问道。
刚到宫门处,她就及时下了车,不想还是被人看见了吗?这皇宫之中,密探可真是不少呢!
“回殿下,属下在路上遇到吴总管的弟弟驾车回宫,他说二殿下不在车上,正好可以捎我一段路,属下偷懒,就上了他的车 ,请殿下恕罪,属下往后一定谨慎行事,不会再有下次!”
“二皇弟不在车上?那他人在何处?”齐愈微微蹙眉。
“吴侍卫没说,属下也就没问。”他与齐越之间的对立关系 ,她又不是不知道,想从她嘴里套话,没门!
齐愈点了点头,道:“朝中争斗繁多,势态复杂,你是我的人,便不宜与各方势力走得太近,尤其是纪丞相,他虽是你的亲戚,也不能显得太过熟络,以免惹人口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
齐愈瞥那少年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又道:“听说你在静居寺调戏人家姑娘,被人家打了一耳光?”
凌宇洛吃了一惊,道:“是谁在我背后乱嚼舌头,胡说八道!我在寺中认真寻查可疑人等,怎可能去调戏什么女子?请殿下明察!”
“是么,难道是谣言?”齐愈挑了挑眉毛。
“当然是谣言!”凌宇洛不住点头。
却见齐愈微微一笑,便是立起身来,缓缓走到那故作镇静的少年身边,仅隔一尺之遥,端详一阵,奇道:“不是说被煽了一巴掌吗,这挨打的是脸,怎么连嘴巴都是又红又肿,难道你还强吻人家,被人家反过来咬了一口?呵呵,你别告诉我这是摔跤摔的 。”
该死的冰山,昨晚那么用力干嘛,这惨状,还不知几日才能消除,弄得她回来之后都不敢去见二师兄,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来!
这个太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就把她的理由堵死了,不能是摔跤,那会是什么?
“这个,这个,”面对齐愈那疑惑的目光,不觉干笑两声,呐呐道:“昨晚在纪府,被灌了点酒,神志不清,与那侍候的丫鬟, 干柴烈火,生出点状况来……”
那个,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她这样的说法,半真半假,足以打消他的疑虑吧?
“凌五,可真有你的!哈哈哈……”齐愈放声大笑,半晌,方才停下,看了看掌心的一个小小纸卷,沉吟道:“罢了,这雍西之行长途奔波跋涉,回京又是操练,又是盘查,十分辛苦,这父皇寿诞临近,各项准备已经就绪,今日就让你们放松一日,两日之后的宫宴,可要给我打足了精神,好生对待!”
哦,又要放假了,这主子可真是体恤下属,张弛得当,天大的好人啊。
昨日睡眠不足,正好回去寝室抱着小白好好补眠去!
凌宇洛心中窃喜,却听得他高声唤道:“传吴风进殿听令!”
不一会,吴风急匆匆进来,抱拳行礼:“殿下!”
“近日御神卫的兄弟们都辛苦了,你下去安排下,带大家去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齐愈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凌宇洛离得甚远,耳力倒是不坏,依稀听得是什么红袖楼。
咦,这红袖楼的名字,好生熟悉呢,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殿下,这寿宴在即,此是关键时期,去烟花之地,怕是不妥……”吴风面露难色。
烟花之地,是了,晚上在寝室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经常听那些同伴们聊得兴起的,这楚京城中最大的青楼,便是叫做红袖楼!
没听错吧,齐愈叫吴风带着他们逛窑子,进妓院?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主子,管吃管住,月俸丰厚,还有亲自过问他们的生理需求?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齐愈呵呵一笑,向吴风耳语几句,听得他不住点头,口中称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属下告退!”
凌宇洛尚有一丝疑虑,却已是被吴风拉着走了。
回了小院,众人一听得有大半日时间去光顾那红袖楼,赶紧梳洗换装,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哎,凌五,你怎么回事?大伙都往外走,你抱着猴儿回房中做什么?”
凌宇洛站在门边,又打了个哈欠,不耐回头:“你们去吧,我昨晚没睡好,这脚软手软的,去了也是白去……”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起来:“凌五,听说你昨晚纵欲过度了?”
“现在后悔了吧,红袖楼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身段又好,去了保管你会上瘾,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子……”
“是啊,凌五不去太可惜了,他长得那么俊俏,指不定人家还拿银子倒贴他!”
越说越起劲了,难道她长了一张酷似牛郎的脸吗?
凌宇洛讪笑道:“你们还磨蹭什么,有这个时间调侃我,倒不如早早去选美人,若是被旁人抢了先,只剩下些丑八怪,那可就糟了!”
听得此言,方才还将她团团围住之人如鸟兽散,一下子失了踪影 。
那白猴儿听的兴奋异常,见众人都迅速离开,口中呜呜作响,拉着凌宇洛的衣袖,不住往朝众人离去的方向扯去。
“喂,人家是去青楼,你在一旁瞎起哄什么!你身为一只猴子,自然要恪守猴子的本分,不能胡思乱想,知道吗?”
小白点头,吱吱叫了几声,甚是委屈。
“好了,我们洁身自好,回去睡觉,困死了!”昨夜回来得那么晚,又担心齐越那样跑出去出什么事情,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天快亮了才勉强合上眼,一大早又被齐愈叫去训话,若真是男子,被他们拖去青楼,想必一定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
奇怪,齐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突然让他们去青楼找乐子,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将小白扔在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了下去,见那猴儿还对着自己嘻嘻哈哈,便是翻了个身,面朝外间,懒得理它,一阵胡思乱想,正昏昏欲睡之际,有人猛然一拍她的肩头:“凌五,大白天睡什么觉,赶快醒醒!有正事要做!”
死吴风,饶人清梦,真是欠揍。
凌宇洛也不睁眼,辩明声音的方向,便是打出一拳。
拳头在半空之中,被一双手掌握住,有人笑道:“睡着了还能打人,真是有意思!”
那声音,很是熟悉,是齐愈!
凌宇洛倏地睁开眼,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殿下!”
双手背在背后,却也不闲着,摸索着,将被褥往那猴儿的位置上方一扯,一拉,这背上无眼,也不知到底遮严实没有,尽管如此,又哪里敢往身后望上一眼。
“你榻上藏了什么东西?”齐愈笑道。
“回殿下,没什么,是属下的脏衣服,气味太大,怕殿下笑话,只好暂时收进被子里。”被他这么一吓,什么瞌睡都醒了,感觉小白在被子里蠕动,心中大惊,忍不住一掌轻轻拍去,那猴儿吃了一掌,顿时不再动作。
“好了,你别把你那猴儿打死了!”齐愈哈哈大笑道,“叫小白是吧?这小白摊上你这样凶恶的主人,真是可怜!”
什么,他知道?
齐愈瞅见眼前少年骤然睁大的双眼,笑得更加开心:“若是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他们会同意让你在寝室之中养一只猴儿?”
原来是这样,这些奸诈的小人,亏她还一直小心翼翼,躲躲闪闪 ,战战兢兢,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还不时拿些银子出来请他们喝酒,以求他们对她养猴儿之事守口如瓶……
呜呜,她的银子,她的血汗钱!
眼光哀怨射向吴风,惊得他身子一颤,连连摆手:“天地良心,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又怎么好说,再说那么多人喝过你请的酒,我算是喝得最少的了!”
齐愈大笑:“好了,凌五,吴风他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快些去洗把脸,我们这就去红袖楼看热闹去!
看热闹,看什么热闹?
……
红袖楼,是这楚京城里最大最气派的青楼,美人云集,环肥燕瘦,这大门间人潮如织,进进出出,一刻都不见停歇过,周围的酒楼店铺也是跟着沾光,生意明显比同行好上很多。
漱香阁,便是其中之最。
这座酒楼才开业不久,因为与红袖楼迎门而立,相对成风景,便是每日食客不断,红火非常。酒楼总计两层,一楼是大厅,桌椅整齐,供招待散客之用,二层之上便是独立厢房,装潢得富丽堂皇,自然专供达官贵人享受美食了。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凌宇洛抱着一杯清茶,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方才刚进酒楼的兴奋劲早已经是荡然无存。
“开什么饭!”齐愈在那少年额上敲一下,笑道:“给我好好盯着吧,看完好戏再来慢慢吃喝,要不吃得满嘴流油出去,实在影响形象!”
凌宇洛扁了扁嘴,实在不想看见那两人故作神秘的样子,无聊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跑到窗户边上,看那街上的风景去也,看着那红灯高悬,酒旗招展,窗外暖风熏人欲醉,不知不觉,便是趴在窗栏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齐愈也不睬她,和吴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对面红袖楼的大门。
“对了,吴风,今日的事情,通知他没有?”
吴风摇头道:“回殿下,最近几日很少看见,据说,昨日一早出去,彻夜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里……”
齐愈哼了一声,道:“这个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哪里是做大事的样子 ,幸好,我还有所保留……”
“殿下英明……”
两人低声而谈,凌宇洛浑浑噩噩,也没听得太仔细,纵然是挺清楚了,就凭脑子里那一团糨糊,也是不明所以。
“来了!”忽然听得一声低呼,迷糊一个激灵,便是跳了起来。
“饭菜来了么?”哈哈,终于可以吃饭了,开心过去,顺着吴风的手指方向朝下一看,只见那对面红袖楼大门开启,一名衣饰不凡的男子在那众多女子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这身形,怎么有些眼熟?
“这人是谁?”咬着唇,越看越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齐愈看她一眼,笑道:“人家前不久才挨了你一巴掌,你难道忘 了么?”
哦,是三皇子齐诚!
“现在明白我们来做什么了吧?”齐愈瞥她一眼,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如此兴师动众,自然不是只为了抓这位三殿下一点小辫子,难道这青楼之中有什么问题?
联想起昨日在静居寺的搜检行动,凌宇洛心中一动,这太子殿下怕是在铲除异己,可是这跟齐诚有什么关系,莫非他……
“不错,齐诚确有异心。”看出她的疑惑,齐愈冷然说道。
“殿下已经是当朝太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还想一手翻天不成?”凌宇洛满脸堆笑,心中却是哀叹,这些皇权争斗什么的 ,自己可是压根不想理会,不想沾染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父皇的寿宴之时,才是尘埃落定之日,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齐愈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轻笑。
“什么意思?”凌宇洛听得如堕云雾。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齐愈转头问道:“吴风,那暗号安排好了没有?”
“回殿下,已经安排妥当,等到人赃并获,兄弟们就会冲进去,一举擒住。”
“好,这一回,我倒要看看,那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