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古都。即使在那次盛会期间,他在罗马停留的时间也
未超过两个月。对那里人民的放荡不羁的态度感到厌恶,他
在第13天便忽然决定离开了罗马,本来还预计他将前往元老
院讲话,并将接受代表执政官地位的勋章的。
戴克里先对罗马和罗马的自由所表现的不悦,并非由于
一时冲动,而是他的最灵巧的政策的结果。这位乖巧的皇帝
早已拟定了一个后来才由君士坦丁家族完成的新的帝国政府
体系;而由于旧体制的形象仍被视为神圣,保留在元老院的
头脑中,他决心从那里清除掉所剩无几的权力和思想上的残
余。我们还可以回想起,大约在戴克里先登位七八年前,罗
马元老院的短暂的崇高地位和巨大的抱负。在这种热情还存
在的时候,许多贵族都鲁莽地表现了对自由事业的热忱;而
当普罗布斯的继承人们撤回对共和派的支持之后,那些元老
都掩盖不住他们的无可奈何的愤恨心情了。马克西米安作为
意大利的君主受托消除这种,不一定有多大危险,但十分讨
厌的情绪,这个任务对他的残暴性格来说却是再合适没有了。
元老院中最有名望、戴克里先一直装着十分尊敬的一些成员,
被他的共治者指控犯下了纯属想象的秘密谋反的罪行;而占
有一座高级别墅或一片良田都被视为是犯罪的有力证据。禁
卫军的军营一向对这罗马的权威机构采取压制的态度,现在
却开始对它多方保护;那些一向十分傲慢的军队现在意识到
自己的权力日益削弱,自然也便倾向于把自己的力量和元老
院的权威联合起来。通过戴克里先的小心谨慎的步骤,禁卫
军的人数在不知觉中日益减少,他们的特权也全被取消,他
们的位置已逐步由伊利里亚的两个忠诚的军团所替代,这两
个分别重新命名为约夫团和赫耳枯勒斯团的部队,担负着皇
帝的警卫任务。但是,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加之于元老院
的虽然不易看见却最为致命的伤害,则是他们从不在元老院
露面所必然产生的后果。只要皇帝还住在罗马,元老院虽可
能受到压制,但它却极少可能被全然弃置不顾。奥古斯都的
继承者行使着他们觉得怎么好,或他们愿意怎么,便怎么制
定他们的法令的权利;但那些法令却都要得到元老院的批准。
这样在对它的研究和最后颁布的过程中还保存了古代的自由
的模式;而一些尊重罗马人民偏见的明智的皇帝则不得不在
某种程度上采取适合于共和国总行政官或第一执政官的语言
和行动。在军队中或在地方各省市时,他们显示出君王的威
严;而当他们定居在距首都较远的地方的时候,他们便永远
抛开了奥古斯都告诫他的后继者一定不可抛弃的伪装。在行
使司法和行政权力时,君主只是和大臣们商量商量,而不必
听取全国性的议会的意见。直到帝国的最后一段时间,元老
院这个名称仍然能引起人们的敬畏,它的虚荣的成员仍然以
拥有元老这一光荣称号而沾沾自喜;但是,这个多少年来一
直作为权力来源和权力行使工具的会议却被人们恭而敬之地
逐渐全部遗忘了。与皇帝的朝廷和实际行政机构失去一切联
系的罗马元老院,实际已成为卡皮托里亚山丘上的一座令人
起敬但毫无用处的古迹纪念碑了。
在罗马皇帝眼前已见不到元老院和他们的古都的时候,
他们便很容易会忘掉了他们的权力从何而来,属何种性质了。
正是执政官、前执政、监察官和保民官等等的行政职务构成
皇帝的权利,而人民也只是通过这些官员才能看到它的共和
国的出身。现在这些低下的头衔全被扔在一边了;如果他们
还用皇帝或最高统帅这一称号来表明他们的崇高地位,这个
词却已被赋与新的更为庄严的含义,它已不再仅是指罗马军
队的将军,而成为罗马世界的主宰了。一开始带有军事性质
的皇帝这一名称,后来和一个较卑下的称谓联系在一起了。多
米努斯(Dominus)或主子这个称呼,最原始的含义并非表
示统治他的臣民的一国之君、或统治军队的总司令员的身份,
而只是表示对自己家养奴隶握有绝对权力的主人。正是从这
个令人可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词,才使得最早的几位恺撒厌
恶地把它抛弃掉了。后来他们的厌恶心理无形中越来越减弱,
这名称也变得不那么刺耳了;直到最后,我的主子和皇帝的
称谓不仅常见于谄媚的言辞中,渐渐更进入了正式法令和公
共纪念碑铭文之中。这类高大的称呼已足以勾起和满足最极
端的虚荣心了;而如果戴克里先的一些继承人现在仍然拒绝
国王的称号,那似乎倒可能是由于他们不好意思,而并非真
的由于谦恭。不论在任何使用拉丁语的地区(它在整个帝国
各地一直是官方语言),只为他们所专用的皇帝的称谓,永远
比成百的野蛮人酋长也都那么叫的国王要显得更为尊贵得
多;再或者,这一称谓,往最好里说,也不过来源于主子或
来源于塔克文。但是,东部在这个问题上的感受可与西部大
不相同。从最早的历史时期开始,亚洲的君主便以希腊文的
巴赛勒斯(BASILEUS),或国王闻名于世;而且由于普遍认
为它便代表着人群中最突出的一个人物,于是东部臣服的各
省也便全使用这个谦恭的称谓来称呼罗马的君王,甚至神的
属性,或至少是神的称号也被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僭用了,
并由他们传给了他们的继承人。不过这种过头的恭维之词,由
于失去了意义,很快也便不再包含有亵渎神明的意思了;何
况当人的耳朵对那声响已习以为常之后,不管它多么过火,听
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模模糊糊表示敬意的词而已。
宫廷礼仪的发展
从奥古斯都到戴克里先一般市民在和罗马皇帝随便交谈
时,对他们表示的敬重通常和他们对元老和行政长官所表示
的尊重是不相上下的。他们唯一的特殊标志是那御用或军用
的紫袍,而元老服装则用一条较宽的、骑士阶级则用一条较
窄的,同样那种尊贵颜色的带子或绶带作为他们的特殊标志。
是戴克里先的傲气,或者更是出于政策考虑,使得这位机智
的皇帝把波斯宫廷中的盛大气派引进到罗马来了。他开始又
试着戴上了王冠,这罗马人十分厌恶的代表皇权的可厌的装
饰品,卡利古拉当初戴上它便一直被看作是一种绝望的疯狂
行为。戴克里先和他的几位继承人的豪华的袍子系用真丝和
金线织成;人们愤怒地注意到连他们的鞋上也嵌满了最贵重
的宝石。由于不断增加一些新的仪式和礼节,要想当面一睹
圣颜一天比一天更加困难。皇宫的钱财由一些一开始被称作
内宫官署的机构严格看守着。寝宫则交托给一些十分警惕的
阉人看守。他们的人数和影响的日益增大可说是皇权日趋专
制的绝对不容怀疑的标记。一个臣民如终于能够面见圣颜,不
论他的地位如何,都必须俯伏在地,按东方的规矩,对他的
主人或主子的圣体膜拜。戴克里先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他
在较长时间的公私生活中,对他自己和对人类都已有一个较
正确的估价;我们也难以想象,他这样用波斯的一套礼仪来
代替罗马宫廷的旧制,真就是为满足个人虚荣这么一个十分
低下的目的。他只是错误地以为,摆出无比豪华和高贵的气
派,便可以使一般人民不敢存非份之想;使公众始终无法见
到他本人,便可以使一个君王减少接触人民群众和士兵粗暴
行动的机会;而且以为长期俯首贴耳的习惯将有助于在不知
不觉中增加人的崇敬心情。和奥古斯都装出的谦卑一样,戴
克里先也是始终在那里进行戏剧表演;但必须承认,这两台
喜剧,前者远比后者具有更开明、更合乎人情的性质。一者
的目的是掩盖,一者的目的则是尽量展示出,皇帝对罗马世
界所拥有的无限权力。
戴克里先所建立的新体系的第一条原则便是炫耀。第二
条则是分割。他把帝国、行省、一切行政和军事的分支机构
全都分割成小块儿。他在政府这架大机器下面增添更多的轮
子,以使它运行的速度减慢,却更为保险。不管这些革新的
举动将会带来什么好处和缺点,责任在很大程度上都必须由
它的最初发明人去负;但由于这一新政策的格局是在其后的
几代皇帝逐步改进和完成的,那么对它的研究不妨且等到它
完全成熟和接近完善的时候再说。因此,且为君士坦丁的统
治时期保留一个更为准确的新帝国的图象,这里我们将满足
于,按戴克里先亲手勾画的蓝图,描绘一下它的主要的、至
关重要的轮廓。他找到三个共治者和他一起行使最高权力;由
于他深信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应付公共防务的需要,他把四
帝分治的办法并不看成是一种临时的权宜之计,而看作是一
种治理国家的根本法则。按照他的设想,两个年长的皇帝应
头戴王冠,并使用奥古斯都的称号以资区别;而由于个人喜
爱或看重可能影响他们的选择,他们应该经常把两位低一级
的共事人叫来协助他们工作;那两个恺撒,在轮到他们自己
升高到第一位统治者的时候,便应该不间断地补充新一代的
皇帝。帝国被分成四个部分。东部和意大利地位最高,多瑙
河和莱因河地区则最为多事。前者需要奥古斯都亲临主事,后
者则可交由两恺撒治理。军团的力量掌握在四个合伙君王手
中,而要一举接连摧毁四个强大对手的巨大艰险必会使得一
个最大胆的野心勃勃的将军也望而却步。在行政方面,两皇
帝被认为享有管辖整个王国的统一权力,他们的法令,由他
们共同签名,在由他们的共同的议会和他们自己批准发布后,
各省都必须遵照执行。尽管有这么多的预防措施,罗马世界
的政治上的联合不久便逐渐解体,而分裂的原则却越来越发
生作用,以致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中,便出现了东、西帝国的
永久的分裂。
戴克里先体系还有另一个非常实际的弊端,这里也不应
完全忽略过去;那就是他的政府机构必然花钱更多,因而赋
税和对人民的压榨也相对加重。原来能使奥古斯都和图拉真
的简单的崇高地位得到满足的由奴隶和自由人组成的一般家
庭现在不时兴了,在帝国的不同地方却建立起了三四个宏大
的朝廷,因而同时有三四个国王,在一味追求虚荣的排场和
奢侈方面彼此并和波斯君王争强斗胜。安插在国家机关各部
门的大臣、行政官、一般官员和奴隶的数目成倍增加,已非
昔日可比;而(如果我们可以借用当时十分流行的一种说
法)“当收受的人所得份额超过奉献的人所提供的份额的时
候,各省市便必将感受到赋税的沉重压力。”从这一时期直到
帝国消亡,完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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