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的目空一切的气质使他轻易便同意了,在他活着的时候,让
他在保护神中占据一个席位。他的较为温驯的继承者拒绝了
这一十分危险的狂妄作为,而且其后除了疯狂的卡利古拉和
图密善之外,再也没有人恢复那一做法。奥古斯都也确曾允
许某些省城给他建庙,但条件是对君主的崇拜必须和对罗马
的崇拜联系在一起;他允许人们进行可能是以他为对象的迷
信活动;但他感到仅由元老院和人民把他作为一个人来崇拜
也就够了,明智地把是否应公开将他神化的问题留给他的继
承者去考虑。任何一个生前死后不曾被视为暴君的帝王死去
以后,元老院一定严肃宣告他已路身神灵之列,这早已成为
一种习惯了;被尊为神的仪式总是和葬礼同时进行。这种合
法的,但似乎应该是不明智的渎神活动,与我们的较为严厉
的生活原则难以相容,只是天性驯良的多神论者虽略感不满
却仍表示接受;不过这却被看作是出于策略上的需要,而并
非正规的宗教活动。我们如果拿两安东尼的美德和赫耳枯勒
斯或朱庇特的恶行相比,那自然是对那些美德的玷污。甚至
恺撒或奥古斯都的性格也远远超过了民间所祀奉的那些神
明。前面的这些人生活在那么一个开明的时代,只能说是他
们的不幸,因为他们的一切作为都已被如实记录下来,使之
不可能像热情的普通平民所希望的那样,随意掺进一些神话
成份和神秘色彩了。一旦他们的神的地位被法律所肯定,这
件事也便立即被人遗忘,可说既无助于提高他们的声望,也
无助于增加后代帝王的荣誉。
在谈到帝国政府的时候,我们常常用那个众所周知的头
衔奥古斯都来称谓它的机智的创始人,而其实这个头衔是在
帝国政府已经几乎建成之后才加在他头上的。屋大维这个鲜
为人知的名字来之于名为阿里西亚的一个小镇上的一个卑贱
的家庭。这名字沾满了流放者的血迹;如果可能,他是极希
望完全抹掉他过去的生活经历的。那个闻名于世的恺撒名号
是在他成了那位独裁者的养子之后加上的;但他完全知道,他
绝不应希望能和那位出类拔萃的人物相提并论,或和他一较
高低。元老院有人提议对他们的这位负责人加一新称号;在
经过一番严肃的讨论之后,在众多名字中选定了奥古斯都,并
认为这个名字最能代表他的酷爱和平和力求圣洁的性格。于
是奥古斯都便成了个人的,而恺撒却成为一个家族的荣名。前
一名号自然在受此荣名的皇帝死去之后便不再使用;至于后
者,不论通过收养或女性姻戚关系如何被许多人滥用,却只
有尼禄是最后一位有幸确实能称得上和尤利乌斯有血缘关
系的帝王。但在他故去的时候,近一百年的习惯已使那些名
号和皇帝的威严紧密相连,难以分割,因而这种做法,从共
和国毁败直到现今,始终由一代代皇帝——其中有罗马人、希
腊人、法兰克人和日耳曼人——保留下来。但不久期间也出
现了差异。奥古斯都这个神圣的名字后来仅只有君王本人可
以采用,而恺撒这个名号却可以比较自由地用在他的亲属们
身上;而且,至少自从哈德良继位以后,这个名字只有国家
的第二号人物,被视为王位继承人的人才可以采用。
奥古斯都何以对他所破坏的自由宪法又怀有由衷的崇敬
之心,这只能从这位思想细密的暴君的勤于思考的性格来理
解。冷静的头脑、冷漠的感情和怯懦的天性使得他在19岁时
便戴上了伪善的假面具,而且其后终身如此。他用同一只手,
也许还是用同一种心情,签署了对西塞罗的放逐令和对秦
纳的赦免令。他的善良,甚至连他的邪恶,全都完全是一种
伪装,也正是由于自身的不同利害关系的驱使,才使他始而
是罗马世界的敌人,继而又成了它的慈父。在他制订保证皇
帝权限的那套巧妙的体系的时候,他的温和态度完全是出之
于恐惧。他希望创造出一个政治自由的假象来欺骗人民,并
用一个文官政府的假象来欺骗军队。
Ⅰ.恺撒被杀时的情景一直都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对他
的亲信一直不惜以重金和各种荣誉头衔予以犒偿;可他明明
看到阴谋反对他叔父的正就是他的最得宠的朋友们。军队的
忠心也许可以在有人公开谋反时保卫他的权势;但他们无论
如何警惕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被一个抱定决心的共和派用一把
匕首刺死;而那些至今还怀念布鲁图斯的罗马人,对于一个
肯模仿他的行为的人一定会大加赞赏。恺撒所以会遭到如此
下场,既由于他过份显示自己的权势,也由于他拥有的实权
本身。执政官或保民官的称号完全可以让他平静地统治下去
的。而皇帝的称号却使得罗马人民武装起来置他于死地。奥
古斯都深深体会到人类完全是靠名号统治着;他也根本不相
信,如果慎重其事地让元老和罗马人民相信,他们现在仍然
享有古代的自由权利,他们便可能会甘愿让人奴役。一个无
能的元老院和软弱的人民会很高兴接受这种可以聊以自慰的
假象,只要奥古斯都的继承人们出于善心,或甚至出于谨慎,
尽力维持着那一假象。真正促使那些谋反者起而反对卡利古
拉、尼禄和图密善的动机是自我保存,而并非争取自由。他
们攻击的目标是暴君本身,而并非要推翻皇权。
的确,似乎也有一次发生的情况是令人难忘的:元老院
在不下70年的忍耐之后,却忽然无效地企图恢复那些早已被
遗忘的权力。在卡利古拉被刺、皇座空虚的时候,执政官们
在朱庇特庙召开了一次会议,会上谴责了已死的恺撒,向少
数几个三心二意站到他们的旗帜之下来的军分团提出了争自
由的口号,并在84小时中充当了自由共和国的独立的最高领
导。但在他们正进行精心安排的时候,禁卫军却作出了决定。
格尔马尼库斯的兄弟,愚蠢的克劳狄乌斯这时已在他们的营
地之中,穿上了皇帝的紫袍,决定用武力来支持自己竞选。自
由的梦从此告一结束;元老们一觉醒来,所面临的却是无可
逃避的可怕的苦役。这个被人民所抛弃,并受到武力威胁的
软弱无力的会议立即被迫听从禁卫军卫士的决定,只得欣然
接受了克劳狄乌斯出于谨慎向他发布并出于慷慨始终未曾收
回的赦免状。
Ⅱ.军队的傲慢无礼使得奥古斯都产生了一种更为不安
的恐惧。市民的绝望,在任何时候,至多也不过使他们试图
于一些士兵随时都可能干的事。他自己既已引导广大的人民
去破坏自己的一切社会职责,那他对他们的权威又如何能够
作准!他听到过他们造反时的呼喊声;现在他看到他们静下
来进行思考更感到十分可怕。一次革命是花费巨额酬金买来
的;而如果再来个第二次革命那所要支付的酬金便可能加倍。
军队表明自己对恺撒家族无限忠诚;但这种群众性的忠诚是
变化莫测,难以持久的。奥古斯都把充满罗马人偏见的可怕
头脑中的一切剩余力量全都动员起来,以为自己所用;依靠
法律制裁来增强严格的纪律性;同时,把元老院的权威置于
皇帝和军队之间,公然要求他们对他,这个共和国的最高行
政长官效忠。
从这一巧妙制度的建立到康茂德之死这漫长的220年
间,一个军事政府必然带来的危险,在很大程度上,始终被
拖延下来。十分侥幸,军队很少意识到自身的强大和文职政
府的软弱无能,而这一点,不论在这以前还是以后,一直都
是产生这类灾难的根源。卡利古拉和图密善都是在皇宫之内
被他们自己的家臣刺杀的:前者的死在罗马引起的骚乱始终
只限于罗马城的四门之内。而尼禄的败亡却使整个帝国都被
卷了进去。在短短的18个月中有四位帝王倒在短剑之下;各
部队之间争强斗胜的疯狂行径震撼着整个罗马世界。除了这
一尽管十分激烈,却为时短暂的军事骚乱之外,自奥古斯都
至康茂德的这两个世纪却平安过去,既未曾沾染上内乱的血
迹,也未受到革命的骚扰。皇帝的选举活动由元老院主持,并
得到士兵们的同意。各军团谨守自己的效忠誓言;必须通过
对罗马年鉴的仔细审阅才有可能发现三次关系不大的叛乱,
这些叛乱全都在几个月中被平息下去,甚至都没有形成内战
威胁。
在选定君主时,王位的暂时空虚常常是一个危机四伏的
时期。罗马皇帝们,为了免除军团因大局暂时未定而感到的
忧虑,也为了消除在选举中进行不正常活动的诱惑,总赋予
他们预定的继承人以极大的临时权力,使他能够在他们死后,
立即行使继承权,以使帝国人民不会十分注意到君主的更换。
就这样,奥古斯都,在几次过早死亡切断了他的大有希望的
前程之后,把他的最后希望寄托在提比略身上,他为他的这
个养子同时获得了监察官和保民官的权力,并颁发了一条法
令,使得那未来的君主对各省份和部队来说都具有和他同等
的权力。就这样,韦伯芗大力压下了他的长子的慷慨胸怀。倍
受东部军团推崇的提图斯不久前曾指挥这部分军队征服了犹
太。他已是威震四方,但由于他的善良心性被他的少年气盛
的行径所掩盖,他的意图总不免遭到怀疑。这位谨慎的君王
对那些无稽的风言风雨根本不予理睬,他依然使提图斯获得
了与一位帝王的地位相等的全部权力;而这位感恩的儿子也
便始终甘心作为一个娇惯的父亲的忠心的管家。
明智的韦伯芗不遗余力地采取一切办法以保证完成眼前
这次成败未卜的提升。军队的誓言,士兵的效忠,一百年来
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永远以恺撒家族和姓氏为其对象;尽管
这个家族一直完全靠收养的形式才一代代延续下来,罗马人
却仍然把尼禄看作是格尔马尼库斯的孙子和奥古斯都的家族
继承人,而对他无比崇敬。要说服禁卫军卫士心甘情愿放弃
暴君的事业效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伽尔巴、奥托和维特
利乌斯的迅速倒台使军队开始懂得罗马皇帝实际是他们的意
志的产物,同时是使他们可以自由行动的工具。韦伯芗的出
身是很低微的;他的祖父是一个普通士兵,父亲是一个很小
的税务官;他完全靠自身的才能,在年事已高的时候,使自
己升到了统领整个帝国的地位;但他的才能虽有实用,却并
不能使他名声显赫,而他的美德又因为他过于简朴,甚至有
些寒酸,而大为减色。这样一位亲王考虑到自己的真正利益
在于有一位儿子,他的更有光彩的和善的性格可能会使公众
只想到弗拉维家族未来的光荣,而不再注意到他的低微贫贱
的出身。在提图斯的温和的治理下,整个罗马世界度过了一
阵短暂的幸福时刻,而且他的令人爱戴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