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绪,总带着满意的微笑,以尽心尽
职的态度来对待皇帝伪装的温善。但人民,却借着数目众多
和身分不明的掩护,敢于随意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罗马的
街头和公共场所不时回响着他们的呼叫和诅咒声。愤怒的群
众曾公然向尤利安努斯提出质问,并拒绝他给他们的大笔的
钱,另外,他们认识到光是他们自己的仇恨不可能有任何作
用,于是便向边境上的军团大声疾呼,要他们重新恢复罗马
帝国被辱没的尊严。
潘诺尼亚的军团拥戴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为罗马
皇帝,在越过阿尔卑斯山以后,更得到了元老院的承认。
尤利安努斯被处死。接着塞维鲁击败了其它王位争夺者,
叙利亚的总督尼格尔·培斯凯尼乌斯和不列颠总督阿尔
比努斯。
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
一个专制君王的真正利益一般是和人民的利益一致的。
他们的众多的数目、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安宁和安全乃是他
的真正伟大的最好的,也是唯一可靠的基础;而且即使他毫
无高尚品德可言,出于谨慎的考虑,也可能会代替品德指使
他走上同一条道路。塞维鲁把罗马帝国看作是他自己的财产,
一旦抓到手中他便要对这么一件无价之宝尽心尽力地加以培
育和改善。一些健康的法令,雷厉风行,很快就纠正了自马
尔库斯去世以来,在政府的各个部门普遍存在的各种弊端。在
司法方面,皇帝的裁决一般都能做到仔细、明智和公正;有
时如稍稍偏离公正原则,那一般也是为了照顾穷苦的被压迫
的人民;这也并非真是出于仁慈,而只是一个专制君主,要
显得自己肯于屈尊,并力图使他所有的臣民全降至同样绝对
依附于他的地位的一种自然倾向。他不惜花费重金进行建设
的兴趣、处处讲究排场,特别是常常分给人民大量谷物和物
品的做法,都是得到罗马人民欢心的绝对有效的办法。内乱
引起的灾祸完全消除了。又一次在地方各省也出现了安宁、繁
荣的和平景象;许多由于塞维鲁的慷慨得到恢复的城市被称
为他的殖民地,并建立了许多公共纪念物,以表示人民的欢
欣和对他的感激之情。罗马在这位好战的确有成就的皇帝的
统治之下又重振了昔日的声威,他的确有资格骄傲地宣称,他
接手治理的是一个内忧外患频仍的国家,而交出的却是一个
沐浴在牢固、普遍和公正的和平之中的国家。
尽管内战的创伤似乎已完全愈合,它的致命的毒性却仍
然潜伏在国家机构的机体之中。塞维鲁具有相当的活力和才
能;但是第一位恺撒的勇武精神,或奥古斯都的周到的政策,
都难以制止踌躇满志的军团官兵的傲慢。由于感激、由于错
误的政策,也由于似有必需,塞维鲁竟然决定放松严格的纪
律。他让那些士兵都戴上金戒指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让他
们带着妻子安闲地住在军营中,尽量让他们过着舒适生活。他
把他们的军饷加到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并且先是告诉他们
等着,遇有任何危险事务或喜庆节日可能会有额外的犒偿,后
来则更变成了公开讨要。渐渐一个个养尊处优、自高自大并
由于享有危险的特权而显得比一般人民位高一等,很快已完
全无能进行艰苦的军事行动,却只会欺压人民,而且也完全
不能接受任何正当的管束了。他们的官员由于自己高超的地
位更是始终享受着奢侈豪华的生活。现在还能看到现存的塞
维鲁的一封信,哀叹军队的无法无天状态,敦促他的一位将
军,从高级军官作起开始进行必要的改革;因为,他颇有见
地地说,一个军官如果得不到士兵的尊敬,他便永远也不能
使他们服从他的命令。如果这位皇帝按照这一思路继续想下
去,他将会发现,这一普遍存在的腐败政策的最主要的根源,
也许并不是他们的最高统帅所作出的榜样,却应归之于那种
十分有害的纵容。
那些杀掉他们的皇帝,把帝国出卖掉的禁卫军受到了犯
下叛国罪的正当惩罚;但尽管危险,却不能没有的卫队,很
快便由塞维鲁以一种新的模式建立起来,而且人数变成了过
去的四倍。从前这些士兵仅限于在意大利境内招募,现在由
于邻近各省的人也逐渐学会了罗马人的较温和的态度,召兵
范围已扩大到了马其顿、诺里孔和西班牙。于是,按塞维鲁
的规定,原来那些只能装装样子、根本不能打仗的文雅的军
队,将由不时从所有边区各军团抽调出来的一些最有力量、最
有勇气和最忠诚的人来代替,让他们进入他们所向往的禁卫
军的行列,也以此作为给他们的报酬和荣誉。在这一新规定
之下,意大利的青年都不再习武了,首都人民怀着惺恐的心
情,观望着出现在罗马街头的成群结队的奇特形貌和举止的
野蛮人。但塞维鲁却自我吹嘘说,各外军团从此将会把被挑
选出来的禁卫军看作是整个军威的代表;靠着这一支在装备
和人员配备方面都大大优于可能用来和它对抗的任何兵力为
50000人的部队,便永远可以粉碎任何叛乱可能取得胜利的
希望,并保证使帝国永远处在他和他的后代的掌握之中。
于是,这支受宠的强大的部队的司令官便立即成了帝国
的第一重要职位。由于政府已堕落成为军事专制政府,原来
不过简简单单是一个禁卫军首领的卫队长,现在却不仅统帅
着全部军队,同时还管辖着国家财政,甚至法律。在每一个
行政部门,他都能代表皇帝本人,并行使他的一切权力。第
一个享有并滥用这种巨大权力的是塞维鲁的得宠的总理大臣
普劳提阿努斯。他的统治延续了10年,直到他和皇帝的大女
儿结婚的时候,这件事看似将使他永远福星高照,不料却倒
招来了他的毁灭。由于看到普劳提阿努斯的巨大野心和可
怕的危险性,在宫廷里已逐渐滋生对他的仇恨情绪,并已有
逐渐发展成为一次革命之势,当时还仍然喜爱他的皇帝被迫
不得不勉强同意将他处死。在他倒台之后,一位负有盛名、极
为出色的法学家被任命担任了这责任重大的禁卫军队长职
务。
直到塞维鲁临朝以前,各代皇帝,通过他们对元老院的
真实或虚假的尊重,通过他们对奥古斯都所制定的细致的民
事政策的亲切关注,表现出了他们的高尚品德,甚至明智的
头脑。但塞维鲁在一味讲究服从的军事训练中度过他的青年
时期,成年后更习惯于如发布命令一般的专制主义。他的说
一不二的顽劣态度使他无法发现,或难以承认,在皇帝和军
队之间保持一个不论多么有名无实的缓冲力量是大有好处
的。他耻于承认自己是那个对他十分厌恶而又因他一皱眉头
便浑身战栗的集体的奴仆;只要命令能使他的要求得到满足,
他便一概靠命令解决问题;他在各个方面都按照一个君主和
征服者的风度行事,而且毫不掩饰地行使着全部司法权力和
行政职权。
对元老院的胜利是轻而易举,同时也是极不光彩的。每
一个人的眼睛和心事都全集中在同时拥有国家的军力和财富
的最高行政官的身上;而既非由人民选出又无军队保护,又
得不到公众精神上的支持的元老院,则只能靠旧观念这个微
弱的行将崩溃的基础勉强维系着它的日渐削弱的权威。关于
共和制的精辟的理论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让位给更自然、更
具体的对君主制的感受了。在自由和罗马的荣誉等观念逐渐
传到对旧政府或者一无所知,或者只抱有厌恶情绪的各省去
的时候,赞美共和制的美好传统便已渐渐归于消灭了。两安
东尼时代的希腊历史学家,怀着恶意的欢乐心情,曾注意到,
虽然这位罗马君主,囿于已经过时的偏见,不自称为王,他
实际享有国王的一切权力。在塞维鲁的统治下,元老院里充
满了从东方各省前来的高雅、能言善辩的奴隶,他们通过巧
妙地阐述“奴道”的原则,使对人谄媚变成为了合理行为。这
些新的特权的鼓吹者,一方面对人灌输服从的天职,一方面
也必然大谈自由的危害,颇得到朝臣们的欢心,一般人民也
似乎能勉强接受。法律学家和史学家异口同声宣扬说,皇权
的占有并非来之于代表们的委托,而是由于元老院已无可挽
回地放弃了自己的权力;还说皇帝已经从民法的限制中解放
出来。他可以随心所欲处置他的臣民的生命和财产,也可以
把帝国作为他私有的财产任意处理。最杰出的民法学家,其
中特别是帕皮尼安·保罗斯和乌尔皮安都在塞维鲁家族的庇
护下大行其道;而已和君主制体系紧密相连的罗马的法理学
却被认为已完全成熟并已达到完善的程度。
塞维鲁的同时代人,对他治下的和平、体面的生活甚为
满意,也便不再记得为达到这种生活所经历的种种残暴活动
了。后代的人,亲身尝到他的理论和榜样所带来的苦果,也
便正当地把他看作是招致罗马衰亡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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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塞维鲁王朝。卡拉卡拉和格塔。埃拉伽巴卢斯。
亚历山大·塞维鲁。妇女对朝政影响的增长。
要登上伟大的地位,不论如何艰难和危险,一般总还可
能,通过对它本身的力量的意识和运用,使人保持一种积极
的精神:但是占有皇帝的宝座却不能给一个充满野心的头脑
带来长时期的满足。这一令人忧伤的真理塞维鲁就曾有所感
受,并曾公开予以承认。命运和才能使他从一个地位低下的
人忽然变成了人类的主宰。“他几乎什么都干过”,他曾对自
己说,“但一切都毫无价值。”不是为了获得,而是为了保有
一个帝国而忧心忡忡、年迈和病痛的折磨、无心求名并已满
足于既已拥有的权力,因此,对他来说,一切生活前景都已
不复存在了。如何才能使他的家族永远称雄于世已成为他的
抱负和他作为父亲的柔情中唯一愿望。
和大多数非洲人一样,塞维鲁非常热衷于魔法和占卜,对
于圆梦和解释各种朕兆都大有研究,更十分精通法理星象学;
这种学问,除了在现代,历代以来都始终控制着人的头脑。当
他还是里昂尼斯高卢的总督的时候,他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妻
子。为挑选第二个妻子,他决心只在福星高照的女人中去找;所
以,他一发现在叙利亚的埃米萨有一位小姐天生皇后命,便
马上向她求婚并得到了她的同意。尤利亚多姆娜(这是她
的名字)完全对得起福星所许诺给她的一切。她甚至到了年
事已高的时候还仍然十分妖艳,她有生动的想象力、坚定的
意志和明智的判断,这在妇女中是极为少见的。她的温柔的
性格在她丈夫的阴沉、多疑的脾性上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记。但
在她儿子统治时期,她相当明智地处理了许多重大国家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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