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禅宫本武藏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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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与禅宫本武藏上册-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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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方面他倒不担心。阿通没来,虽然不致令他太过失望,但确实担心阿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在五条大桥跟着阿杉老太婆离去时曾说:
  “一有空,我会到乌丸大人官邸去。城太!你拜托官邸那边的人,先让你在那里住下来。”
  她的确说过这话。
  但是———至今已过九天了———这期间,连正月初三、正月初七,也不见阿通来访。
  “到底是怎么了?”
  城太郎两三天前就开始感到不安,但是今早来此之前他仍抱着一丝希望。
  “……”
  然而,现在城太郎只能孤零零地眺望草原的正中央。吉冈门人围着火堆,成为几千名观赛者注目的焦点。虽然气氛森严,但是因为清十郎还未出现,个个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真奇怪啊!告示牌上明明写着比武地点是莲台寺野,是这里没错吧?”
  这点谁都不曾怀疑,只有城太郎觉得奇怪。接着,在他身边的人群当中,突然有人从旁叫他:
  “小毛头!喂!喂!小毛头!”
  仔细一看,城太郎记得他。他就是九天前的正月初一早上在五条大桥边,看到武藏与朱实窃窃私语,故意目中无人,仰天大笑几声之后离去的佐佐木小次郎。
  虽然只见过一面,城太郎非常上道,立刻回答:
  “什么事?大叔!”
  小次郎走到他身边。这年轻人有个怪癖,要跟人打交道之前,喜欢先把对方从头到脚狠狠打量一番。
  “我们好像什么时候,在五条大桥见过面吧!”
  “大叔!您记得啊!”
  “我记得当时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
  “啊!您是说阿通姐吗?”
  “那女的叫阿通啊?她和武藏是什么关系呢?”
  “啊?”
  “表兄妹吗?”
  “不是。”
  “是亲妹妹吗?”
  “不是。”
  “到底什么关系?”
  “是喜欢的人。”
  “喜欢?”
  “阿通姐喜欢我师父。”
  “他们是情人吗?”
  “大概是吧!”
  “这么说来,武藏是你师父喽!”
  城太郎骄傲地点头回答道:
  “是的。”
  “哈!所以你今天才到这里。但是,清十郎和武藏都还没出现,看热闹的人急得发慌呢!你应该知道武藏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他呢!”
  后面传来两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小次郎老鹰般的眼睛,立刻朝向他们。
  “咦?这位不是佐佐木阁下吗?”
  “啊!植田良平。”
  “您怎么了?”
  良平来到他身边,紧抓着小次郎的手道:
  “打从去年年底,您就没回过武馆来,小师父还常在念您,您到底怎么了?”
  “虽然之前没回去,今天来不也一样!”
  “不管如何,先到那边再说吧!”
  良平和其他手下,恭敬地陪着他到草原中央自家的营地去了。
  远处的群众,一看到背着大刀、打扮入时的小次郎,马上叫喊着:
  “武藏!武藏!”
  “武藏来了!”
  “啊!是那个人吗?”
  “错不了———那是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 风之卷(3)
  “嘿……打扮得可真入时啊!看起来好像实力不弱的样子。”
  留在原地的城太郎,看到四周的人都以为那人是武藏,赶紧说:
  “不是!不是!武藏师父会是这副德性吗?他哪会像歌舞伎的小生呢?”
  他拼命想更正大家的误会。
  有些人虽然没听到他的话,看着看着,也开始觉得不对劲。
  “有点奇怪喔!”
  有人开始怀疑。
  小次郎走到草原中央后站住,以他惯有的傲慢态度,好像在对吉冈四十名手下训话。
  “……”
  植田良平以下的御池十郎左卫门、太田黑兵助、南保余一兵卫、小桥藏人等几位号称十剑客的人,似乎不吃他那一套,个个默不作声,只用可怕的眼神直瞪着小次郎不断牵动的嘴角。
  佐佐木小次郎对植田良平等人口若悬河地说道:
  “到现在武藏跟清十郎都还没来,这是上苍保佑吉冈家。请各位趁清十郎没到之前,赶紧分头回武馆去吧!”
  单单这一席话已足够激怒吉冈门徒了,但是他又继续说道:
  “我这一番话对清十郎而言,可是最有利不过了!有谁比我更能帮助你们呢?对吉冈家来说,我可是上天派来的预言家呀!干脆我就直说了吧……要是比武的话,清十郎一定会输得很惨,说不定会成为武藏的刀下鬼呢!”
  吉冈门徒听了没有一个好脸色。就拿植田良平来说吧!他的脸已变得铁青,两眼直瞪着小次郎。
  十剑客当中的御池十郎左卫门,已经快听不下去了。看到小次郎说个没完,于是向前一步,靠近他身边问道:
  “阁下,你还要说什么吗?”
  他边说这话,边抬起右手肘,一副攻击的架势,故意显露他拥有一身好功夫。
  小次郎只是面带微笑,露出深深的酒窝回看他。因为小次郎人高马大,即使是笑脸,也会让人误以为傲慢、瞧不起人。
  “我的话刺耳吗?”
  “当然。”
  “那么,实在很抱歉。”
  小次郎轻轻闪开———
  “这么办吧!我就不拔刀相助,任其自然发展了。”
  “像你这种角色,谁会找你拔刀相助啊!”
  “不见得吧!你们和清十郎不是从毛马堤把我迎接到四条武馆吗?当时,你们不是一直拍我的马屁吗?”
  “那是待客之道,以礼相待而已,你可别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哈哈哈!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要在此地先与你们大打一场了。我的预言不会错的———依我看,这场比武百分之九十九清十郎是注定要失败的。正月初一早上,我在五条桥畔看到武藏时,就觉得武藏真是要得……而当我看到你们在桥边高挂比赛告示牌时,觉得那简直就像写着吉冈家道衰亡的讣文……这也难怪,一般人通常无法看到自己的弱点。”
  “住、住口!你今天是专程触吉冈家霉头的吗?”
  “忠言逆耳,不相信的话,到头来倒霉的是你们。反正比武是今天的事。再过不久,你们就会清醒了。”
  吉冈门徒脸色大变,朝小次郎猛吐口水、叫嚣:
  “你说够了没?”
  四十几名吉冈门徒杀气腾腾,一步一步向小次郎逼近。黑暗的原野却吞没了这股杀气,令人不易察觉。
  但是,小次郎早已胸有成竹,飞快地跳开。他按捺不住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的个性。他心想:我的好意,他们不但不感谢,还责怪我胡言乱语。他又想到:这一开打,说不定来看热闹的群众,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想到这里,小次郎流露出挑衅的眼神。
  远处的人群看到这边的情形,果然一阵骚动。
  一只小猴子穿过人群,像个球般朝着原野跳了过去。
  小猴子前面有一位年轻女子,身影飞快地奔向原野。
  原来是朱实。
  此时,吉冈门徒与小次郎之间气氛紧张,随时都可能点燃战火。但随着朱实的喊叫声,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实叫着:
  “小次郎!小次郎……武藏哥在哪里……武藏哥没来吗?”
  小次郎转身惊叫:
  “啊?”
  吉冈门的植田良平和其他人也异口同声:
  “啊!是朱实啊!”
  一时间,众人带着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和小猴子。
  小次郎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
  “朱实,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跟你说过不可以来的吗?”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难道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行。”
  朱实耸耸肩没答腔。
  “回去!”
  她听小次郎这么一说,深吸一口气,猛然摇头表示拒绝:
  “才不要呢!虽然承蒙您的照顾,但是我并不是你的老婆,不是吗?所以恕难从命。”
  朱实突然不说话,声音哽塞,呜呜咽咽地抽噎起来。伤心的哭声,几乎要把男人狂暴的感情给融化了。但是朱实接下来说话的语气,比任何男人更为坚定。
  宫本武藏 风之卷(4)
  “你什么意思嘛!把我捆绑在佛具店二楼———就因为我担心武藏,你便憎恨我,故意欺负我,不是吗?何况……何况……今天的比武是要杀武藏。你自认为对吉冈清十郎有一分道义,打算当清十郎招架不住时,你便义不容辞拔刀相助,好砍杀武藏。所以你才将我捆绑在佛具店二楼,一大早就出门到这儿,是不是?”
  “朱实,你疯了吗?在众人面前,光天化日之下,你瞎说什么?”
  “我要说,就当我疯了吧!武藏是我的心上人……他来送死,我无法坐视不管。我在佛具店二楼大声呼救,附近居民才帮我解开绳索,我才能赶到这儿。我非见武藏不可……武藏哥!请你出来,你在哪里啊?”
  “……”
  小次郎咋咋舌,站在情绪失控的朱实面前竟然无言以对。
  虽然朱实疯言疯语,但是她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果朱实说假话,小次郎一定会嘲笑、讽刺并反驳她,而且他将乐此不疲,把它当作一件乐事呢!
  在众人面前———而且是这种场面———她竟毫无忌惮地全盘托出。小次郎既难堪又生气,斜睨着她。
  就在此时。
  一直随侍在清十郎身边的年轻家仆民八,从街树那头直奔而来。他举着手大声叫喊:
  “不、不得了了!大家赶、赶快来啊!小师父被武藏砍、砍伤了!”
  民八的喊叫声,让大家脸上的杀气顿失。众人惊愕之余,脚下仿佛地陷一般顿失依恃,大伙儿不由异口同声问道:
  “什、什么?”
  “小师父被武藏———”
  “在、在哪里?”
  “才一瞬间。”
  “真的吗?民八!”
  大伙儿语无伦次地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询问着。本来,清十郎说好要先来此准备一番,但还没来就听到民八通报清十郎与武藏已经分出胜负的消息,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家仆民八含糊不清地说着:
  “赶快!赶快!”
  民八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地边说又边循着原路直奔而去。
  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无法断定真假。于是,植田良平、御池十郎左卫门等四十多名弟子,有如野兽跳越火堆般,“唰”一声紧紧跟在民八后面,往街树的方向直冲过去,顿时尘土飞扬。
  通过丹波街道,向北走了五百多米之后,右侧仍然是绵延不断的街树。广阔的荒野,静谧地徜徉在春天的阳光里。
  原本悠闲啼叫着的柬鸟和伯劳鸟,被人群惊吓得振翅飞起。民八发狂般地跑进草丛中,直跑到一处圆形古坟旁才停下脚步。他跪倒在地,像在拥抱大地般,声嘶力竭地呼喊:
  “小师父!小师父!”
  “啊?”
  “唉呀!”
  “是小师父!”
  随后赶到的人,不由停住了脚步。只见草丛中,一位身穿蓝花手染衣的武士,外罩一件皮背心,额头上系了一条吸汗的白布条,正趴在地上。
  “小师父!”
  “清十郎师父!”
  “振作一点!”
  “是我们呐!”
  “是您的弟子啊!”
  清十郎的颈骨好像断了,被抱起来之后,头沉甸甸地垂了下去。
  吸汗的白布条上,一滴血也没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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