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观?还是说人类喜欢施虐?他最后总结表示,大体而言,我们的文化“几乎完全没有教导个人要对权威者指示的行动进行内部控制”。
津巴多的实验是在加州帕洛阿尔托(典型中上阶层的社区)的报上登广告,征求志愿参与“监狱”实验的人。某个星期六的清晨,津巴多亲自挑选志愿者,将他们带到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系大楼地下室以墙板隔成的“监狱”。抵达之后几小时内,他随机指定一些志愿者担任“狱卒”,部分志愿者担任“犯人”,开始了角色扮演。在24小时内,这些狱卒的行为相当粗暴(包括肢体及心理)。第二天,有十几个“犯人”濒临崩溃,因此必须退出实验。“监狱长”津巴多担心自己和其他人的行为,在第四天就将这个预期进行10天的实验喊停。
我们可以将这些实验结果套用到卓越企业的文化,幸好这些文化并非对内取向。卓越企业的世界是特别开放给顾客的,而顾客能够为他们带来一些平衡感,以免他们的环境过度封闭。
整体而言,我们对卓越企业的公司文化相当佩服。尽管这些文化具有内在的危险性,却使公司因而对社会有所贡献。历史悠久的贝尔母公司(Ma Bell)近年来因为市场自由化而饱受打击,但是他们为美国架设的电话系统,不论是以哪种标准来衡量,都是全世界最好的。西奥多•;韦尔多年来主张公司不是电话公司,而是“服务”公司,这种坚持和其成就有着密切的关系。
最后一点,而且似是而非的一点是,卓越企业也懂得充分运用另一项重要的人类需求,那就是控制自己命运的能力。任何机构只要能够赋予员工意义和安全感,我们几乎都愿意全心全意地效忠,但是我们也需要自我控制的力量。我们积极追求自主权,也积极寻求安全感。这听起来当然不合理,但是不知道要管理这种矛盾的人,从技术面而言就是不理智的。在《否认死亡》(Denial of Death)一书中,贝克提出以下矛盾的现象:“人类具备双重性的绝对矛盾。个性化表示人类具有出人头地的天性,这也形成人类无法忍受的孤立状态,但是要脱颖而出,一定得如此。这种差异成了一种负担,同时凸显出个人的微不足道和与众不同。”
心理学家在控制错觉领域研究自我控制的需求。简单地说,相关实验显示,只要赋予些微自决自主权,人们就会坚守岗位,更加努力工作,表现得更好。这类实验最受欢迎的领域包括认知取向的心理学。该领域有个典型的实验,是让受试者在从事过某种活动之后,自行估计未来从事类似工作成功的概率有多少。实验结果相当一致:不论受试者是成人还是大二学生,对容易的工作都高估了成功率,对困难的工作则低估了成功率。简而言之,受试者一直扭曲概率的估计值。如果他们过去从事简单工作的成功率是60%,那么可能估计未来的成功率为90%。如果过去从事困难工作的成功率为30%,受试者可能估计未来的成功率只有10%。我们需要成功和出人头地,这是迫切的需求,所以我们高估了简易工作的成功概率。此外,为了保留颜面,确保安全,我们会低估困难工作的成功概率。
我们在前言里提过,“关掉噪音开关”的实验可以凸显出人类需要自主和渴望控制,即使我们从未使用这个开关,但如果想要的话就可以使用,这个事实会让我们的表现大幅改进。其他类似的实验也有一样的结果。有项实验允许受试者自行从装满彩券的箱子抽取彩券,受试者认为这样的中奖率会比由别人帮他抽奖高得多。另外一项实验提供受试者四罐没有标识的饮料品尝,然后问他最喜欢哪一罐,他对所选饮料的喜爱程度,会比只给他两罐选择的实验高得多(这些饮料全部都是一样),我们认为自己有些决定权时,就会做更大的承诺。
卓越企业也了解这种矛盾的人性需求有多么重要。即使产业经济似乎亟须整合,这些卓越企业却把公司分成多个单位,然后授权给基层人员。这些企业给人们提供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又结合了公司的信念体系和哲学(譬如德纳对于“有生产力的人员”的坚持),为人员提供超然的意义,如此使二者形成了极佳的组合。
转化型领导(1)
转化型领导
我们常说,卓越企业有如此杰出的表现,都是因为他们能将平凡的人结合起来,把他们的努力会聚起来,但绝不是因为他们的员工都有高于常人的能耐。真要说出不同之处,那也只能说是他们有不寻常的领导能力,特别是在公司发展初期时。
领导能力表现在许多方面。领导者必须具备耐心,才能处理建立联盟这种无趣的工作。领导者也会刻意播种,希望公司的果园里能够顺利开花结果。领导者要从一般管理系统的词汇里细心地筛选出值得公司注意的重点。事情不顺时就现身指导一番,事情进行顺利时则隐身而退。领导者会建立忠诚的高层团队,发表一致的言论。领导者会仔细聆听,经常说些鼓励、激励人心的话,并配合行动以服人心。领导者在必要时会态度强硬,赤裸裸地运用权威。如亨利•;基辛格曾经说过的,“日积月累细微差异,把一百件事情做得好一点”。政治学家詹姆斯•;麦格雷戈•;伯恩斯在《领袖论》(Leadership)一书中表示,这类行为大多属于“交易型领导”(transactional leadership),都是领导者每天必须从事的工作。
不过伯恩斯也提出另一种较罕见的领导作风,那就是“转化型领导”(transforming leadership),这种领导方式着重于为员工追寻意义,替企业创造使命。我们非常确定,几乎所有卓越企业的公司文化现在都可以满足人类“非理性”的需求,从这样的企业当中,可以找出转化型领导技巧的蛛丝马迹。这种公司文化现在看来已十分强劲,好像已经无须继续施行转化型领导技巧,不过要是公司创业初期没有这种领导技巧,就不一定能培养出这样的文化。
转化型领导者也要注意细枝末节的事情。不过这些小事可不寻常,他们重视的是良师诤友以及语言学家所采用的技巧,在这方面揣摩得越透彻,就越能够塑造价值、典范和意义。这类领导者的工作要比交易型领导者困难得多,因为他是真正的艺术家、真正的开路先锋。毕竟,他提出公司赖以凝聚士气的超然使命,并以身作则。此外,他长期努力支持一两个超然的价值取向,充分掌握所有的机会、论坛和观众。
伯恩斯强调领导者应该让下属超越日常的事务。他一开始指责学习领导艺术的学生不应该过度注重权力,并且表示权力会让他们无法注意到更为重要的任务,也就是使命的灌输。他表示:“大多数理论都忽略了这项核心价值(使命),对人的领导在于动员具备动机和使命的人们,通过和他人在公司或是心理上的竞争或冲突,激发、满足追随者的动机。”简而言之,伯恩斯表示:“领导并不是赤裸裸地展现权威,而是以追随者的需求和目标为依归。”他因此为转化型领导设定以下精简的定义:
当一人或多人与他人合作时,其中的领导者和追随者都彼此充分激励,士气大增,这就是转化型领导的充分体现。他们的使命一开始或许不同,但是彼此有关联性,在转化型领导者的带领之下会逐渐融合。权力的基础并非彼此抗衡,而是为了共同的使命而彼此支持。这种领导风格有各种不同的名称:提升、动员、启发、赞扬、劝勉以及教化。不过转化型领导风格最终会成为一种道德,因为人类的行为层次,以及领导者和追随者对于道德的期望都会随之提升,所以这对双方都有转化的效果……转化型领导风格是一种动态的领导,因为领导者和追随者建立关系并且置身其中,让追随者觉得得到“提升”,并且变得更为积极,因而培养出新的领导骨干。
伯恩斯和其他学者一样,也认为领导者会诉诸一些特定的潜意识需求:“根本的过程很难表述。大体而言,就是找出追随者潜意识的需求。”商业心理学家亚伯拉罕•;扎莱兹尼克在比较领导者和管理者时也有类似的论点:“管理者喜欢和人共事;领导者则会煽动情绪。”心理学家戴维•;麦克利兰在《权力:内在的体验》(Power: The Inner Experience)中对此提出一项以实验为基础的论述:
我们要通过实验了解,群众在听具有领袖魅力的领导人讲话时感受如何……他们显然会精神百倍,备受鼓舞,觉得更有力量,而不是觉得比较脆弱或是无奈。这显示,针对领导者对其追随者的影响力,传统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领导者并不是单靠个人魅力和说服力让大家臣服、追随,另外还会通过强化和启发群众来发挥影响力……领导者能够激发追随者的信心。不论他和追随者拥有什么共同目标,追随者对于实现目标都会觉得满怀激情。
伯恩斯的主要论述之一是领导者和追随者的共生关系。我们发现,这种共生关系有两大特质:可信度和兴奋度。以可信度来说,具备共同价值的卓越企业里,领导者多半出身于公司的核心业务,譬如惠普和梅泰格是电子工程师,贝泰与福陆工程则是机械工程师。这些卓越企业的领导人几乎没有会计或是律师出身的。对第二个特质兴奋度,发明家和创业家霍华德•;海德(Howard Head)(Head雪橇和Prince网球拍之父)曾说:“要相信能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在惠普,高层主管更将激发热情的能力定为经理人才的遴选标准。
奎因引述一位消费品制造商CEO的话:“我们慢慢发现,我们最有效的目标是在某些领域出类拔萃。我们现在试着让员工帮忙找出这些领域,协助客观界定“出类拔萃”的意义,以及在所选的这些领域出类拔萃的方法。这样做对他们的激励作用之大,令人不可思议。”
本尼斯对改革型领导者有个很好的比喻,“社会建筑师”。不过本尼斯、伯恩斯和我们对卓越企业的论述,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巴纳德(我们将在下一章再提到他)和菲利普•;塞尔兹尼克就已提出。塞尔兹尼克在1957年出版的《领导与管理》(Leadership and Administration)一书中指出:
对于创意而言,构建使命感是个挑战,因为这牵涉到人员和团队从中立、技术性的单位转化为具备特殊标记、敏感度和承诺的参与者。最终这是个教育过程。俗话说得好,有效的领导者必须了解教育家的意义,精通教育家的技巧……创意领导者的艺术和塑造机构的艺术一样,都是将人和技术原料重新塑造为一种有机体,其中蕴涵着新的和历久弥新的价值观……制度化的意义,就是把价值扩展至手边工作的技术条件之外。社会机制的收获大多反映在其满足人们或是团体需求的独特方式上。从员工积极承诺的角度来看,企业从原本是可消耗的工具,转化为一种个人满足感的重要来源……机构的领导者就是促进和捍卫价值观的专家。
我们大力赞扬价值观的重要性时,应该先问问赞扬的是什么价值观?如奎因所说的,对某些业者而言,这可能单纯是指在某些领域“出类拔萃”,或是犹如沃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