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和庞培的宝座的都是元老院中最杰出的成员;他们的高贵
的出身更为他们的僧侣地位增添了光采。那十五位组成祭司
团的教士由于随时可以面见君主因而更为身价10倍;而一些
基督教皇帝也乐于屈尊接受最大祭司穿戴的袍子和各种标
记。但当格拉喜安登位以后,由于更为谨慎,或头脑更为清
醒,他严厉拒绝了那些渎神的穿戴;他把拨给祭司和灶神处
女们的固定俸给改用于社会或教会福利事业;取消他们的荣
誉地位和各种特权;并彻底打破了那古老的、在舆论和习惯
势力的支持下盛行达1100年之久的罗马迷信体系。异教当时
还仍是元老院的合法宗教。元老们集会的殿堂或神庙都供奉
着胜利女神的雕像和祭坛;雕像是一位站在一个圆形球体上
的庄严的女性,袍服飘动,双翅高展,一只向外伸出的手中
托着一顶桂冠。元老们都在这位女神的祭坛前宣誓保证忠于
皇帝和帝国的法律;他们正式参与政事之前,大都要先在这
里庄严地献上几杯酒,烧上几炷香。拆除这一古老纪念物是
君士坦提乌斯所作唯一一件有损于罗马迷信活动的事。此后
尤利安曾重修胜利女神的祭坛,瓦伦提尼安则听之任之,到
狂热的格拉喜安却再次将它赶出了元老院。但这位皇帝却仍
然饶过了在公共地点一直有人礼拜的神像:一共有424座庙
宇或寺院仍然保留着,以满足人民的宗教热忱,因而在罗马
的各个角落,基督教徒的脆弱心情总不断受着偶像崇拜者所
奉祭物的烟雾的骚扰。
然而,在罗马元老院中基督教派的人数最少,因而对异
教徒多数派所赞同的,尽管亵渎神明但却完全合法的议案,他
们只能靠拒绝出席以表示他们的反对。在那个会议中,自由
的死灰在宗教的吹嘘下曾一度复燃,并有趋于旺盛之势。但
经过表决接连有四位有威望的代表奉派往帝国朝廷申述祭司
团与元老院的不满,并请求重新恢复胜利女神的祭坛。此一
重任主要交托给一位富有、出身高贵、口才出众的元老叙马
库斯,他曾经身居阿非利加总督及本市禁卫军长官的行政要
职,并兼有大祭司和鸟占官的神圣资格。叙马库斯内心充满
了振兴行将消灭的异教事业的狂热信念,他的宗教上的敌对
分子既以他滥用自己的天才和空有一副良好的品德。这位演
说家的请愿书使皇帝瓦伦提尼安颇感惊异,而他自己却清楚
看到了自己所承担的任务的艰巨和危险。他极力避免谈到任
何可能触及他的君王本人的宗教信仰的话题,谦卑地宣称祈
祷和请求是他唯一的武器;并巧妙地依赖使用动听的词句提
出自己的论点,而不求真从思想上解决问题。叙马库斯企图
通过展示胜利女神的各种品质来诱导这位富于想象力的年轻
皇帝就范;他巧妙地暗示,收回每年原定用于祭祀众神的那
笔税款,其数目之微,以他的慷慨、豁达的性格论,实在不
值得一谈;他还坚持认为,罗马的献祭活动如果不以共和国
的名义并由它支付所需费用便必将失去作用和效力。甚至连
怀疑主义也被用来为迷信辩护了。宇宙的伟大不可理解的奥
秘非人力所能探其究竟。在理智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完全可
以依靠习惯的指引;每一个民族似乎遇事都要通过谨慎思考,
但实际不过是忠实地追随着经过几代时间考验的各种仪式和
认识。如果这几代的时间曾获得极大的光荣和繁荣,如果虔
诚的人民经常能得到他们在神的祭坛前所祈求的福份——那
似乎让人感到人们更应该坚持以往的一套健康的作法,而不
应该冒险尝试那些可能带来不定什么危险的冒失的变革。以
古老和成就论,努马的宗教信仰绝对出类拔萃,就连主宰该
城命运的女神罗马本人,也被这位演说家请到帝王们的法庭
上来为她自己的事业辩护。“最尊贵的亲王们,”这位德高望
重的夫人说道,“你们的国家的国父们,请尊重和怜悯我始终
在虔诚的生活中度过的古老的岁月吧!既然我并不后悔,那
就让我继续奉行过去的一切仪式吧。既然我生来是自由的,那
就容许我继续遵循我自幼熟悉的一切制度吧。这一宗教已经
使整个世界被置于我的法律管制之下,这些仪式已由汉泥拔
从该城驱逐出去,并由高卢人逐出了朱庇特神庙。我活到两
鬃斑白的今天难道就是为了接受这种难以忍受的羞辱吗?对
于要求我接受的新体系我一无所知,但我清楚地知道,对古
老事物的任何改变都是不光采的可耻行为。”人民的恐惧补充
了那位演说家出于谨慎含而未吐的意见,那困扰威胁着日趋
败落的帝国生存的巨大灾难则被普遍归罪于基督和君士坦丁
的新教。
然而,叙马库斯的希望却因米兰大主教坚决而巧妙的反
对接连遭到了挫折,这位大主教竭力使皇帝们坚决反对这位
罗马的辩护人的虚妄的诡辩。在这场辩论中,安布罗斯不惜
屈尊采用哲学家的语言轻蔑地问道,那些胜利明明全都靠罗
马军团的勇猛善战和军纪严明得来,究竟为什么偏要另找一
个想象的、看不见的力量来作为获得那些胜利的根据?他还
极有道理地嘲笑那种荒唐的一味厚古薄今的做法,认为那只
会阻碍技术的进步,把人类重新投入原始的野蛮人生活中去。
从这里他进而用一种更高昂的神学家的口气说,只有基督教
才是代表真理并能使人类得救的学说,而任何形式的多神论
则只能引导他们的受蒙骗的会众通过完全错误的道路走向永
久毁灭的深渊。这样一些由一位受宠爱的大主教提出的论点
完全有力量阻止恢复胜利女神祭坛的主张,同样的论点却以
更大的力量和效果出自一位征服者之口,于是古代的众神便
被拴在提奥多西乌斯凯旋归来的战车上了。在一次元老院全
体会议上,这位皇帝,根据共和国的规章提出了一个重要的
问题,在崇拜朱庇特和崇拜基督之间罗马人究竟应选择何者
作为他们的宗教?尽管他极力表示允许大家自由投票,但是
他的在场所引起的恐惧和希望却不免从中作梗;而新近发生
的叙马库斯随便被流放的事实更告诫大家,违背君主的意愿
行事将是十分危险的,在元老院的一次正常的分组讨论会上,
朱庇特被一个相当大的多数所否定和废除;这时如再有一些
成员在他们的讲话和投其中,敢于大胆地表示仍忠于那已被
废除的神明,那倒会让人感到十分惊奇了。元老院所以会如
此仓促地改变信仰,可以归之于某种超自然的神力,也可以
归之于一些具体的动机,而这些勉强改变宗教的人中有许多
在气候许可的情况下都透露出恨不能立即抛弃掉他们内心隐
情所披的可厌伪装。但由于那古老的宗教看来越来越无指望,
他们也便对新宗教逐渐适应了;他们屈服于皇帝的权势,屈
服于当时的时尚,也屈服于他们的那些不断受到罗马教士和
东部僧人怂恿和控制的妻子儿女的请求。安尼西安家族的堪
为表率的榜样很快就为其他贵族家庭所效法;巴锡、保利尼
和格拉古家族都皈依了基督教;“世界辉煌之光,那举世瞩目
的加图家族(这是普鲁登修斯曾使用过的耸人听闻的词句),
都迫不及待地要剥去自己祭司的外衣;蜕去已老化的蛇皮;穿
上为洗礼所净化的洁白的长衫;并把代表执政官权威的束棒
拱手送到殉教者的墓前。”靠自己的勤劳谋生的市民和由公共
福利事业养活的人,川流不息,全作为虔诚的改变信仰的新
教徒挤满拉特兰和梵蒂冈大教堂。元老院发出的禁止偶像崇
拜的命令得到了罗马人的普遍支持;辉煌的朱庇特神庙的外
观被彻底破坏,一些孤立的殿堂也从此任其毁败,听人随意
作践。罗马已完全屈服于福音教的轭下;但已被征服的各省
却还没有完全放弃对罗马的名称和权威的景仰。这些皇帝们
对先辈的孝心不免使他们在重新改造这座不朽的名城时有所
顾忌,也十分谨慎。那些专制的君主对各个地方的成见是不
十分在意的。自君士坦提乌斯去世后搁置了将近30年的在宗
教方面的努力,在充满宗教狂热的提奥多西手中再次活跃起
来,并获得了最后的成功。当这位好战的君王,目的不是为
了共和国的荣誉,而是为了它的安全,还在与哥特人交战的
时候,他便不惜冒犯他的大部分臣民,大胆采用了一些也可
能有助于保卫天堂,但在明智人看来却显得过于鲁莽和不近
情理的行动。他反对异教的第一回合的胜利促使这位虔诚的
皇帝重申并大力推行他的禁令:最初曾在东部各省发布的法
令,在马克西穆斯被击败以后,又在整个西部的帝国推行;提
奥多西还将正教取得的每一个胜利都归之于基督教和正统基
督教信仰的胜利。他从最要害的部位下手来打击迷信活动,首
先禁止奉献牺牲,并把它说成是既有罪也不道德的行为;而
如果从词句上看,他的敕令更为严厉谴责的是好奇地掏出作
为牺牲的牲畜的肠肚加以研究的做法,接下去的许多说明,事
实上把构成异教宗教核心广泛流行的杀生献祭仪式列为同样
严重的罪行了。由于那些神庙都是以献祭为目的修建起来的,
一位仁德的皇帝有责任设法使他的臣民免遭这种违反他所推
行的禁令的危险的诱惑。因此他先委派给东部禁卫军长官西
内吉乌斯,后又委派给西部两位身居高位的官员约维乌斯伯
爵和高邓提乌斯伯爵一项特殊使命,让他们安派关闭各个庙
宇,收缴或捣毁用于偶像崇拜的各种设施,免去祭司们的特
权,并没收所有的庙产以充作皇宫、教会或军队的经费。这
种扫除活动到此原可告一结束:那些四壁空空,无人用于偶
像崇拜的大殿堂原可能受到某种保护,免被宗教狂热的浪潮
所摧毁。这些庙宇中有许多最壮丽、辉煌的希腊建筑艺术的
瑰宝;皇帝本人也决不愿意损环他自己的城市的绚丽风貌,不
愿意破坏他所拥有的财富的价值。那许多雄伟的建筑完全可
以听其存在下去,以作为表明基督教胜利的永久纪念物。在
艺术日益衰落的情况下,这些建筑完全可以改作军火库,作
坊或集会场所之用:也或许那些庙宇的墙壁在经过神圣的礼
拜仪式予以充分净化后,也可以在那里礼拜真正的神,从而
消除过去的偶像崇拜的罪孽。但只要那些庙宇仍然存在,那
些异教教徒却一厢情愿地暗暗存着希望,盼着有一天局势朝
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转变,再出现一位尤利安,重建众神的
祭坛;而他们徒劳无益地在皇帝的御座前所作的坦诚的哀哀
求告则更增加了基督教改革者们毫不留情从根铲除迷信活动
的决心。几位皇帝所发布的法令显示出某些趋于温和的迹象,
但他们的冷淡、消极的努力却不是足以堵住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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