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再调养得丰盈些,让父亲来说说,那位子还不是姐姐的?”
“若是自然好,即便是好了也难再生养。”蕊宁心下明白,这病哪是一两日能好转的。
蕊宁原怀过一个,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掉了,蕊仪怕她伤心,想了想安慰道,“姐姐好了只管劝王爷,就说蕊仪日后有了男嗣,就过到姐姐房里。王爷念着姐姐多年的夫妻情意和爹爹的功劳,兴许能压压刘妃。”
“蕊瑶的事你张罗的怎么样了?”蕊宁不应她的话,只抬眼问道。
偶尔有一股子小风吹入,徐徐的,吹在面皮上甚是爽利。蕊仪却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只觉一阵凄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姐姐心中已不再有她。她一时不想回答,站起来想把窗子关上些,奈何手上无力,弄得窗框连碰了几下,“风大,姐姐不能着风。”
“你还是不上心。”蕊宁闭了闭眼,有些不耐烦,“你是怕她日后夺了你的宠?蕊瑶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你挡得住了?真是糊涂。”
“我……还没寻到机会。”蕊仪攥紧了袖子,觉得整个人都毛躁起来。
蕊宁轻咳了两声,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早和你说过,蕊瑶有了名分,你们日后就有了照应。没了她,就没别人么?你啊,管些庄子、铺子倒是好手,在这些事上却这么糊涂!”
“我知道了,院子里还有事,姐姐好生休息。”蕊仪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堵得厉害,邪火横生。帮蕊瑶要名分,她可以怪蕊宁心狠,一点不为她着想。可这最后一句却说在了她心根上,她在如何做一个能抓人心的女人上的确有缺。
在后园的桥栏旁倚着,蕊仪拿着条柳枝,把柳叶一片片地用力扯下,丢入河中,扯得一双玉手生疼。满月在一旁伺候着,大气也不敢出,见伊氏走近,松了口气,“伊妃娘娘来了。”
“姐姐都收拾好了?”蕊仪笑了笑,把干干的枝子扔到一边。这时候刚刚抽芽,叶子长得如此齐整的枝子还少,就这么被她糟蹋了。
“再有两日便启程了,如今大体上不差,也就是想着补几个漏。”敏舒笑道,她自来善解人意,又是过来人,看了她几眼就明白了大概,“生你姐姐的气了?”
“没有,只是忽然要离开魏州,总觉得有些舍不得。”蕊仪不知她亲疏,随便说两句敷衍她。
敏舒笑笑,拉了她的手,“别怪你姐姐,她也是心疼你三妹。”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我不是说她不在乎你,家里姐妹兄弟多,最小的总是偏疼些。你们姐妹一处,也好照应。”
蕊仪凝视了她良久,想想她的出身和素日名声,又想到入府后她对自己一向和善,无奈叹道,“姐姐饱读诗书,怎会不知昔日汉时飞燕与合德旧故?今日姐妹非来日姐妹,白白毁了姐妹情谊,还没个好下场。”
谁知敏舒听了竟呵呵笑了两声,“妹妹不是魅主的赵飞燕,又怎知蕊瑶小姐就是赵合德了?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你和你姐姐又怎能共处了?”
“姐姐不同。”蕊仪也说不出缘由。
“你只闻有飞燕、合德,怎就不闻鹅黄女英了?你啊,看开一点就好了。别说咱们即将入宫,就说哪个大宅子里不是三妻四妾的?我是过来人,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心底里最怕的恐怕不是日后不能和你妹子相处,是不想让王爷这么快就有了别人。”
蕊仪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此刻若是在房中,那眼泪是如何也忍不住了。她阻拦着蕊瑶,是因为嗣源伤她太深,跟她分开几日便眼巴巴地娶了平都,她如今是防着存勖了。
“姐姐,我不是个糊涂人,谢谢姐姐开解。”蕊仪福了福,安定了许多,想想蕊瑶也怪可怜的,若是放在她身上,她也会想尽办法遂了心愿的。
“不过既然是姐妹,也该有先有后。你放心,我瞧着你亲,自然是帮着你的。”敏舒笑道,拍着她的手背,拉她去品茶。
二人先去品茶,聊得甚是投契,敏舒出身书香世家,谈吐间蕊仪颇是欣赏,二人直到用完午膳才分开。蕊仪从敏舒院里出来,一眼就瞧见蕊瑶在对面亭中向她举箸而笑。她有些尴尬,想避又不好意思。
“最近可好?”蕊仪吓了一跳,她对蕊瑶竟如此生疏了。
“你说呢?”蕊瑶撇撇嘴,她性子活泼,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但因容貌俏丽,倒不显得她浅薄,只觉得她眉眼活泛,有掩不住的勃勃生气,“我要给姐姐道喜呢。”
“蕊瑶,咱们能不这么说话么?走到这一步都是造化弄人,你以为我就想这样么?”蕊仪叹了一声,自己灌了一杯酒下去。
蕊瑶想了想,神色缓和了些,但嘴上还应着,“可我瞧你正乐着呢。”
“这不是还在魏州么?到洛阳还有些日子,会有机会的。”蕊仪劝道,对她笑了笑,等到了洛阳,一切都会好的。
“你真的肯?”蕊瑶疑道,母亲周夫人说她小孩子心性,一连让奶娘说了她几日,再加上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此刻见蕊仪对她愧疚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起来。
“嗯。”蕊仪点点头。
“那我记住了,不怪你了。”蕊瑶把筷子一抛,一溜烟地跑了,上了拱桥回头朝她一笑,明媚如朝霞,灿烂如桃李。
蕊仪看着呆了,母亲曾说她的容貌如温润的泉水,细品之下自有化骨的妩媚风流、雍容高贵。但蕊瑶却生得娇艳扎眼,最美在于回眸的那一瞬,只那一瞬便能摄魂夺魄。只可惜自幼娇养纵容惯了,有时艳得过了头,怕是留不得长久……蕊仪瞧着,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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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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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去洛阳前一日,王府中已收拾停当,车马早在附近的庄子里停好,行礼细软挑子一担担地收在房中。晌午王顺回报了状况之后,李存勖就来瞧蕊仪,他没了疑虑之后,就常到蕊仪处歇息,两个倒是越来越合得来。
“王爷。”蕊仪福了福,轻声道,“方才去看了姐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姐姐这些天身子好了许多,说明日与咱们一同启程。”
李存勖微微点了点头,欣慰地点头,“她这回若能全好了,就好了。本王瞧着你那妹妹也不甚细心,这一路上少不得你照应。”他顿了顿,笑道,“方才传来军报,郓州就快打下来了。”
“那王爷岂不是要双喜临门?”蕊仪笑了笑,盘算着的话没说出口,让她的笑有些僵。
“大哥前些天还受了伤,把平都叫去服侍了。等他们回来,得好好谢他们夫妇。”李存勖看着她的眼,目中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蕊仪有些尴尬,对李嗣源的消息她还做不到冷然以待,只能勉力作出了弟妹该有的样子,“没想到平都郡主这么文弱的人也去军里了,想必是夫唱妇随,王爷好眼力,撮合了一对儿佳偶。”
“你真这么想?”李存勖笑了,眼中更为幽深,还略多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大将军和郡主一刚一柔,正是天作之合。大将军这样木讷、不解风情的人,就该找这么个温柔解语的配着。要不王爷倒说说,若不配郡主这样的,难不成要配妾身这种只会播算筹的?”最后一句说的颇为大胆,话没说完,蕊仪倒先笑了。
“你只配本王这样的。”轻弹了她额头一下,李存勖大笑道,十分畅快。
“大将军回来之后,王爷打算怎么安置他?”蕊仪随口问道,一想起嗣源二字就闹心,若是同在洛阳,他定会时常进宫。见多了,她不敢保证能容得下他和平都的柔情蜜意。
“存渥随本王进洛阳,大哥便留在魏州吧。索性不远,以后节庆上召他来便是。”李存勖道。
“也省得尾大不掉。”蕊仪在他面前向来能拿主意,李存勖也由着她,总拿些事情跟她商量。
“为的也是兄弟和睦。“李存勖全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更舒坦了些。
二人进了房,丫鬟捧上香茶,低头退出。蕊仪想了想,跪在他面前。“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请王爷不要废弃姐姐。姐姐一辈子要强,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个位子。”她看着他,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妾身知道姐姐没有子嗣,若妾身日后有了子嗣,情愿过于姐姐名下。”
李存勖目光如海,深沉而暗流汹涌,他半晌无言,面上流露出犹疑之色。他与蕊宁若不是因为当年之事也不会结为秦晋,多年夫妻,虽然也颇为爱重,但蕊宁知道些那事的根底,有时难免影影绰绰,倒不如梓娇贴心。更何况梓娇有了他唯一的男嗣,母凭子贵,实属应当。
“王爷就当念在姐姐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给她留些颜面。”蕊仪深吸了口气,掩面而泣,“不然她这病好了,也是白好。”
“你且起来。”李存勖叹了一声,扶起她,“本王也不是不念夫妻之情的人,等她养好了,再看。”
“妾身谢王爷。”一听之下竟有转机,蕊仪擦擦泪,不敢多说惹他厌烦,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晚膳在哪儿?我让他们备下。”
见她懂事儿,李存勖笑了笑,也觉得没必要为这没准儿的事闹僵了,“晚上就在你院中的亭子里摆桌小酒,过几日就到洛阳了,今夜就当再赏赏魏州的月亮了。”
“妾身这就让人准备。”蕊仪还念着蕊宁,却仍强颜欢笑道。
王顺过来叫了李存勖回去,蕊仪送他出去,正欲和几个丫鬟一起准备晚上的酒菜,碧云却亲自来请了。蕊仪问了问,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方才蕊宁让人扶着在屋里走了几步,谁知就忽然不好了。她刚刚才求得李存勖松口,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好了?
碧云和满月一左一右地扶着她,蕊仪跌跌撞撞地不知怎么地到了蕊宁房里。蕊宁唇如灰土,视线落在对面墙上,她们叫她,她老半天才微微移动视线。
“郎中怎么说?”蕊仪低声问。
碧云问了进来,贴在她耳边已有了哭腔,“说是不好了,方才是回光返照。”
“都精神几天了,难道都是回光返照不成?”蕊仪浑身颤抖,死抓着碧云的手就是不撒开。
“这都是命。”碧云哭道,跪到她脚边,重重地磕了个头,“二小姐,如今娘娘不中用了,奴婢们的性命就都指望着二小姐了。以前奴婢们有对不住二小姐的地方,还请二小姐不要跟奴婢们计较,日后二小姐就是奴婢们的主子。”
“你们……你们这些……”蕊仪气得说不出话,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主子还没咽气,就来投新主子了,“满月,拉她出去,叫那些侍奉汤药的警醒些。”
“蕊仪……”蕊宁看向她,示意她过去。
“姐姐别生她们的气,好生歇息,王爷已经答应我了,让姐姐做皇后。”蕊仪凑在她身前,哽咽道。
“做皇后,做皇后……傻孩子,他怎么会让我做皇后呢?咱们韩家的后位是落在你和蕊瑶身上的。我一直都明白,一直都明白的。”蕊宁笑了笑,没有泪,也没有怨,眉目间清明了然。
蕊仪拭泪,朝门外道,“去找王爷和三小姐过来。”
蕊宁让丫鬟们都下去,只留下蕊仪,她看着蕊仪,目光飘忽不定,有几次都欲言又止。蕊仪入府以来,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莫名地淡薄起来,此刻蕊仪知她有话要说,却拿不准该如何开口,只能一边垂泪一边伺候着。
满月回来,垂首立在一旁,踌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