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的时光,他在尼科米底亚度过了他取得胜利后的第一个
冬天,在那里一直拖延到第二年夏天才威风凛凛地进入首都。
在他到达之前,他下令把他的一副维妙维肖的肖像立即挂在
元老院的胜利之神的圣坛上,这画像虽然十分逼真,却使罗
马人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形貌的猥琐。在画中,他穿着一身金
光闪闪的丝绸的牧师服装,学着梅德人和腓尼基人的打扮,衣
襟宽松飘洒;他头上戴着一顶三重冕,多条颈圈和手镯上都
镶嵌着价值连城的珠宝。额头染作黑色,两颊涂上不自然的
红色和白色。一些态度严肃的元老都不禁发出一声哀叹说,罗
马人在长期经历过严厉的本国暴君的统治之后,现在又该俯
伏在华贵的女性的东方暴政之下了。
在埃米萨,以埃拉伽巴卢斯的名义,在普遍相信是从天
上落在这块圣地上的一根圆锥形的黑石柱之下,向太阳神进
行了膜拜。安东尼把自己得以荣登宝座的好运完全归之于这
位保护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他的统治期间,他所
干的唯一一件严肃的事,便是出于迷信的对神的感恩。要让
那位埃米萨之神高于地球上的其它一切宗教的神祗是他热情
追求并引以自豪的一个伟大目标;而且他对埃拉伽巴卢斯这
个称号(因为他自称为教皇,并极其乐意采用这一神圣的名
字)比对帝王的一切宏伟的称号都更感兴趣。在一次走过罗
马街头的庄严的仪式中,地上洒满了金粉;那镶嵌着宝石的
黑色的石头放在一辆由六匹一色雪白、装备豪华的马匹拉着
的车上。这位虔诚的皇帝自己抓着缰绳,两边由他的大臣们
护卫着倒退着缓缓行进,说是这样他便可以享受永远和神同
在的幸福。在修建在帕拉丁山的一座无比雄伟的神庙中,奉
献给埃拉伽巴卢斯神的各种祭礼无不极尽其奢华、庄严之能
事。最醇的酒、最奇特的牺牲、最稀有的香料全都毫不吝惜
地堆放在他的圣坛上。在圣坛的四周由叙利亚姑娘组成的合
唱队,和着野蛮人的音乐节奏,跳着最为淫荡的舞,而一些
最为严肃的国家和军队的重要人物,则穿着腓尼基的长袍,带
着虚假的热情和掩盖着的愤怒,煞有介事地干着那极端无聊
的勾当。
皇帝的狂想使他曾企图把安希利亚和巴拉狄昂以及努马
曾表示忠心信仰的一切神圣的象征全都移到这座神庙里
来。许多小神全按其身份的高下守护着这威严的埃米萨之神;
但即使这样,他的朝臣还显得有欠完备,因而最后把一位最
受人尊重的女神也弄到了他的床上。最初拟选作他的伴侣的
是帕拉斯;但考虑到她的好战的凶狠姿态也可能会吓退一
位叙利亚神灵的柔情,于是,受到亚洲人崇拜被称作阿斯塔
特的月神被看作是太阳神的最合适的伴侣。她的塑像,连同
作为嫁妆送到她庙里去的丰富的奉献全部在鼓乐声中由迦太
基送到了罗马,而举行这次神秘婚礼的那一天在首都以及在
帝国全国全都进行了欢庆。
一个有理性的好色之徒总始终对温和的自然要求抱着一
定的尊敬,并力图通过社会交往、人与人的亲密相处、淡化
这方面的情趣和想象,以使感官的需要得到更高尚的满足。但
是这位埃拉伽巴卢斯(我讲的是那个叫这个名字的皇帝),由
于被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国家和幸运所毁,发疯一般毫无节
制地沉溺在最低级的淫乐之中,不要多久也便对这种自己沉
溺其中的享乐感到厌恶和腻味了。于是,他不得不求助于各
种人为的刺激力量:成堆的各样的女人、各种各色的酒和佳
肴、经过精心设计的各种姿态和春药全被用来挑拨起他的已
经衰败的情欲。这是这位君主唯一关心并加以扶植的一门学
问,这方面出现的新名词和新发现,构成他的统治时期的唯
一特色,并使他在后人中留下万代骂名。一种心血来潮似的
肆意挥霍填补了欣赏能力和高雅情操方面的空虚;而当埃拉
伽巴卢斯疯狂无度地大量抛撒人民的财富的时候,他自己和
他的一些谄媚者却都大声赞扬这种在温和的前代皇帝时期闻
所未闻的精神面貌和宏伟气势。颠倒冷暖不同的四季顺序、戏
弄臣民的热情和偏见、破坏一切自然和社会礼仪的法则都在
使他最为开心的娱乐项目之列。成队的情妇、一日三换的妻
子,其中有一个是从灶神的神庙拉来强加蹂躏的女尼,仍无
法满足他的已无能为力的情欲。这位罗马世界的主人还极喜
欢学女人打扮,喜爱纺纱杆更胜于权杖,他把帝国的最高职
位全分配给他的无数的情人;其中有一个甚至公开被赋以皇
帝的,或者按他更为经常自称的说法,皇后的丈夫的头衔和
权限。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里所讲埃拉伽巴卢斯的罪恶和愚蠢恐
难免夹有许多想象成份或出于偏见的夸大。然而,我们仅以
其公开暴露在罗马人民面前、并得到当时严肃的历史学家证
实的一些情景来看,我们也不能不认为其无法形容的卑劣下
流程度实为任何一个时代或国家所罕见。东方帝王的淫荡行
为总限制在后宫的四墙之内,非一般人所能窥视。荣誉和高
贵感又使得现代欧洲的宫廷讲究较高尚的娱乐、顾全体面、尊
重公众舆论;而那些堕落和极端富有的罗马贵族却不惜使自
己的一切凡能从由各种民族和各种社会习俗汇成的汹涌的污
流中所能找到的罪恶要求全能得到满足。他们生活在他们的
奴隶和食客之中,既无因犯罪而受到惩罚之虞,也不怕任何
人批评。至于皇帝本人,他对他的各级的臣民都同样不屑一
顾,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享受皇家荒淫奢侈的特权。
人类中最下贱者也敢于痛斥在他自己身上也完全存在的
别人的狂乱行为;而且很容易会找到年龄、性格或地位方面
的微小差异,以表明其间完全有理由分别看待。无法无天的
士兵把放荡的卡拉卡拉的儿子推上了皇帝的宝座,现在又为
自己愚昧的选择惶愧不安,于是厌恶地抛开这个魔鬼,转而
十分欣喜地思量着马梅亚的儿子他的表弟亚历山大一开始所
表现的美德。狡猾的梅莎感觉到她的孙子埃拉伽巴卢斯最后
必将毁于自身的罪恶,于是为她的家族又寻找到了另一个更
为牢靠的支柱。他利用年轻皇帝的宗教狂热抓住一个适当的
机会,求他将亚历山大收为养子,并加给他恺撒的称号,以
保证他自己所担任的神职不致因尘世的烦恼而中断了。这位
令人喜爱的王子居于这第二号人物的地位很快就得到了公众
的喜爱,并引起了那暴君的妒心,他决心要,或者让他同流
合污,或者结束他的生命,以了结这一危险的竞争。他的计
谋累遭失败;他的许多次无效的阴谋都被他自己愚蠢的胡言
乱语泄露出去,而使得那些被细心的马梅亚安排在她儿子身
边的善良而忠诚的仆人们能及时采取对策。在一阵狂热情绪
的推动之下,埃拉伽巴卢斯决心用武力来解决靠诡计无法完
成的事,通过一项专制的命令剥夺掉他的恺撒的地位和荣誉。
消息传到元老院没有什么反响,但在军营中却引起了轩然大
波。禁卫军的士兵发誓要保卫亚历山大,并要向那有辱王座
的人报仇。埃拉伽巴卢斯浑身发抖流着眼泪请求他们留他一
条命,只要让他能和他心爱的的希尔罗克里斯在一起就行了,
这情景终于使得愤怒的禁卫军心软下来;他们同意授权他们
的队长密切注意亚历山大的安全和皇帝的行径。
这样一种妥协是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存在下去的,即使像
埃拉伽巴卢斯这样一个十分下流的人也绝不甘心在如此屈辱
的条件下完全仰人鼻息作他的皇帝。没有多久,他通过一次
危险的尝试,要想试探一下士兵们的情绪。他放风说,亚历
山大已死,自然马上就有人怀疑他已被谋杀,于是,军营中
本来尚未完全平静的情绪立即变成了一种狂怒,兵营中的这
场风暴显然非让那个受欢迎的青年亲自露面,并恢复他的权
利便无法平息了。这一新的事件再次证明他们完全喜欢他的
表弟,而对他本人十分厌恶,皇帝在一怒之下试图惩罚几个
领导叛乱的头目。他这一不识时务的严厉态度马上带来了他
的一些亲信、他的母亲和他本人的死亡。埃拉伽巴卢斯当即
被愤怒的禁卫军杀死,他的被支解的躯体被拖过罗马街头抛
到第伯河中去。元老院评定他势必将遗臭万年,这一公正的
评价也完全得到了后代的承认。
亚历山大·塞维鲁的即位
埃拉伽巴卢斯的表弟亚历山大被禁卫军推上皇帝的宝
座,取代了他的位置。他和他改用其名姓的塞维鲁家族的关
系和他前一代的皇帝完全一样;他的美德和危险处境使他获
得了罗马人的欢心,急于表示慷慨的元老院又在一天之内给
他加上了各种代表皇帝威严的称号和权力。但因为亚历山大
才不过是个腼腆的守本分的15岁的孩子,政府的管理大权实
际是掌握在两个女人——他妈妈马梅亚和他祖母梅莎——手
中。梅莎在亚历山大登上宝座之后不久便死去了,她死后,马
梅亚更成了她儿子和罗马帝国的唯一摄政王。
妇女对朝政影响的增长
在任何一个时代和国家两性中总是较聪明的一性,或
至少是较强壮的一性,掌握着国家政权,而让另外一性去管
理家庭生活中的烦恼与欢欣。但是,在世袭的君主国家,特
别是在现代欧洲的那类国家中,骑士精神和继承法已使我们
习惯于完全承认一种奇特的例外;一个女人也能掌握着一个
巨大王国的绝对统治权,尽管事实上谁都认为不论是对政治
方面,还是军事方面的工作她全都一窍不通。但是,由于罗
马皇帝仍然被看作是共和国的将军和行政官,他们的妻子和
母亲,尽管也被加上奥古斯妲一类尊贵的称号,从来也没有
真正享有过帝王的荣誉;而让一个女人来进行统治,那对于
一些结婚不是为了爱,或爱情中绝无柔情和尊敬可言的原始
罗马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荒谬绝伦的事。傲慢的阿格丽皮娜
的确真希望能分享他交给她儿子的那个帝国的各种荣誉;但
她的这种必然遭到每一个关心罗马尊严的公民厌恶的疯狂野
心却被机智而坚决的塞涅卡和布罗斯所打消了。一代代皇帝
的聪慧或冷漠使得他们都没有大胆去冒犯他们的臣民的这种
偏见;一直到了荒淫无耻的埃拉伽巴卢斯,他才以他妈妈索
埃米阿斯的名字玷污了元老院的名声——她的名字被和执政
官们的名字放在一起,她还作为一个成员签署了立法议会的
正式文件。她的更为明智的妹妹马梅亚却拒绝了那种无用的、
引起反感的特权,后来更通过了一项严肃的法律永远不容妇
女进入元老院,并言明谁如违反了这一规定便将把她的头奉
献给地狱之神。马梅亚具有男性的野心,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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