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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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经-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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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有载:孔子曾赞叹子产说:“语言是用来表达思想的,可是只有讲究文彩才能充分表述他的想法。话都说不好,谁能够知晓他的思想呢?说话而没有文彩,就不会传播到遥远的地方。晋国能作为霸主,使郑国能主动到晋国去议事,要不是子产能言善辩,文采蜚然,是不可能的。如何讲好话,可得认真对待啊!”《论语》上说:“熟读《诗经》三百篇,让他主持政事,不能胜任;派他出使各国,又不能使用漂亮的言词对答。读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反方:'汉文帝到上林苑的虎圈去看虎,对管理虎圈的人的口才很赏识,要提拔他为负责上林苑的长官,张释之上前说:“陛下认为绛候周勃这人如何?”文帝说:“是位长者。”又问:“东阳候张相如如何?”文帝又说:“也是位长者。”张释之说:“这两位长者说话,经常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哪象这位一张口就喋喋不休,能说会道呢?陛下知道,秦朝所任的刀笔吏,争相比赛看谁办事更快捷、对人更苛刻,然而他们的弊病,就是只有空头文章而没有真诚地同情人的心肠。因此做国君的就很难听到自己的过失。这种坏风气一直延续到了秦二世,氯个国家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陛下仅仅因这个管虎圈的小官吏口齿灵利就破格提拨,为臣恐怕天下会从此追随这种风气,争逞口舌之能,而没有实际行动。况且下边受上边的影响,会比阳光和声音传播得还要快,陛下的这种举动,不可不慎重考虑啊!”于是文帝取消了他的打算。【经文】'是曰:'太史公曰:“《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以之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言虽珠,其合德一也。相如虽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非曰:'扬雄以为,赋者,将以讽也,必推类而言,极靡丽之辞,闳侈钜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既乃归之于正,然览已过矣。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以讽帝。帝反漂漂有凌云之志。由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又颇类徘优,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译文】'正方:'太史公说:“《春秋》的笔法,是从史实中推论出它所隐含的意义,而《周易》是要以隐晦幽微的神秘中来推求明显可见的人事表现,《诗·大雅》所说的是王公大人的事情,但其旨意却在于用德性来教化百姓,《诗·小雅》是通过讥刺小我的利弊得失,而使它的内在含义影响上层统治者。它们所说的内容虽然不同,但它们合乎仁德的宗旨却是一致的。司马相如虽然文彩浮华、铺排夸张,然而他的目标还是想归结到节约俭朴上来,这与《诗经》的讽谏用意有什么不同呢?”'反方:'扬雄认为,赋的作用就是用于讽谏。赋一定要按类铺排,用最华丽的辞藻,采用宏大富丽的形式,使人不能再往上增加什么内容。可是,虽然它的目的在于正面引导,规劝讽谏,然而看完之后,人们却把它的主题都忘了。从前汉武帝好神仙之事,司马相如就献上《大人赋》来讽谏皇帝。汉武帝读罢,反而飘飘然仰慕神仙的欲望更强烈了。由此看来,赋这种文学形式根本起不到规劝的作用。赋很象是滑稽剧,会被正确的法度淘汰。贤人君子的言论,才是诗赋的正统。【经文】'是曰:'《淮南子》曰:“东海之鱼名鲽,比目而行;北方有兽,名曰娄,更食更候;南方有鸟,名曰鹣,比翼而飞。夫鸟兽鱼鲽,犹知假力,而况万乘之主乎?独不知假天下之英雄俊士,与之为伍,岂不痛哉?”'非曰:'狐卷子曰:“父贤不过尧而丹朱放,兄贤不过周公而管蔡诛,臣贤不过汤武而桀纣伐。况君之欲治,亦须从身始,人何可恃乎?”'是曰:'孔子曰:“不患无位,患已不立。”'非曰:'孔子厄于陈蔡,子路愠,见曰:“昔闻诸夫子,积善者,天报以福。今夫子积义怀仁久矣,奚居之穷也?”子曰:“由,来之识也。吾语汝。汝以仁者为必信耶?则伯夷、叔齐为不饿首阳;汝以智者为必用耶?则王子比干不见剖心;汝以忠者为必报耶?则关龙逢不见刑;汝以谏者为必听耶?则伍子骨不见杀。夫遇不遇者,时也;贤不肖者,才也。君子博学深谋而不遇时者众矣!何独丘哉?”【译文】'正方:'《淮南子》说:“东海有一种鱼叫鲽,总是双双并排而游;北方有一种兽叫娄,总是轮流地一个捕食,一个在旁守候;南方有一种鸟叫鹣,永远比翼双飞。连这些鸟兽鱼类,都知道互相扶助,更何况万乘之主呢?假如万乘之主不懂得借助天下英雄豪杰的力量,并与他们同心协力来治理天下,这岂不令人痛心?”'反方:'狐卷子说:“父亲再没有比尧更贤明的了,然而他的儿子丹未却被流放;兄长再没有比周公贤明的了,然而他的两个弟弟管和蔡却被杀戮;臣子再没有比成汤和武王更贤明的了,然而夏桀和纣王却遭到他们的讨伐。何况当皇帝要想治理天下,就必须从身边的人开始推行他的统治路线,这样一来,哪个又是能靠得住的呢?”'正方:'孔子说:“别担心自己没有地位,就怕自己品行不端正,立不起来。”'反方:'孔子被困在陈国和蔡国,子路很不高兴,去见孔子说:“从前老是听先生说,为人只要多做好事,上天一定会用幸福来报答你。仁义道德的事先生已经做了好久了,影响深远,天下闻名,今天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呢?”孔子回答说:“子路,这你就不明白了。来,让我来告诉你。你以为仁义的人都必定会有人相信吗?如果真是这样,伯夷和叔齐就不会饿死在首阳山了;你以为智慧的人就部会被任用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王子比干就不会被纣王剖心验证了;你认为忠实的人都会得到回报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夏桀的忠臣关龙逢就不会被斩首了;你以为是忠告就一定会有人听吗?如果真是这样,伍子胥就不会被吴王杀害了。因此说,贤者能不能遇到施展抱负的机会,是个时间问题;贤明不贤明,是个人的才能问题。学识渊博又有深谋远虑的君子,因没有机遇而被终生埋没的太多了,何止我孔丘一人呢?”【经文】'是曰:'神农形悴,唐尧瘦癯,舜黎黑,禹胼胝,伊尹负鼎而干汤,吕望鼓刀而入周,墨翟无黔突,孔子无暖席。非以贪禄位,将欲起天下之利,除万人之害。'非曰:'李斯以书对秦二世云:“申子曰:‘有天下者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桎。’若尧舜然,故谓之‘桎’也。夫以人徇已,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夫尧禹以身徇天下,谓之‘桎’者,不亦宜乎?”【译文】'正方:'神农面容憔悴,唐尧瘦弱不堪,虞舜皮肤黝黑,禹手足磨出老茧,背鼎的伊尹辅佐成汤得了天下,屠牛的吕望辅佐武王打了江山,墨翟为了实现自己理想四处奔走,家里的烟囱都不冒烟,而孔子连席子都坐不暖。他们这些人,如此心力交瘁,都不是为了贪图俸禄权位,而是想使天下人都幸福,为天下苍生消灭祸害。'反方:'李斯上书给秦二世说:“申不害说过:‘拥有天下而不肆意横行,这叫做以天下为“桎梏”。’象唐尧和虞舜那样,就是使天下成了自己的‘桎梏’了。如果别人为你牺牲,那么你就会显得尊贵而别人显得低贱;相反就是你贱而人贵。这种情况,自古皆然。唐尧和大禹为天下牺牲自己,因此说他们使天下成了自己的‘桎梏’。这种观点不是很中肯吗?”【经文】'是曰:'《论语》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魏文候受艺于子夏,敬段干木,过其庐,未尝不式。于是秦欲伐魏,或曰:“魏君贤,国人称仁,上下和洽,未可图也。”秦王乃止。由此得誉于诸候。'非曰:'韩子曰:“夫马似鹿,此马值千金。今有千金之马,而无一金之鹿者,何也?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今处士不为人用,鹿类也。所以太公至齐而斩华士,孔子为司寇而诛少正卯。”赵主父使李疵视中山可攻否,还报曰:“可攻也,其君好见岩穴之士、布衣之人。”主父曰:“如子之言,是贤君也,安可攻?”李疵曰:“不然。夫上尊岩穴之士,则战士殆;上尊学者,则农夫惰。农夫惰则国贫,战士怠则兵弱。兵弱于外,国贫于内,不亡何待?”主父曰:“善。”遂灭中山。【译文】' 正方:'《论语》说:“推举被遗忘的人才,天下百姓就心悦归服了。”魏文候曾受教于孔子的学生子夏,因为很尊敬孔子的另一个学生段干木,当他坐车路过段干木的住所时,没有一次不下车扶着车把走的。秦国想讨伐魏国时,有人说:“魏国君主很贤明,大家都称赞他的仁义,上下级的关系也很融洽,不可打魏国的主意。”秦王于是取消了这个主意,魏文候因此而在各国诸候中变得很有名气。'反方:'韩非子说:“马的形体如果长得象鹿,那这马就会价值千金。如今有千金之马,而无值一金之鹿,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马能被人使用,而鹿却不能。如果隐居的高士不能被君王使用,他们就象鹿一样了。所以姜太公一到齐国,就把那些夸夸其谈,只会讲漂亮话的读书人给斩了;孔子当司冠时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杀了少正卯。赵武灵王让李疵去中山国侦察是否可以攻打它,李疵回来报告说:“可以打,中山国的君王喜欢召见住在岩洞中的隐士和平民。”赵武灵王说:“照你所说,中山君是位贤君,怎么可以攻打呢?”李疵说:“不然。君主尊敬隐士,战士就会减少;君主尊崇学者,农夫就会懒惰。农夫懒惰,国家就贫困;战士少了,军队力量就削弱。兵弱于外,国贫于内,不亡国还等什么呢?”赵武灵王说:“好。”于是就把中山国给灭了。【经文】' 是曰:'《汉书》曰:陈平云:“吾多阴谋,道家所禁,吾世即废亡,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其后玄孙坐酎金失候。'非曰:'后汉范晔论耿弇曰:“三代为将,道家所忌。而耿氏累叶以功名自终。将其用兵,欲以杀止杀乎!何其独能崇也?”【译文】'正方:'《汉书》记载陈平说:“我有许多阴险的权谋都是道家禁止使用的,这些谋略恐怕在我这一世就要被废弃埋没了。算了吧,如果在我这一生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那是因为我所使用的谋略有损阴德啊。”后来他的玄孙因为上贡的金子不合皇室宗庙祭祀的要求而被除去了候位。'反方:'后汉的范晔在说到耿弇时说:“耿弇三代为将,所用的谋略都很阴损,道家所忌,可是耿氏家族却历代以功绩卓著而善始善终。带兵打仗,都是要以暴易暴、以杀制杀的呀!他怎么就能世世代代独独受此尊荣呢?”【经文】'是曰:'《易》曰:“崇高莫大于富贵。”又曰:“圣人之大宝曰位。”'非曰:'孙子为书谢春申君曰:“鄙谚曰:‘厉人怜王。’此不恭之言也。虽然,古无虚谬,不可不审察也。此为劫杀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矜材,无法术以知奸,则大臣主断图私,以禁诛于己也。敌杀贤长而立幼弱,废正嫡而立不义,《春秋》戒之,曰:‘楚王子圉聘于郑,未出境,闻王病,反问病,遂以冠缨绞王杀之,因自立也。齐崔杼之妻美,庄公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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