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僵化的复杂的句式、不协调的形象,幼稚地玩弄虚假的
或用非所当用的花腔,以及拼着命试图抬高自己、震惊读者,
和在含糊和夸张的烟雾中包涵一点无关紧要的含义,而伤害
了我们的风格和理性。他们的散文高到充满诗歌的可厌的矫
柔造作,他们诗歌又卑下得更不如平淡无奇的散文。那悲剧
的、史诗和抒情诗的缪斯始终全沉默无声、垂头丧气:君士
坦丁堡的诗人很少超过打个迷语或写几句打油诗,写首赞歌
或讲个故事的水平;他们甚至忘掉了韵律学的规律;而在荷
马的旋律还在他们的耳边震响的时候,他们却在那称为政治
诗或城市诗歌的软弱无力的主调中,混淆了音步和音节的差
异。希腊的头脑给终受到一种下流、武断专横的迷信思想的
束缚,它甚至把它的统治权延伸到世俗科学的圈子里来。他
们的理解能力为形而上学的争论所迷惑:由于相信幻境和奇
迹,他们已丧失了一切关于正当证据的原则,而他们的风趣
却受到不过是空喊圣书词句的荒唐杂烩的僧侣们的布道演说
的败坏。甚至这种可鄙的学习,由于滥用了高超的才能,也
不再为人所敬佩:希腊教会的领导人们谦卑地满足于赞美和
照抄古代的神谕,那些学校或讲坛也并未产生出任何能和阿
塔纳西乌斯和克里索斯托姆争名的人物。
在一切对积极的和思想上的生活的追求中,国与国和个
人与个人之间的竞争是人类努力向上,自我改善的最强大的
动力来源。古希腊的市镇有幸处在联合和独立的交融线上,这
情况在现代欧洲的各民族中也一再出现,只不过形式上更为
松散而已:语言、宗教和习俗的统一使它们互相成为对方的
长处的观察员和评判官;独立的政府和利益保证了它们各自
的自由,并鼓励它们在走向光荣的道路上争强斗胜。罗马人
的处境没有这么顺利,然而在确定民族性格的共和国初期,在
拉丁区和意大利两城邦之间也曾出现过同样的竞赛;它们在
艺术和科学方面都试图赶上它们的希腊老师,或甚至超过他
们。恺撒的帝国无疑曾阻止人类思想的活动和进步:它的地
域的广阔当然也可能有开展内部竞争的余地;但当它先失利
于东部,最后又失利于希腊和君士坦丁堡而逐渐缩小时,拜
占廷的臣民便变得十分沮丧和颓唐,这也是他们长时间处于
孤独和孤立状态中的必然结果。在北方他们受到了他们几乎
不肯称之为人的无名的野蛮部族的侵袭。更为开化的阿拉伯
人的语言和宗教则是一切社会交往的不可逾越的障碍。欧洲
的征服者是他们的信仰基督教的弟兄;但那法兰克人或拉丁
人的语言却不为人知,他们的态度粗野,而且他们不论是在
和平或战争时期,都很少和赫拉克利乌斯的继承人发生任何
联系。独立于宇宙之间的希腊人的自我满足的骄傲情绪并不
因对比着外族的优越性而有所动摇;因为既没有竞争者使他
们全力争胜,又没有评判员判定他们的胜利,他们在比赛中
显得有气无力,是不足为怪的。欧洲和亚洲的许多民族在前
往圣地的长征中融混在一起了;只是在科南尼王朝的统治下,
在知识和军事才能方面的微弱的竞争,才在拜占廷帝国重新
被点燃起来。
在第54章中,吉本描绘了一个诺斯替教派保罗派
(公元 718600—880年)的兴起和遭受迫害的情况,并
指明,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预示了宗教改革的思想。在第
55章中他讲述了保加利亚人、克罗地亚人和匈牙利人在
多瑙河的几个旧日的省份中建国的情况,并讲述了俄罗
斯君主国的产生、俄罗斯人和北部欧洲人皈依基督教的
情形。
第五十六章
撒拉逊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在
意大利的冲突。诺曼人的到来。
罗伯特·吉斯卡尔的征服活动。
世界的三大民族,希腊族、撒拉逊族和法兰克族在意大
利这个舞台上彼此相遇了。现在组成那不勒斯王国的南方几
个省大部分都从属于贝内文图姆的伦巴第公爵们和亲王们
——他们的战斗力量是如此强大,终能在一段时期内抑制住
了查理大帝的天才——他们在和平时期又是如此慷慨,竟然
能在他们的首都维持着一个有32位哲学家和语法学家讲学
的学院。这个兴旺的国家的分裂形成了贝内文图姆、萨莱诺
和卡普亚的彼此对立的公国;而这些争夺者的不动脑子的野
心或复仇心招来了撒拉逊人,而导致他们的祖传遗产的毁灭。
在一段长达200年的灾难频仍的时期,意大利接连受伤,而
这创伤,入侵者又不可能依靠一次彻底的征服的统一和安定
来使之平复。他们频繁地、几乎是一年一度地从巴勒莫港口
发兵,而那不勒斯的基督教徒们又对这事过于纵容:在非洲
海岸边还在集结更强大的舰队;甚至连安达卢西亚的阿拉伯
人有时也不免想出而支持或反对一个敌对教派中的穆斯林。
在人事的变迁中,又一支准备伏击的队伍隐藏在考地安峡谷
的岔口之间,坎尼的原野,再一次洒遍了非洲人的鲜血,而
罗马的君王则又一次袭击或保卫了卡普亚和他林敦的城墙。
一个撒拉逊人的殖民地在那扼守住亚得里亚湾门户的巴里建
立起来;他们对任何人一视同仁的掠夺激怒了两位皇帝,并
促使他们联合起来。于是在作为他的民族中第一人的马其顿
人巴西尔和查理大帝的重孙刘易斯之间结成了一个进攻性的
同盟;双方都提供资助以弥补对方的不足。拜占廷的君王如
果把长驻亚洲的部队调往意大利战场,那是有欠谨慎的;而
且如果他的强大的海军不曾事先占领海湾的入口,那么拉丁
人的兵力可能是不够的。巴里的要塞已被法兰克人的步兵和
希腊的骑兵和舰队重重包围;在经过4年的保卫战之后,阿
拉伯的酋长便接受亲临战场指挥包围行动的刘易斯的宽厚条
件投降了。这一重大胜利是依靠东部和西部的协调行动取得
的;但是它们的短暂的和睦很快就被彼此指责对方猜忌和傲
慢的抱怨声所破坏了。希腊人把征服的功劳和胜利的荣誉都
归于自己,夸耀自己的强大,并恣意嘲笑那出现在卡洛温吉
亚君王旗帜之下的少数野蛮人的放纵和懒惰。他的愤怒和真
实的回答也说得十分巧妙:“我们承认你们作了大量的准备工
作,”这位查理大帝的重孙说。“你们的军队确实多得像夏天
的蝗虫一样遮天蔽日,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但飞不了多远便
有气无力地喘作一团落下地来了。你们也像它们一样,打了
一两个回合以后便败下阵来;你们被你们自己的怯懦所击败,
便立即从战场上撤出,抽身到斯拉沃尼亚海岸边去伤害并抢
掠我们的基督教臣民。我们的人数是不多,但为什么不多?那
是因为,在烦躁地盼望你们到来却迟迟不见之后,我已经遣
散了我的主力部队而只留下了一队精造的勇士以继续对那座
城市的封锁。如果他们在危险和死亡面前还能尽情享受友好
的盛筵,那这些盛筵会削弱了他们在事业上进取的热情吗?攻
破巴里的城墙的难道是靠了你们的禁食?难道这些尽管由于
软弱无力和疲劳大量减员的勇敢的法兰克人不曾阻截并击败
三个最强大的撒拉逊酋长?难道不是他们的失败迅速推动了
这座城市的陷落?巴里现在已被攻破了;他林敦在战栗;卡
拉布里亚也将被解救出来;而且,如果我们能控制住海面,我
们就有可能从那些不信神的人的手中夺回西西里岛。老兄”
(这里虚荣的希腊人最反感的一种称呼),“加快你的海上援救
工作,尊重你的盟友,别相信一些专拍马屁的人的话。”
这些崇高的希望很快就因刘易斯的死和卡洛温吉亚家族
的衰败而成为泡影;不管是谁真正该享有攻克巴里的荣誉,希
腊皇帝,巴西尔和他的儿子利奥却得到了攻克巴里的一切好
处。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意大利人都被说服或被强迫承
认了他们的无上权威,而一条从伽尔伽努斯山到萨莱诺湾的
理想的分界线将那不勒斯王国的大部分土地置于东部帝国的
统治之下了。在那条界线以外,那些从未丧失掉其自愿效忠
地位的阿马尔菲和那不勒斯公国或共和国却在他们合法的君
主身边自鸣得意;而阿马尔菲更因向欧洲提供亚洲的工农业
产品而富裕起来。但是贝内文图姆、萨莱诺和卡普亚的伦巴
第亲王们则被强行拽出拉丁世界之外去,并且经常违背他们
的臣服和按期进贡的誓言。巴里城作为新的伦巴第省的中心
城市而地位日高,也更为富足起来。行政长官这一称呼,以
及后来的单数名词Calapan都是用于指这位最高统治者的;
教会和国家的政策都以完全从属于君士坦丁堡皇权为最基本
模式。只要争夺权杖的只限于意大利的王侯们,他们的努力
总是十分微弱,而且彼此对立的;而希腊人又抵挡住了,或
者避开了,打着奥托的帝国旗号从阿尔卑斯山上下来的日耳
曼人。这些萨克逊君王中的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一位,被
迫放弃了对巴里的包围:而第二位,在失去他最坚强的主教
和贵族们之后,便体面地逃离了克罗托那的浴血的战场。那
一天,战争的天平由于撒拉逊人的勇猛而转向不利于法兰克
人一边了。这些海盗船真是被拜占廷的舰队从意大利的要塞
和海岸边赶走;但是有利可图的思想压过了迷信或愤恨情绪,
埃及的哈里发早已运送来4万穆斯林以援助他的基督教盟
友。巴西尔的继承者们更沾沾自喜地认为,征服伦巴第所以
能取得成功,而且至今仍无问题,完全依靠他们的法律的公
正,他们的大臣的美德和被他们从无政府状态和压迫中解救
出来的人民的感激。一系列的造反活动可能已使得君士坦丁
堡皇宫对事情真相略有了解;那些献媚者造成的幻象更被那
些诺曼冒险家们的轻而易举的成功所驱散了。
人事的变迁在阿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两地呈现出毕达哥
拉斯时代和基督教纪元的第10世纪之间的令人忧伤的对比。
在前一时期,大希腊(当时一般这么称呼)的海岸布满了自
由而富庶的城市:这些城市的人口中有士兵、艺术家和哲学
家;他林敦、锡巴里或克罗托那的军事力量全都不亚于一个
强大的王国。而在后一时期,这些一度繁荣的省份却被无知
的阴云所笼罩,在暴政的统治下日趋贫困,在野蛮人的战争
中人口日衰。对于一位当代人所说的,很大一部分美好的地
区都变得如同地球在经历了那次大洪水以后一样荒凉,我们
也不能完全说他夸大其词。在阿拉伯人、法兰克人和希腊人
之间,在意大利南部发生的冲突中,我只打算挑选能够说明
他们的民族特点的两三件事。1.对撒拉逊人来说,亵渎和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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