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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底下,两边各有八个座位,不用说,这就是进宫赴宴的美人们的座位了。
根据桌上立着的名牌,众人纷纷入座,纪铮是当朝丞相,这安平郡主又是新皇亲自册封,凌宇洛自然是坐了右方首席,那宫女荷叶就立在身后侍候,落座之后,左右目光各异,或惊诧,或猜忌,或嫉妒,除了那柳如烟,望着自己,眼波流动,十分和善。
一旁的宫女奉上茶水,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得有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众人赶紧起身,跪拜在地。
齐愈神情淡漠,缓缓而来,齐越与他并肩而行,却是唇边含笑,身后另有两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便是那一同选妃的两位异姓王爷,桓王与辰王。
一帝三王尚未近座,太监又是唱道:“太妃娘娘驾到!”
太妃娘娘?偷偷瞟了一眼那不远处被宫女太监簇拥而来的几名雍容华贵的妇人,醒悟过来,郑氏已经削去皇后名号,收监大牢之中,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太后,便就是几名太妃掌权,这皇帝与王爷的选妃宫宴,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原来,那多出来的座位,是为她们而留。
这帝王与太妃依次坐定之后,齐愈便是挥手道:“都起来入座吧!”
众人行李谢恩,方才起身入座。
抬头一看,却见那林太妃坐了首座,齐愈与齐越分别坐在她两旁,三人的目光,竟都是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丝不安。
之前听齐越说过齐愈自幼丧母,对这位温柔贤淑的林妃娘娘却是尊敬异常,看了今日这场宴会,齐越的母妃便是要起主导作用了。
正想着,却听得林太妃轻轻柔柔开口:“众位美人辛苦了,先饮一口茶,休憩一下,莫要紧张,今日就是让皇上与各位王爷见见大家,吟诗作对,考察一下才艺,这些都是众位美人平日擅长之事,只须平常对待,拿出各自真正本事来。”
凌宇洛闻听此言,心中不由苦笑,这琴棋书画,除自己之外,在场众人却皆是擅长!
在纪府这半年多来,依照齐越的安排,本也是多少要学一些,但是自己毕竟是个现代人,对这些东西实在不上心,勉强学一会,倒不如练练拳脚,逗逗猴儿来得自在,那干娘自身就不喜这些,又一向宠着自己,连起码的日常督促都没有,直接便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了。
待得众人稍作休息,林太妃环顾四周,便是说道:“这就开始吧,请皇上出个题目,众位美人先予作诗,等下再行考察才艺,可好?”
齐愈点头,想了一下,说道:“今日作金玉盛宴,正巧寒冬刚过,迎春开得正艳,这园中总算是有几分春意,便以这宫宴赏花为题,吟诗一首罢!”
众人皆是点头,沉吟不语。
林太妃笑道:“皇上出的好题目,就依这从右及左的顺序,从李大人的千金开始吧。”
那李芊芊思想一阵,方才吟道:“迎春春葳#,对日日高洁。草木本有心,但求君王折。”
凌宇洛本在饮茶,闻听此句,险些喷出,文采倒是不错,但这求偶之心,也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吧?
抬头看那主位之人,只见那林太妃微微蹙眉,齐愈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再看看齐越,却是望着自己,似笑非笑。
“众芳未到独喧妍,占尽风情对庭院。娇花万朵压枝低,寒香一缕入心田。”第二位吟诗之人,正是那董寒香,此时却为自己灵机一动,在诗句中加入自己的闺名,引得帝王注意,从而沾沾自喜。
凌宇洛冷笑,又听得下一名美人吟出:“清润风光雨后天,迎春花开绿荫前。盛宴寻芳无所依,心若红俏谁堪怜。”说话间,神情楚楚,媚意犹生。
越听越是无聊,这些个美人佳丽,为了攀上高枝,咬文嚼字,费尽心思,故作姿态,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顾,实在听不下去,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坐在这里,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待价而沽,与之难道不是一个模样?
心烦意乱,神思飘渺,待到那自己有些好感的柳如烟吟诗,这才认真听起来。
大学士的掌上明珠,可真是大不相同,只见她望着架上迎春,胸有成竹,柔声吟道:“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将自己比迎春,却显出雍容独到的气度,接纳大众的胸襟,正好又是穿了一身鹅黄绸衫,真是相映生辉。
语毕,那首席几人皆是微微颔首,林太妃更是面带微笑,赞道:“柳小姐如此气度风范,很好,很好。”
是啊,气度,他们欲选之人,自然不能少了气度,能够包容与相让,否则这僧多粥少,真不知如何分配相处,可是,这个现代的灵魂,在感情上面,又怎么可能与人分享!不论对方是谁,绝无可能。
这个莫名其妙的金玉盛宴,这是不该参加的!
又几名美人吟过,这一下,便是轮到她自己。
“安平郡主,该你吟诗了!”唤到她的名号,林太妃轻轻点头,算是招呼,一旁的齐越也是微微一笑,似是鼓励。
凌宇洛却是心中对自己愈加气恼,先前想到的句子早已不知去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迟迟不予作声。
“安平郡主?”连齐愈都是忍不住,轻唤一声。
凌宇洛微微回神,见得众人幸灾乐祸神情,冷哼一声,忽然想起几句,心中一动,嗓音清晰,缓缓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齐越,她一心对他,他也该一心对她,跟上她的思想与灵魂,感情是平等相待而不是摇首乞怜,是唯一拥有而不是甘愿共存,否则,这样廉价的东西她宁可不要!
吟罢,知道自己这句诗不合时宜,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主席之位,只瞅着一池碧波,怔怔出神。
之后,剩下的数名美人也是各自吟出诗句,个个文采不凡,论说诗中精髓,却是以那柳府千金柳如烟为最,令得主席位上之人皆是刮目相看。
诗会过后,已是晌午,林太妃示意众人回去休息,午膳过后再继续进行才艺考察。
回阁路上,众人一路交谈,说起方才所吟诗句,得意纷纷,互相赞叹,凌宇洛也不理睬,一路疾走,到了明月阁,便是朝身后之人问道:“荷叶,你方才可曾见得王爷在我吟诗过后,神情如何?”
荷叶想了一下,答道:“荷叶只注意去看太妃娘娘的神情去了,王爷如何,实在没有注意。”
“那太妃娘娘神情如何?”凌宇洛终是忍不住问道。
荷叶低下头,老实答道:“不瞒小姐,娘娘皱了下眉头。”见她神情郁郁,赶紧又说道,“小姐吟的诗其实是很好的,又是水,又是云的,比起其他美人的花啊香啊,高雅得多了!”
凌宇洛一阵好笑,又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安慰我了,这诗的效果如何,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也不想其他,以诗明志,但求心安。”想必在那主位之人心中,自己俨然便是妒妇一名,也无甚好说。
休息过后,再次进了御花园,仍是依次坐下,想到在阁中之时,荷叶大为紧张,一直追问自己要献什么才艺,自己却是含笑不答,这个丫头,她哪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这才艺比试,便是要败北了。
再看主座桌上,却是多了一些光彩照人的物事,定睛一看,那皇帝与诸位王爷面前,竟是放着数枝色泽各异的绢花,其中以齐愈与齐越两人数量为多,似乎都是六枝,而那两位异性王爷面前却分别只有两枝。
正在寻思这绢花何用,只听林太妃说道:“这才艺比试大家也不必拘礼,放开手脚,尽情展示,比试结束后,皇上与诸位王爷可下来赠送绢花,被赠予绢花的美人收下绢花,回赠身上一样物事,这名分便算是定下了。”
哦,原来这绢花还有这等用处,看那数量,待遇着实不同,这场宫宴的主角,一眼便知。
齐越手中六枝绢花,也就是表明要选上六名美人进得辅政王府,呵呵,她方才还低估了这茶杯的数量,不是以四配一,却是以六配一!
粉拳藏在袖中,已然攥紧,好,真好,这就是所谓的金玉盛宴,这就是他们的金玉良缘!
那林太妃又说了几句什么,根本是无心再听,过了一会,便有宫女捧着一把竹签过来,见得其他美人皆是伸手去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公正起见,抽签为序。
随意拈了一支,放在桌上,看都懒得去看,倒是身后的荷叶着急,趁人不注意,悄悄取了一看,低声叫道:“啊,是十六!”
最后一位?也好,待主位之人观尽美人才艺,再看看自己随意表演个绕口令什么,之前已经尽兴,也不至于太破坏心情,自然是一笑了之。
抽到首轮上场的,是那岷南王府的兰颐郡主,只见她一身轻衫上场,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但见长袖轻舒,玉臂招展,身段飘逸,舞姿婆娑,说不出的柔美好看,舞罢下场,喝彩之声不断。
见她赢得一个开门红,其余美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尽数精彩呈现,看得主位上的几人面带微笑,眼露欣赏,口中皆是赞叹不已。
是了,这些娇艳如花,能歌善舞的美人,过不多日,便将是他们身边左拥右抱的三妻四妾,岂能不心花怒放!
而自己,又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心中打定主意,等下若是齐越取枝绢花过来相赠,自己绝不接手!
心态已变,只把自己当做观众之一,正在观赏一场才艺大赛,每一名美人表演完毕,都是尽情鼓掌,待得又一名美人上场献艺,黄衫清媚,姿容端庄,却是今日风头犹盛的柳如烟。
但见她抱一把琵琶,端坐台上,先是一调弦索,继而轻拢慢捻,续续弹奏,曼声唱道:“瑶草一何碧,春入御宫池,池边百花竞放,花间蒙君意。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歌声处,一心尽在曲调之上,并不看主位之人,但那词曲声声,心思绽放,却只意在君王席上。
想起昔年听过的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与她所唱,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柳如烟,却是一心要当皇后呢!
声音柔润,曲音庄重,一曲弹毕歌罢,林太妃带头鼓掌,笑道:“果然是大学士的千金,才气性情都是十分不同!柳美人辛苦了,请回座歇息!”
柳如烟听得此言,面上光彩丛生,福身行礼,下得台去,座下众人暗自羡慕,皆是低声议论。
待得那第十五为美人表演完毕,便是轮到凌宇洛上场。
名号叫过,立起身来,也无心比试,连那绕口令都懒得去说,正想着上台说声抱恙便下来,忽然听得身旁一声轻哼,有人低低笑道:“安平郡主生得如此貌美,不用比试,自然也有绢花送上的……”
声音尖细娇弱,却似方才对己不善的董寒香,声音不大,然这座上之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各式各样的目光尽数投在她身上,讥笑之声四起。
在她们心中,自己就只是一个花瓶美人吧,双手空空而来。各项才艺一窍不通,只想凭着自身美貌,获取宫宴之上的一枝绢花而已。
殊不知,这小小绢花,代表这些身处高位的年轻男子的青睐,她们视如至宝,她凌宇洛却并不稀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