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恺撒的养子一样,他是一位极出色的政治家,而不是
一位出色的军人;所有这些皇帝,凡在使用策略可以达到目
的的问题上,从来都不使用武力。
戴克里先的胜利的最引人注目之处是他的异乎寻常的温
和。一个习惯于对征服者的宽大政策欢呼的人民,如果对他
们带着任何情绪公正地采用一般的处死、流放、没收财产等
等处罚,便会在无比有趣的惊愕中,看到一场内战,只不过
它的火焰已在战场上熄灭了。戴克里先把卡鲁斯家族的首席
大臣阿里斯托布鲁斯引为心腹,尊重他的敌手的生命、财产
和地位,甚至让卡里努斯的大部分奴仆仍继续按各自原来的
位置供职。很有可能出于小心谨慎的动机也有助于帮助机智
的戴克里先推行仁慈的政策:在这些奴仆中,有许多人因为
秘密出卖旧主人而得到他的欢心;另有一些则由于他们心怀
感激仍忠于不幸的旧主人而得到他的尊敬。奥勒良、普罗布
斯和卡鲁斯的深刻的判断能力已为政府和军队中许多重要部
门安排下确有能力的官员,现在如将他们全部撤换便只能损
害公众的利益,而丝毫无助于推进新皇帝的事业。然而,这
一类的举动却立即使得所有的罗马人对新的一代统治抱有最
美好的希望,皇帝则更公开宣称,对于他的前代皇帝的种种
美德,他最渴望效法的是马尔库斯安东尼的仁爱思想,从
而对那一先入之见进一步加以肯定。
在他的统治时期他首先关心的似乎是表明自己的真诚和
温和态度。以马尔库斯为榜样,他让马克西米安作为他的共
治者,并先给他加上恺撒的头衔,继而又加封他奥古斯都。但
他这样做的动机以及他所以选择他的目的,与他所景仰的前
辈可是完全不同的。马尔库斯让一个任性的青年享受到穿着
紫袍的荣耀,完全是为了个人报恩而不惜牺牲国民的幸福。而
戴克里先在国家处于危险之中的时候,让一个朋友和曾和他
自己一起共过事的军人来共同肩负治国重任,却是同时为东
部和西部增强了防御力量。马克西米安出身农民家庭,而且
和奥勒良一样出生在西米乌姆地区。他大字不识,什么法律
规章一概不看在眼里,一股乡土气息和笨拙的举止,在他荣
登最高职位时仍随时透露出他的低下的出身。打仗是他唯一
熟悉的行当。在长期担任军职的生活中,他曾在帝国的各条
战线上大显身手;而且,虽然他的军事才能多表现在服从命
令,而非自行指挥,虽然他也许始终未曾达到一位卓越将军
的造诣,靠他的勇敢、坚毅和经验,他却能够负责完成最艰
巨的军事行动。甚至连马克西米安的邪恶对他的恩人也同样
大有用处。从无怜悯之心,对事情可能发生的任何后果都从
不畏惧,对于那位机智的皇帝为实行他的某种政策随时可能
提出又随时可能取消的任何残酷行动来说,他可以说是个再
顺手不过的工具。等待为了预防或出于报复已对他献过血腥
的牺牲之后,戴克里先及时出面调停,轻描淡写地对他的共
治者过于严厉的做法批评几句,救下剩下的几个他本来无心
惩治的人,然后便可被用黄金时代和黑铁时代进行对比;这
是人们普遍加之于他的统治原则的美誉,以别于另一种他们
所说的黑铁时代。尽管他们两人性格各异,这两位在位的皇
帝却始终维持着他们发迹前结成的友谊。马克西米安尽管具
有后来对他自己和对公共安宁为害无穷的傲慢、暴躁脾气,却
完全习惯于尊重戴克里先的天才,并承认理性的地位永远高
于蛮横的暴力。出于骄傲或出于迷信的动机,这两位皇帝一
位自称为约夫乌斯,另一个自称为赫耳枯勒乌斯(按照他们
的御用宣传家的说法),世界在智慧的无所不见的朱庇特的
监视下运行,赫耳枯勒乌斯的无敌于天下的铁臂则从地球上
清除掉一切妖魔和暴君。
但是,甚至全能的约夫乌斯和赫耳枯勒乌斯也无能承担
治理国家的重任。明智的戴克里先发现四周全受到野蛮人攻
击的帝国,需要在各个方面安置重兵和一个皇帝。出于这一
考虑,他决定再次分割他手中的难以驾御的权力,用一个较
低一级的恺撒的称号,把它分给两个才德卓著的将军,让他
们和他享有同等的君权。于是以阿门塔里乌斯为姓,原来以
牧牛为业的伽勒里乌斯和因为脸色苍白常被人称为克洛卢
斯的君士坦提乌斯两人便荣登了二皇帝的高位。在描述赫
耳枯勒乌斯的国土、出身和为人的时候,我们已经讲了伽勒
里乌斯在这些方面的情况,伽勒里乌斯常被不无道理地称作
年轻的马克西米安,而实际有许多情况表明他在品德和才能
方面都明显高于前者。君士坦提乌斯的出身不像他的共治者
那么低下。他的父亲尤特罗皮乌斯是达尔达尼亚的一位很有
地位的贵族,他母亲是克劳狄皇帝的侄女。尽管君士坦提乌
斯的青年时期在军队中度过,他却生性和蔼、善良,很久以
前人们都已认为他正应登上他后来登上的位置。为了以家族
的亲密关系增强政治上的联系,两位皇帝分别成为两个恺撒
的父亲,戴克里先认伽勒里乌斯为子,马克西米安认君士坦
提乌斯为子;而且还让他们俩全抛掉原来的妻子,各把自己
的一个女儿嫁给养子为妻。这四位皇帝共同把罗马帝国的广
大国土全部瓜分。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方面的防务由君士
坦提乌斯负责,伽勒里乌斯驻守在多瑙河畔以保卫伊利里亚
数省。意大利和非洲则被视为马克西米安的势力范围;戴克
里先特地为自己保留下了色雷斯、埃及和富庶的亚洲地区。每
一个人在自己的统辖范围内都是最高统治者;但他们的共同
权威遍及整个帝国,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准备为他的共
治者出主意或亲临效力。两位身居高位的恺撒尊重两位皇帝
的权威,而三位年轻的皇帝,由于感激和顺从又全无例外地
承认他们共同的,实际成全他们的父亲。在他们之间完全不
存在互相猜忌的权力之争;他们团结在一起形成的独特的和
谐景象一直被比作一段协奏的乐曲,完全靠首席乐师的技巧
调节和保持着整个曲子的协调。
马克西米安镇压了一次高卢的农民起义。卡劳西乌
斯由于控制了海峡舰队在不列颠自立为帝,但他很快被
刺杀,君士坦提乌斯也便立即将不列颠收复。两恺撒守
卫着莱茵河和多瑙河前线。戴克里先在镇压下埃及的一
次叛乱后,转而集中注意力于东方。他在亚美尼亚安置
了一位友好皇帝提里达特斯,把底格里斯河以西的地区
全让给波斯,从而赢得了历时40年之久的和平。
戴克里先的祝捷大会和新秩序
戴克里先刚一进入他的统治的第20个年头,便举行了
一次盛大的罗马祝捷大会以纪念那个重要的节日,以及他在
军事上所取得的胜利。拥有和他对等权力的共治者马克西米
安在那个光荣日子里是他唯一的陪衬。两位恺撒虽也曾多次
出征并攻城略地,但根据严格的古训,他们的功绩应完全归
功于两位父亲和皇帝的有益熏陶。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的
祝捷大会也许不如奥勒良和普罗布斯的祝捷会场面宏大,但
它在几个方面却享有更高的名声、脾气更大。非洲和不列颠、
莱茵河、多瑙河和尼罗河都各自提供了自己的战利品;而且
最为突出的一件装饰品性质十分独特:在对波斯一战取得胜
利之后,更征服了一些重要的土地。代表河流、山岭和省份
的模型有人抬着走在皇帝的车子的前面。被俘虏的大国王的
几个妻子、姊妹和儿女们的画像构成一幅新的大可满足人民
虚荣心的动人场景。在后人的眼中,这次大会最为突出的却
是另一种不怎么光彩的特点。它是在罗马城举行的最后一次
庆典。在这时期之后,皇帝们再也不曾攻克外域,罗马从此
也不再是帝国的首都了。
罗马城的所在地曾由古代各种仪式和想象中的奇迹使之
神圣化。某些神灵的存在,或对某些英雄的记忆,似乎使得
这个城市的任何一部分都具有生气,而这个世界帝国也早已
奉献给了太阳神庙。土生的罗马人能感觉到并承认这一可喜
幻想的力量。它来之于他们的祖先,在他们早年的生活习惯
中得到进一步发展,并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和政治效用有关的
意见的保护。政府的形式及其所在地点已亲密地融合在一起,
一般认为,我们已不可能舍弃其一而不同时毁灭其二。但首
都的统治权却随着征服地域的日益扩大而逐渐消失了;地方
省份慢慢升高到同样的水平,被征服的民族都获得了罗马人
的名称和特权,但并没有接受他们的偏好。但是,在很长一
段时间中,古代制度的残余和习俗的影响却保存了罗马的尊
严。罗马皇帝,有些也许出生于非洲或伊利里亚,全都尊重
他们被接纳的这个国家,把它看作是他们的权力的依据和他
们的宽阔领土的中心。战争的紧迫性往往要求他们长时间呆
在前线;但是,只有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是最早两位,在
和平时期,一般也居住在省市里的皇帝;他们的行动,不管
我们说可能出于什么个人动机,但从国家政策的各个方面来
考虑,却都是无可指责的。西部皇帝的朝廷大都安置在米兰,
这地方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为了观察野蛮的日耳曼人的动
静,显然远比安置在罗马要便利得多。米兰很快便显出了一
个帝国都城的气派。据记载,这里房屋众多,质量优良;人
民举止高雅、大方。这里有一个马戏场、一座戏院、一个铸
币厂、一座皇宫,和以他们的建造者马克西米安的名字命名
的几处浴场;廓柱里装饰着各种雕像,一圈双层围墙,更增
加了这座新首都的美;虽与罗马邻近而并无逊色之感。力求
在宏伟方面与罗马争胜也是戴克里先的夙愿,他利用他的全
部闲暇时间和东部所有的财富尽力美化位于欧亚交界处的一
座城市尼科米底亚,这地方离开多瑙河和幼发拉底河的距离
几乎彼此相等。由于君王的爱好,并由人民出资,尼科米底
亚在几年的时间里所显现的宏伟气魄看上去简直像是数十年
的经营的结果,成为一个在人口数量上仅次于罗马、亚历山
大里亚和安条克的城市。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的一生是行
动的一生,他们一生中相当大一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军营中、在
经常发生的长距离行军中;但一旦国家公务容许他们有一段
闲暇,他们似乎都极愿意回到他们十分心爱的尼科米底亚和
米兰的住所去。直到戴克里先的统治届满20年,他到罗马举
行他的祝捷大会以前,十分值得怀疑,他是否曾到过一次那
帝国的古都。即使在那次盛会期间,他在罗马停留的时间也
未超过两个月。对那里人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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