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选举始终在梵蒂冈进行,元老和人民的权利也便不
会遭到肆意践踏了。但在那些不曾把将他们的一般居住地安
置在罗马城和教区视为神圣原则的格雷戈里七世继承人不在
的时候,罗马人自己忘记,同时也被遗忘了。对那一教区的
管理的重要性并不如管理统一的教会重要;教皇如生活在一
个他们的权威永远遭人反对、他们的人身安全毫无保障的城
市之中,决不会感到开心。从对皇帝的迫害活动和意大利战
争中,他们越过阿尔卑斯山逃到友好的法兰西的怀抱之中;从
罗马的动乱中,他们小心谨慎地撤退到阿纳尼、佩鲁贾、维
泰博及其邻近城市等一些更为宁静的地点,到那里去了却余
生。当羊群因牧羊人不在而受到欺凌或陷于贫困中的时候,他
们会被一道严厉的命令将他们重新召回;并告诉他们,圣彼
得并未把他的宝座安置在某个偏僻的村庄,而是在世界的都
城;更或者通过一次可怕的威胁,说是罗马人将武装前往摧
毁那些胆敢为他们提供退避所的地点和人民。他们只得服服
贴贴地跑回来,而等待迎接他们的却是因他们逃跑而引起的
损失和一大堆债务的帐单、住房租金、变卖食物以及为在宫
中服侍的仆人和外族人所支付的各种费用。在短暂的和平,或
者也许是有力的统治之后,他们又会被新的动乱赶出家园,然
后又被专横的或客气的元老院邀请书召回。在这类不时发生
的回避中,这些梵蒂冈的流亡者和难民都很少离开这座大都
市很远或很久;但是,在14世纪初,那位圣徒的宝座却似乎
从此永久性地从第伯河畔迁移到了罗讷河边;而这次迁移的
原因可能可以从卜尼法斯八世与法兰西国王的激烈争斗中去
找。被逐出教会和明令禁止教会武装受到三个等级的联合势
力以及高卢教会的特权的排斥;而教皇又并没有做好对待公
正的菲利浦胆敢使用的世俗武器的准备。教皇住在阿纳尼,在
他丝毫没有怀疑会出现什么危险的时候,他的皇宫和他本人
却受到了由一位法国使臣诺加雷的威廉和出身一个高贵但怀
有敌对情绪的罗马家族的斯基阿拉科隆讷秘密组合的300
名骑兵的袭击。红衣主教们都逃走了;阿讷尼的居民被劝改
变了原来对待教皇的效忠之心和感激之情;但无所畏惧的卜
尼法斯却像古罗马的元老院议员们一样,独自赤手空拳坐在
他的椅子上,等待这些高卢人的刀剑加身。一个异邦的敌对
分子诺加雷愿意执行他主子的命令:由于科隆讷内部的私愤,
他受尽口头的侮辱和殴打;在他被囚禁的3天里,他的生命
受到了由于他的顽固态度挑起的愤怒,使他们更额外加之于
他的种种折磨的威胁。而他们的奇怪的拖延使得教会的热情
追随者赢得了时间,并增添了勇气,把他从罪恶的残暴中救
了出来;但他的傲视一切的心却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卜尼法
斯在一心要复仇的颠狂中死于罗马。他死后的名声因一些引
人注目的贪婪和狂傲的罪恶而受到污损;他那甘当殉教烈士
的勇气也不曾使这位教会卫士进入圣徒的行列;他是一个
(用当时的编年史的话说)像狐狸般进入,像狮子般统治,像
狗一般死去的高大的罪人。他的职位由少有的性情温和的本
尼狄克十一世继承。然而他仍将菲利浦的邪恶的密使逐出了
教会,并将最大的诅咒加之于阿纳尼城及其人民,这一诅咒
的影响在迷信者的眼里至今还能看到。
在他逝世以后,秘密会议上令人乏味的、势均力敌、互
不相让的局面,被法兰西派巧妙地打破了。他们提出的似乎
可行的主张被对方所接受,那就是在40天的期限之内,他们
将从由反对派提名的三个候选人中选出一位。列在名单上第
一位的是他的国王和国家的凶恶的敌人皮尔多的大主教;但
他的巨大野心是人所共知的,而且他的良心只听从财富的召
唤和一位恩主的命令,这恩主从一个迅速前来的信使口中得
知,选择教皇的权力已全操在自己的手中了。条件在一次私
下会晤中一一谈妥;而且事情办得如此迅速和机密,在秘密
会议上,全体一致通过了对克力门五世的选举。两派的红衣
主教很快就惊奇地接到了,要他们越过阿尔卑斯山前去与他
相见的召唤;而到了那里,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再也不用
想回去了。出于喜爱和许诺,他已表明他更喜欢住在法国;而
在他拖带着他的教廷,穿过普瓦图和加斯科涅,一路上由他
花钱匆匆光顾了那些城市和女修道院之后,他终于在那,作
为罗马教皇的所在地和基督教世界的都城已繁荣了70多年
的阿维尼翁停留下来。陆路海路畅通,更有紧靠罗讷河之便,
阿维尼翁的位置真可谓四通八达。法国的南部几省并不曾屈
服于意大利;新的宫殿被修建起来,供教皇和红衣主教们居
住;而教会的财富很快便吸引来了各种为奢侈效力的技艺。他
们已经拥有了附近的土地,那人口众多、土地肥沃的维那伊
辛郡;后来又欺负那不勒斯的第一位女王,普罗旺斯的女伯
爵简,年轻和处境困难,从她手中以8万弗罗林十分低廉的
价格买下了对阿维尼翁的主权。在法兰西君主政体的阴影之
下,生活在一群恭顺的人民之中,教皇真正受到了他们长期
求之不得的尊荣而宁静的生活;意大利却由于他们的不在而
感到寂莫,至于处于孤寂和贫困中的罗马,也可能后悔不该
让自己的不加控制的自由,将圣彼得的继承人赶出了梵蒂冈。
她的后悔已为时过晚,也毫无作用:在老一辈的成员死去之
后,充实这一神圣组织的便都是些法兰西的红衣主教,他们
对罗马和意大利都极为厌恶和鄙视,因而确定了一系列与他
们的本国有着切不断的连系的民族的,甚或各省的教皇。
五十年节或圣年的创立
工业的进步造就了意大利的各共和国,并使它们富足起
来:它们处于自由之中的那一时期,正是它们在人口和农业、
制造业和商业方面最繁荣的时期;而它们的手工劳动也逐渐
发展为高雅和充满智慧的艺术。但是罗马所处的位置却不是
那么有利,土地的出产也不那么丰富:当地居民的性格因懒
惰而变得猥琐,因狂傲而忘乎所以;他们一厢情愿地想着全
国臣民的贡赋必能永远足够供养这教会和帝国的都城。这种
成见在某种程度上也受到不断前来使徒们的殿前朝拜的朝圣
者的鼓舞;而教皇留下的最后一份遗产,圣年制度,给人民
带来的好处并不亚于给教士们带来的好处。自从巴勒斯坦失
守以后,那曾一度用于十字军的普遍的宽容的原则却空无对
象地保留下来;而教会的最有价值的财宝却被从公共流通领
域隔绝达8年之久。一条新渠道被致力于使野心和贪婪的罪
恶互相调合的勤奋的卜尼法斯八世打开了;这位教皇有足够
的学识收集每当一个世纪之末曾在罗马进行的世俗的游艺节
目,并使它们复活起来。为了毫无危险地测定公众轻信的程
度,他适时地发布一片布道演说,巧妙地散发了一份报告,并
当场请出一些年老的见证人;在1300年的1月1日那天,圣
彼得大教堂挤满了要求在这神圣时刻得到传统的宽容的信
徒。那位长时间观看着已使他们的虔诚之心感到极不耐烦的
教皇很快就根据那古老的证词相信他们的要求完全正当;他
于是向所有在这一年中,和在每一类似时期都愿诚心诚意到
圣彼得和圣保罗这两个使徒的大教堂礼拜的天主教徒们宣读
了一份完全免罪的赦罪文。那表示高兴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
基督教世界;一开始还只是从最近的意大利几省,最后则从
遥远的匈牙利和不列颠等王国,大批的朝圣者挤满了交通要
道,他们都希望通过这一趟不管多么劳累和花费多少钱,但
可以免除服兵役的危险的旅行中,清洗掉他们的罪恶。在这
大批人群的行进中,什么地位或性别、年迈或虚弱方面的差
异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在街头和教堂里,许多人被
急于拜神的人流活活踩死。要估计他们的人数显然很难,更
无法知道精确数字;这数字也很可能被一位对类似情况颇为
熟悉的乖巧的教士所夸大了:然而有一位当时协助进行礼拜
仪式的明智的历史学家却肯定告诉我们,每天呆在罗马城中
的外地人始终不曾少于20万;而另一位目睹者则认为,那一
年里曾前来罗马的总人数为200万。其中每个人只拿出一点
点供俸也能聚成一笔皇家的财富;有两位教士,手拿耙子,不
分昼夜站在那里,不加清点地把抛在圣保罗祭坛上的成堆的
金银财宝收集起来。很幸运,当时恰赶上是一个和平、富足
的时期;即使草料比较缺乏,住旅馆和客栈的费用都贵得要
命,卜尼法斯的政策和罗马人民眼睛盯着钱的好客精神却能
源源不断地提供面包和酒、肉和鱼。在一座没有贸易或工业
的城市里,所有偶然聚集的财富都会转眼消散:但下一代人
的贪婪和嫉妒又请求克力门六世早早为本世纪的那一时期作
准备。这位和善的教皇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宁愿自己遭受损
失,为罗马提供了这一点可怜的安慰;并通过实际使用摩西
五十年节的名称以为自己的改变正名。他的召唤得到了响应;
朝圣者的人数、热情及慷慨都不在原始的一次之下。但是他
们却遇到了战争、瘟疫和饥荒三重灾害:许多妻子和少女在
意大利城中被奸污;许多外地人被那些因不再有主教管束而
不知检点的野蛮的罗马人抢劫并杀害。而这期限之所以会一
再缩减为50年、33年和25年,大约可以归之于教皇的急躁
情绪;尽管其中的第二个限期是和基督生存的年岁正好一致。
无节制的宽容、新教徒的叛乱,以及迷信思想的衰落,都在
极大程度上降低了五十年节的价值;但是,那最后一次,第
19次节日,对罗马人来说倒也仍是欢乐而大有收益的一次;
一个哲学思想上的嘲笑是不会影响那位牧师的胜利,或人民
的欢乐的。
罗马的贵族阶层
11世纪之初,意大利完全暴露在君主和人民都同样不堪
其苦的封建暴政之下。人类固有的权力得到了她的为数众多、
很快就把它们的自由和统治从一城市扩展到邻近乡村的共和
国的维护。贵族的宝剑被折断了;他们的奴隶被赋与公民权;
他们的城堡被拆毁;他们也开始接受一般社会习惯和服从;他
们的野心受到以获得本市荣誉为限的约束;在最狂傲的威尼
斯和热那亚的贵族社会中,每一个贵族也都得受法律的约束。
但是,罗马的软弱而秩序混乱的政府却无力胜任管束她的怀
有反意的儿孙,他们对她的行政官员在城墙以内或以外所行
使的统治权不屑一顾。现在已不再是贵族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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