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和守军加以约束,经常把市民和旅客看作是他们的合法
的掠夺对象。为了逃避鞑靼人的抢劫和波斯的官吏的伤害,运
丝绸的车队探索出了一条更靠南边的新路:他们越过西藏的
高山,沿恒河或印度河而下,耐心地期待着在古泽拉特或马
拉巴尔港见到一年一度前来的西方船队。但是沙漠中的危
险却被看作比爬山的劳苦、忍饥捱饿和拖延时日还让人略为
好受一些,那条新路很少再有人问津,唯一的一个曾走过那
条少有行人的通道的欧洲人,为自己历尽艰辛的勇气十分得
意,他在离开北京后共花了9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印度河的河
口。不过那大洋却任凭人类利用它自由交往。从那条小河到
北回归线,所有的中国省份都被北部的皇帝们所征服并使之
驯化;这一地带,大约在基督纪元前后便已充满了城市和人
群,以及大片桑树林和满树的蚕。而如果具有希腊人或腓尼
基人的天才,他们完全可以把他们的发现推广到南半球来。我
没有资格评论,我也难以相信,他们的航船曾到达过遥远的
波斯湾或好望角;不过他们的祖先可能有胆量进行现今的航
程并取得成功,他们的航行范围可能从日本岛扩展到马六甲
海峡,或者,如果我们可以使用那个名字的话,到达东方赫
耳枯勒斯的石柱。在始终保持有陆地在望的情况下,他们可
以沿海岸边航行,直到最遥远的阿钦海岬,那里每年都有10
条、20条装满中国产品、手工业品或甚至工艺品的船只前来;
苏门答腊岛和它对面的半岛被含糊地统称为金银矿区,在托
勒密的地图上标明的贸易城市可以表明这些财富并非全部来
之于矿藏。从苏门答腊到锡兰的直线距离是大约300海里;中
印之间的航行依靠鸟的飞向和季节风的引导,而那段洋面只
要有一些不须铁钉,仅只用粗壮的可可壳绳连结起来的方形
船,便可以渡过。锡兰、塞伦狄布或塔普罗班那由两个敌对
的君王分治,其中一个占有山区、大象和晶莹的红玉,另一
个享有更扎实的本国手工业生产的财富、对外贸易,以及吞
吐东西方开来的船队的宽敞的特林圭马尔港。在这个(已有
人计算过)离他们各国的距离都大致相等的好客的小岛上,那
些在他们的海船上装载着芦荟、小鳞茎、肉豆蔻和檀香的中
国丝商,可以自由地和波斯湾的居民进行有利可图的贸易活
动。大国王的臣民百般颂扬他的无可匹敌的威力和伟大;而
那个以他的破铜钱与阿纳斯塔修斯皇帝的金币相比较,斥他
们妄自尊大的罗马人确曾在一只埃塞俄比亚的船上,作为一
个简单的旅客,航行到过锡兰。
由于丝绸已变成一种不可或缺的日用品,查士丁尼皇帝
不安地看到波斯人在陆上和海上都垄断了这一重要商品的供
应,而他的臣民的财富却不断地被一个敌对的、偶像崇拜的
民族所榨取。一个积极的政府定能恢复由于该帝国繁荣的衰
败而日益没落的与埃及的贸易和红海的航运;而且罗马船只
也完全可以自己航行到锡兰、马六甲、甚至中国去购买丝绸。
查士丁尼采取了一个更温和的计划,请求新近刚学会航海技
术、贸易精神,和刚刚得到当时还装点着一位希腊征服者的
战利品的阿杜利斯海港的基督教同盟军及阿比西尼亚的埃塞
俄比亚人的帮助。他们沿着非洲海岸深入到赤道地区去寻找
黄金、绿宝石和香料;不过他们却明智地放弃了一种力量悬
殊的竞争,因为在那一竞争中,他们将永远由于波斯人和印
度市场的近在咫尺而遭受挫败:直到罗马皇帝的愿望因一件
意想不到的事件而得到满足,他几乎一直完全陷于绝望之中。
早已有人在印度人中宣传福音教:一个主教已经去马六甲的
胡椒海岸,统治着圣托马斯的基督教徒;在锡兰也建立了教
堂,那些传教士追随着商贸的足迹一直到达了非洲的尽头。有
两个波斯和尚早已在中国居住,也许住在一个热衷于外国迷
信,实际曾接纳过从锡兰岛来的外国使团的国君的皇都南京。
他们在热心传教之余,以好奇的眼光观察着中国人的一般服
装和丝绸的制作过程以及成千上万(在树上或在家中)一度
曾被认为是由皇后亲自喂养的蚕。他们很快发现要想运走那
种生存期极短的毛虫是不切实际的,但在蚕卵中可以保存大
量蚕的后代并可以在异地培育。对这些和尚来说,宗教或私
利更胜于对自己的国家的爱:在经过长时间长途跋涉之后他
们来到君士坦丁堡,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在位的皇帝,当即
得到查士丁尼的丰厚赏赐和许诺的百般鼓励。在那位皇帝的
历史学家们看来,在高加索山的山脚下进行的一次战争似乎
比这些商业使臣,再次进入中国,欺骗那小气的人民,在掏
空的手杖中藏着蚕卵,然后带着这从东方得来的战利品胜利
归来的辛劳,更值得详加叙述。在他们的指导之下,蚕卵在
适当的季节,靠用牛粪,人工加热给孵化出来;用桑叶喂养
那些小虫;它们居然活了下来,而且在异国也照样努力生产;
留下足够的蚕蛾以备延续下一代。为了维持更多代的蚕的生
存,种植了更多的桑树。经验和思考逐渐纠正了一种新尝试
中的错误;到了下一代皇帝的时候,索格多特的使臣承认罗
马人在培育桑蚕方面完全不次于土生的中国人,尽管在工业
发展方面,中国和君士坦丁堡都不是现代欧洲的对手。我并
非对一些高雅的奢侈品完全无动于衷;但我不免有些痛心地
想到,如果进口丝绸的那些人曾引进当时已在中国使用的印
刷技术,那米南德的全部喜剧以及李维笔下的数十年史料
必会因有了6世纪版本而留存下来。更放眼观看世界至少也
许会增进了思维的科学;但基督教的地理学全是牵强附会地
以圣书为据,肯定只有不信神的头脑才会去研究自然。正统
基督教的信念肯定可居住的世界就只是一个温带地区,整个
地球是一个椭圆形的平面,长400天旅程,宽200天,四周
有海洋包围,上面盖着由固体晶体组成的天空。
圣索菲亚教堂
查士丁尼的统治机构是用他的人民的血汗和财富浇铸起
来的;但那雄伟的结构却似乎表明了帝国的繁荣,并实际表
现出了那些建筑师的高超技艺。以计算科学和机械力学为依
据的建筑艺术的理论和实践,在几代皇帝的扶植下日益发展;
名噪一时的阿基米德又遇到了普罗克洛斯和安特弥乌斯的挑
战;而如果有一些明智的旁观者曾记录下他们创造的种种奇
迹,它们肯定将会扩大哲学家们的思维范围,而不是更挑起
他们的怀疑。一直传说,一批罗马舰队在叙拉古港被阿基米
德的火光镜烧成了灰烬;还有人肯定说,普罗克洛斯也曾用
过同样的设备,在君士坦丁堡的港口消灭过哥特人的船只,并
用以抗击英勇的维塔连,以保卫他的恩主阿纳斯塔修斯。一
种由一面六边形的反光铜镜组成的机械被固定在城墙上,大
镜周围是许多较小、可移动的多边形的反光镜,可以一同反
射正午时的阳光;这样便可以射出一束可以烧毁一切的火光,
其射程也许可达200步。对于这两件非同一般的事,最有身
份的历史学家全都不着一字以示其不可征信;火光镜也从未
被用来攻击或保卫任何地方。但是,一位法国哲学家曾进行
了一些了不得的实验,表明这样一种反光镜是完全可能的;而
这既然可能,我便更倾向于把这一技术的发明归之于古代最
伟大的数学家,而不认为是一个和尚或诡辩家无聊的幻想。根
据另一种说法,普罗克洛斯在消灭哥特船队时使用了硫磺;在
现代人的想像中,一提到硫磺的名字便立即联想到火药,而
这种怀疑却是由他的弟子安特弥乌斯的秘密法术所传播的。
他是亚洲特拉勒斯的一个市民,共有5个儿子,全都各以在
其本行中所表现的才能和取得的成就而闻名于世。奥林匹乌
斯在罗马法律方面才智过人。狄奥斯科鲁斯和亚历山大都是
学识渊博的医师;但是前者的才能不过只用于使同城的居民
受益,而他的一个更有野心的弟弟却在罗马城大发其财,名
声远扬。语法学家墨特罗多乌斯和数学家、建筑师安特弥乌
斯的名声传到了皇帝查士丁尼的耳里,他邀请他们来到了君
士坦丁堡;当其中一个在训练辩才的学校教育下一代青年的
时候,另一个则用他的技术在首都和各省市到处建立起更能
持久的纪念物。在一个有关相邻房屋的墙壁或窗子问题的不
关紧要的争吵中,他被他的善辩的邻人芝诺所击败;但这位
演说家又转而被那位机械师所胜,他所使用的恶毒的,但也
无害的策略,无知的阿加提阿斯曾极不光采地予以描绘。在
一间低矮的屋子里,安特弥乌斯安排了几缸或几大锅水,上
面各盖着一根粗大的皮管的管口,皮管往上越来越细,细管
子被沿着大柱和屋顶引向相邻的房屋。锅下面燃起了火;开
水的蒸汽沿管道上升;被约束住的气体使得整个房子抖动,屋
子里的吓得发抖的住户,奇怪他们明明感觉到的地震,为什
么全城的人竟毫无所感。又有一回,芝诺的几个朋友坐在桌
子边,被安特弥乌斯的反光镜照得难以忍受,睁不开眼;更
为使他们惊奇的是,他们还听到了他用某种细小的能发声的
粒子相撞击而发出的声音;这位演说家更悲惨地向元老院宣
称:一个凡人,遇上一个能用海神的三叉戟摇晃地球,并能
模仿约夫本人发出雷呜闪电的对手,也只得屈服于他的威力。
安特弥乌斯和他的同行米勒西亚的伊西多尔的天才被一位对
建筑物的鉴赏已经堕落成一种只求糜费的病态的皇帝所激励
和雇用。他的心爱的建筑师们把他们的设计和所遇到的困难
都转交给查士丁尼,并轻率地承认,他的惨淡经营很容易便
被一位永远留意于人民的利益、他的统治的光荣和他的灵魂
的得救的皇帝的直觉或得自神的灵感所大大超越了。
由君士坦丁堡的创建人奉献给圣索菲亚或永恒的智慧的
那个主教堂曾两次毁于大火;那是在约翰克里索斯托姆被
放逐以后;在蓝派和绿派之间进行的尼卡暴乱期间发生的。那
混乱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基督教人民便后悔不该那么亵渎
神明,莽撞行事;但是,如果他们能预见到,在40天之后由
虔诚的查士丁尼合力负责修建的新庙的气派,他们又会对那
场灾难感到高兴了。旧砖石被完全清走,一个更宏伟的计划
已制订下来,但由于必须得到某些地基所有者的同意,他们
从这个急于求成而良心又十分不安的君王手中攫取到无比优
惠的报酬。安特弥乌斯做出了计划,他用他的天才指挥着一
万双工人的手,而用雪白纹银付给他们的工价从未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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