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鲁瓦和苏瓦松的主教们率领着先头舰队;在全线的士兵中
回响着·朝·圣和·天·堂的吉祥名字的叫喊声。主教的大旗插上了
城头;早已许诺最先登上城墙的士兵们,每人可得到100马
克白银的奖励;而如果死亡夺去了他们得奖的机会,他们的
名字便会因广为传颂而永垂不朽。4座塔楼都被云梯攻占;3
座城门被撞开;那些在水面上可能免不了发抖的法兰西骑士,
一旦跃马登上坚实的陆地便立即感到自己无敌于天下。我需
要在这里描述一下那保卫着皇帝安全的1000人,在一个单枪
匹马的敌军勇士刚走过来,还没举起他的长矛便全逃散了的
情景吗?他们狼狈逃窜的可耻行径有他们的同胞尼塞塔斯可
以作证:与那位法兰西英雄一道行进的是一队幽灵,他在希
腊人的眼里被放大成了一个巨人。在那些逃兵丢盔弃甲、弃
阵逃跑的时候,拉丁人在他们的领头人的旗帜指引下进入了
城中:所有街道和大门都敞开来任他们通过;不知是有意还
是无意,第3场大火又燃烧了起来,这次在几个小时内就烧
掉了相当于法兰西3个最大的城市的面积。傍晚时分,贵族
们清点军队人数并加强工事:他们对这都城的广大和人口的
众多感到惊愕,如果那些教堂和宫殿自己知道它们内部的力
量,那至少还需要1个月的苦战。但第2天早晨一支求和的
队伍,手举十字架和圣像宣告希腊人愿意投降,并请求征服
者息怒:篡位者从金门逃走了:布拉克尔涅和鲍科勒昂的宫
殿被佛立德的伯爵和蒙费拉的侯爵占据,这帝国虽仍保留着
君士坦丁堡和罗马的名字,实际已被拉丁朝圣者武力征服了。
君士坦丁堡被一阵猛攻占领了;除了宗教和天理良心以
外,便再没有任何其它战争法则,对那些征服者有任何约束
了。蒙费拉的侯爵卜法尼仍充当他们的总司令;时常可以听
到一些把他的名字尊为未来的国王的名字的希腊人,用悲伤
的口气高声说,“神圣的侯爵国王,可怜可怜我们吧!”他的
谨慎或同情心使他为那些逃命的人打开了城门,他还劝十字
军士兵不要伤害他们的基督教同胞的性命。在尼塞塔斯的作
其中流淌的鲜血应可以减少到不过是他的2000名不曾抵抗
的同胞被杀时所流;而大部分被杀的人都并非被外族人所杀,
而是死于那些已被赶出城,现在又作为一群胜利者前来复仇
的拉丁人之手。然而,在这些流亡者中有些人只图实利并无
心伤人;尼塞塔斯本人也多亏了一位好心的威尼斯商人才得
以平安无事。教皇英诺森三世指责这伙朝圣者在贪欲的指导
下,对老人、妇女,或宗教职务也全无尊重之意;并沉痛哀
叹,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私通、通奸和乱伦行为公然
在光天化日下进行;哀叹高贵的妇人和圣洁的修女都被天主
教军营中的马夫和农人所玷污。的确,很有可能胜利者的放
纵曾挑起并掩盖住大批的罪恶行径:但可以肯定,这东部的
都城中必有一大批唯利是图或心甘情愿,满足2万名朝圣者
的情欲的美女,女囚犯也不再受家庭奴隶所有者的权力或暴
力的约束了。蒙费拉侯爵是军纪和品行的维护者:佛兰德伯
爵是不贪色的榜样:他们以处死的重刑严禁强奸已婚或未婚
妇女和修女;这条规定有时被战败者所引用而总受到占领者
的尊重。他们的残暴和纵欲行为由于首领们的禁令和士兵们
的恶感而有所缓和;因为我们所描述的已不再是一群突然冲
进来的北方野蛮人;不管他们如何仍可能看来凶相毕露,时
间、政策,和宗教都已使法兰西人,尤其是意大利人,在各
方面已变得文明起来。但是仍得容许他们的贪婪有施展的余
地,这在对君士坦丁堡进行的,包括大斋周在内的抢掠中,也
已得到满足了。没有任何承诺或条约加以限制的获得胜利的
权利,已将希腊人所有的公、私财产予以没收;每一双手,视
其本身的大小、强弱,都可以合法地执行这项判决,占有没
收的财物。铸成钱币或未铸成钱币的金、银已有了一个简便
的、普遍适用的折算标准,持有金银的任何人,不论在国内
还是国外,都可以用它变换成最合自己口味和身份的财富。在
贸易和奢华生活所积累起来的财富中,最贵重的要数丝绸、天
鹅绒、毛皮、珠宝、香料和贵重的家具,因为这些东西在较
落后的欧洲国家中,有钱也买不到。抢掠也有一个规矩;每
一个个人所得并非全凭不辞辛苦或运气。在对隐瞒不报者将
处以重刑——革出教会和死刑——威胁之下,拉丁人都会将
他们抢获所得交出来统一分配:他们挑定了3座教堂作为堆
放和分发这些战利品的地点:步兵每得1份,骑兵军士得2
份,骑士4份,贵族和亲王则按地位高低和功劳大小分得更
大的份额。圣保罗伯爵手下的一小骑士因违反了这一神圣条
例被公开绞死,还将他的盾牌和盔甲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的
榜样可能使类似的罪犯干得更巧妙,更小心,但贪婪之心比
恐惧的力量更大,因而普遍认为私藏的财物远比各人实际交
出的要多得多。尽管如此,这次掠夺的财物之多仍是前所未
有和超出预期之外的。在由法兰西和威尼斯人将全数平分之
后,从中减出5万马克以偿付前者的债务和满足后边者的要
求。最后法兰西人所剩共计40万马克的白银,约合80万英
镑;如果要我说清那个数目,在现代公共和私人交易中,究
竟值多少,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是估计它约等于在英格兰王
国一年收入的7倍。
在这场大变革中,我们通过比较维勒阿杜安和尼塞塔斯
的描述,和比较香槟元帅和那位拜占廷元老的对立的感情,而
获得少有的乐趣。乍一看来,这仿佛不过只是君士坦丁堡的
财富从一个民族转移到了另一个民族手中,希腊人的损失和
痛苦恰好与拉丁人的喜悦和获得相平衡了。然而,在那可悲
的战争的帐目中,收益和损失、喜悦和痛苦是从不相等的;拉
丁人的微笑是短暂和不牢靠的;而希腊人都会永远望着自己
的遭破坏的家园而哭泣,而且他们的真实的灾难还会因渎圣
罪和受到嘲弄而更为加剧。三次大火烧掉了这座城市绝大部
分的建筑和财富,战胜者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实利?有多少既
不实用也无法运走的东西被恶毒或随意毁掉!有多少财宝在
打赌、胡闹和狂欢中随意浪费掉;又有多少值钱的物件被那
些,自己的奖品被希腊人偷掉的缺乏耐心又不识货的士兵们
以极贱的价格卖掉了!只有那些一譬如洗的人才可能会从这
场变革中得到一些好处;而那些社会上层人物的悲惨遭遇,尼
塞塔斯通过他本人的经历,已作了充分的的描绘。他的豪华
宅院在第二次大火中化为灰烬;这位元老,带着他的家人和
朋友躲进了在圣索菲亚教堂附近属他所有的另一座房子。就
是在这所简陋的住所的大门口,他的一位朋友,那位威尼斯
商人假扮成士兵,一直在那里把守,直到尼塞塔斯能保住残
存的家产和他女儿的贞操,匆匆逃跑。这群在富贵中长大的
逃亡者在一个严寒的冬天徒步外逃;他的妻子正怀着孕,由
于奴仆都已逃走,他们不得不自己扛着行李包;被夹在人群
中间的女眷,听从吩咐,全都用污垢掩盖住自己的美,而不
是加以装饰打扮。每走一步都可能被人袭击或遭到危险:来
自外族的威胁还不及来自现已和他们处于平等地位的平民的
威胁,更使人难堪;而且这些落难人在到达距首都40英里的
塞林布里,结束这趟悲惨的征程之前,他们便不能放下心来。
在路上他们还赶上了主教,他骑着一头驴,没有随从,甚至
几乎也没有衣服,完全落到了使徒们的贫困状态,这身打扮,
如果真出于自愿,那倒也许是很值得称道的。就在这时,他
的已无人的教堂正在遭受着拉丁人出于派别的仇恨的亵渎。
在把上面的珠宝全掰下以后,他们把圣餐杯当酒杯使用;他
们用以大吃大喝和赌钱的桌子上铺满了耶稣和圣徒的画像;
用于基督教礼仪的一些最神圣的物件也被他们任意用脚践
踏。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为要得到上面的金穗,至圣所的大
幔帐被撕扯下来;那里的堪称艺术精华的贵重的祭坛,也被
砸成碎块,大伙分掉了。他们的骡马全满载着他们从门上和
讲坛上扒下来的银制工艺品和镀金的雕刻;如果这些牲口因
超载摔倒,毛燥的赶马人就会一刀刺死它们,让圣洁的道路
上流淌着它们不洁的血液。一个妓女被推上了主教的宝座;这
个大家都叫她贝利阿的女儿的女人在教堂里唱歌跳舞,以嘲
弄那些列队唱圣歌的东方人。连死去皇帝的陵墓也难逃劫数:
在使徒大教堂,所有皇帝的墓都被掘开;有人说,查士丁尼
的尸体在600年后竟未发现有丝毫腐败或霉烂迹象。大街上,
法兰西人和佛莱明人全都用彩绘的袍子和飘动的亚麻头巾把
自己和他们的马匹装扮起来;他们在酒宴上的粗野的放纵,对
东方的高贵而冷静的态度,完全是一种侮辱。为了表现自己
是一个知书识字的民族,他们也会煞有介事地摆出一支笔、一
个墨水平和一张纸来,并不曾想到科学的工具和勇猛使用的
工具一样在现代希腊人的手中,是软弱和无用的。
但不管怎样,他们的名声和他们的语言都促使他们鄙视
拉丁人的无知,轻视他们的进步。在对艺术的热爱方面,两
个民族间的差异更显得十分突出和确凿无疑;希腊人满怀崇
敬的心情保存着他们无能仿制的他们的祖先的作品;而在君
士坦丁堡的雕像大批被毁的事件中,我们禁不住要和拜占廷
的那位历史学家一同来斥责和咒骂了。我们已经看到这座新
建的城市是怎样由那位好虚荣而专制的皇帝奠基人装扮起来
的:在异教徒们的大破坏中,也有一些神和英雄逃脱了迷信
的大斧的厄运;那竞技场和马戏场,也由于拥有那从一个较
好的时代留下的遗物,而显得十分歧派。其中有些曾被尼塞
塔斯用花哨而虚夸的语言加以描述;我将从他的描述中节选
一些特别有趣的评断。1.那凯旋的御者群像是由他们自己或
由公众出资,用青铜铸造而成,并安置在马戏场内适当的位
置上:他们威武地站立在正围绕着目标飞奔的马车上:观众
可以欣赏他们的雄姿,评论他们的相貌;这些雕像中最完美
的可能是从奥林匹克运动场上搬来。2.那狮身人面像、河马
和鳄鱼则表现出埃及的气候和制造艺术,以及对这个古老省
份的掠夺。3.吸吮母狼乳汁的罗慕洛斯和勒莫斯是一件·新、
·老罗马人都喜欢的作品,但在希腊雕刻艺术衰落之前很少人
曾表现过这一主题。4.一只用爪子抓住并正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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