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曾亲口向他们传授一套戒律和各种仪式的神,宣称自己
是真正的以色列全民族的上帝;这样以一种特有的关怀和爱
护,把他最喜爱的人民和其余的人类分离开来。对迦南土地
的征服,伴随着许多奇妙的,也伴随着许多血腥的情况,以
致获得胜利的犹太人便从此和他们所有的邻人处于不可调和
的敌对状态之中。犹太人曾奉命铲除某些偶像崇拜最甚的部
落,而他们对于神意的执行,很少由于人性的软弱而迟迟不
前。他们被禁止同外族通婚或结盟;对于不得接纳外族参加
礼拜仪式的禁令在有些情况下是永久性的,几乎一般都一直
要延续到第三代、第七代,甚至第十代。对非犹太人宣讲摩
西教义的义务,从来也没有写入律条之中;犹太人自己也无
意自愿承担起这一责任。
在接纳新市民的问题上,这个不友好的民族所追随的并
非罗马人的宽大政策,而是希腊人的出于自私的虚荣。亚伯
拉罕的后代听人说只有他们才是那神的契约的继承人而感
到沾沾自喜,他们担心轻易和世上异族分享他们的遗产,会
降低了它的价值。与人类更多的接触虽扩大了他们的知识范
围,却并未纠正他们的偏见;以色列的上帝如果获得一个新
信徒,他倒更应当感谢多神教的随和的心性,而并非由于他
自己的传教士的积极行动。摩西的宗教似乎仅为一个特殊国
家和一个独特民族而立;而如果严格按照命令的规定每个男
子必须一年三次亲自前往朝拜主耶和华,那犹太人就根本不
可能向那片狭窄的希望之乡以外发展了。这一障碍倒是由于
耶路撒冷神庙的毁灭而消除了;但犹太教的绝大部分却也因
而随之毁灭;那些许久以来对于关于一个空无一物的圣所的
奇异报道感到诧异的异教徒,现在更无法理解一个没有神庙
和祭坛,没有祭司和牺牲的宗教能以什么为崇拜对象,又以
什么作为崇拜的工具。可是,甚至就在犹太人处境十分恶劣
的时候,他们仍然念念不忘他们的独自享有的高傲的特权,避
免而不是寻求与外族人的交往。他们仍然以不可动摇的毅力
尽力执行戒律中他们所能执行的那一部分。他们的一些特殊
的节日、只食某些特殊肉类以及其它一些无关紧要但十分繁
琐的生活细节,都使其它的民族十分厌恶和反感,而那些民
族的不同习惯和偏见他们又绝对反对。仅仅是那个痛苦的甚
至具有危险性的割礼一项,就完全足以拒绝一个志愿皈依者
于犹太教礼拜堂的大门之外。
在这种情况下,用摩西的戒律的力量武装自己,而又从
它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的基督教便在世界范围内应运而生了。
在新的体系中,也和在古代的旧体系中一样,始终着眼于培
养专一的相信宗教的真理和同一上帝的热情;因而现在在关
于最高神灵的本质和意旨的问题上,向人们透露的任何情况,
都必须有助于增强他们对这一神秘教义的崇敬。摩西和先知
们都具有神的权威,这一点已被承认,甚至被确认为基督教
的最牢固的基础。自世界之始,便有连续不断的预言向世人
昭告救世主即将来临,并为长时间期待着的那一天作好了准
备,这救世主,按照犹太人的粗略的理解,常常被表现为一
位国王和征服者的形象,而并非一位先知,一个殉道者和上
帝的儿子。通过他为世人赎罪作出的牺牲,那些神庙中的不
完美的牺牲立即被结束和消除了。现在一种纯洁的,同样适
用于一切不同气候的地区,适用于人类所处的一切情况的精
神崇拜,代替了那些徒有形式和图象的礼拜仪式;而且在入
教礼中使用更为无害的水代替了原来使用的人血。获得神的
恩惠的机会不像过去仅限于亚伯拉罕的后裔,而被普遍许诺
给了自由人和奴隶、希腊人和野蛮人、犹太人和非犹太人。一
切能够使一个皈依者由地下升到天上、能增强他的虔诚、保
证他的幸福,或甚至能够满足那种在虔诚的幌子下潜入人心
的秘密的骄傲的特权,却仍然仅为基督教教会的成员所专有;
但是,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容许,甚至被邀请,获得这一
光荣的称号,它不仅被作为一种恩惠向人们提供,而且是一
种强加于人的义务。因而,在亲戚朋友中传播他所得到的无
法估量的幸福,告诫他们千万不要拒绝接受,因为那将被视
为罪恶地冒犯仁慈的但无所不能的神灵的意旨,而受到严厉
惩罚,便成了一个新入教者的最神圣的责任。
不论如何,基督教教会从犹太教堂的束缚中被解放出来
却是一件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和困难的工作。加入基督教的犹
太人把耶稣看作是他们的古代神谕所预言的救世主,尊他为
品德和宗教方面的先知的导师;但他们又固执地死守着祖先
的各种仪式,并试图将它强加于数目日益增多的非犹太人信
徒。这些加入基督教的犹太人以摩西戒律起源于神,以及它
的伟大创作者的永恒完美为据提出的论证却也有其一定的可
信之处。他们肯定,其一,如果在永恒的时间中始终不变的
神原打算取消那些曾有助于于众人之中区分出他的选民的神
圣仪式,那他在取消它的时候也必会和当初宣告时一样的明
确和严肃:其二,那就不但不应一再声明,或者假定,或者
肯定摩西的宗教具有永久性,而且应该把它说成是一个仅仅
只适用于救世主来临以前这段时间的临时计划,而那位救世
主自会教给人类一种更为完美的信仰和宗教:其三,救世主
自身以及在人世上和他交往的他的门徒们便不但不应自己作
出榜样,不惜繁琐地遵守摩西戒律,倒应公开向世人宣布废
除那些陈旧无用的仪式,那也便不致使基督教在那么多年中
和犹太教会的许多教派糊里糊涂地混在一起了。这类议论似
乎一直被用来为日益失去其存在理由的摩西戒律进行辩护;
但是我们的饱学的圣职人员却已不辞辛劳对旧约全书中含糊
的语句和使徒们的意义不明的行为作出了大量解释。这里,我
们应该逐步揭示福音教义的整个体系,并以十分慎重和委婉
的态度作出与犹太教的意向和偏见都难以相容的裁决。
耶路撒冷教会的历史生动地证明了这种谨慎措施的必
要,也证明了犹太教在它的各教派的思想上产生的深刻印象。
最早的一批15名耶路撒冷主教全都是受过割礼的犹太人;他
们所领导的会众完全把摩西的戒律和基督的教义结合起来
了。一个在基督死去仅仅40天后建立起来,而且在许多年中
一直在他的使徒直接监督下活动的,教会的原始传统,会被
看作是正统基督教的一面旗帜,那是很自然的事。远方的教
会经常求助于他们的可尊敬的“母会”,并慷慨捐资以解救她
的急难。但是,当许许多多富有的教会团体在帝国的各大城
市,安条克、亚历山大里亚、以弗所、科林斯和罗马建立起
来以后,各基督教殖民地对耶路撒冷原有的敬重便在不知不
觉中减弱了。曾为教会奠定基础的犹太入教者,或后来所说
的拿撒勒人,很快就发现自己已陷入由多神教的各种教派来
到基督的旗帜之下的日益增加的会众的包围之中:而那些经
他们的特别使徒的同意,摆脱了摩西宗教仪式的不堪忍受的
沉重负担的非犹太人,最后却又拒绝让他们的更为拘谨的同
教弟兄分享当初他们曾为自己的活动苦苦争取的容忍。犹太
人的神庙、城市和公共教会的毁灭,使拿撒勒人十分伤心;因
为他们在习俗方面,虽然不是在信仰上和那些不敬神的同胞
始终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关于他们这些同胞遭受不幸的原因,
异教徒认为是由于最高神灵的鄙弃,而基督教徒却更为恰当
地说,是因为他的震怒。拿撒勒人从耶路撒冷的废墟上撤出
来,来到约旦河东岸一个名叫佩拉的小镇,在那里,这个古
老的教会在寂寞、凄凉之中度过了60多年的时光。他们仍然
能享受经常朝拜圣城的欢乐,并抱着有一天还能重建这些天
性和宗教都教导他们既爱且敬的神庙的希望。然而,最后在
哈德良的统治下,犹太人的不顾死活的宗教狂热给他们带来
了极大的灾难;罗马人,为他们屡屡叛乱的行为所激怒,不
惜以非同一般的严峻态度行使他们的胜利者的权力。皇帝在
锡昂山上修建了一座被称作埃利亚卡皮托利纳的新城,并
赋予它以殖民地的特权;他宣称任何犹太人如果胆敢走近该
城便将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并在那里安置一队罗马步兵以
加强对命令的执行。拿撒勒人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避开这对
他们普遍适用的禁令了,而在这里现世利益的影响增强了真
理的力量。他们选举出马尔库斯作为他们的主教,他是一个
非犹太民族的高级教士,而且非常可能出生于意大利或某个
拉丁省。在他的劝导之下,这个教区的绝大部分人都放弃了
一个多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奉行的摩西戒律。通过这样自愿牺
牲掉旧日的习惯和成见,他们才买得了自由进入哈德良殖民
地的权利,并更为牢固地和正统基督教会团结起来。
当锡昂山重新恢复了耶路撒冷教堂的名声和荣誉的时
候,创立异端邪说和制造分裂的罪名便被加在剩余的一小部
分拒绝追随拉丁主教的不知名的拿撒勒人身上。他们依然保
存着在佩拉的旧日的住地,逐步向大马士革附近一带的村庄
扩展,并在叙利亚的现在名叫阿勒颇,当时被称为贝罗依的
城市中,组建了一个影响不大的教会。拿撒勒人这个称呼用
在那些信仰基督的犹太人身上,被认为未免过于尊贵,因而
很快,因为他们被认为智力低下、处境贫困,而获得伊比奥
尼派这个轻蔑的称呼。在耶路撒冷教堂重新恢复数年以后,一
个衷心承认耶稣为救世主,但仍继续奉行摩西戒律的人,是
否也有得救的希望,却成为一个可疑的引起争议的问题了。殉
道者查士丁由于天性仁厚,对这个问题作了肯定回答;虽然
他讲这话时十分犹豫,但他仍然决定为这种不完全的基督徒
着想,表示如果他们只是自己实行摩西的各种仪式,但并不
认为它普遍运用或需要而加以推广,则仍可得救。然而当有
人追问贾斯丁教会的态度如何的时候,他承认在正统基督教
徒中,有很多人不但把那些犹太弟兄排除在得救的希望之外,
而且在一般的朋友交往、互相宴请和社交生活中,也拒绝与
他们接触。凭常理也可以想到,更为激烈的意见必会压倒一
些较温和的看法;因此在摩西的信徒与基督的信徒之间,始
终存在着一条使两派分离的鸿沟。不幸的伊比奥尼派被一种
宗教视为叛教者加以拒绝,而另一个宗教又认为他们是异端
分子而加以排斥,这便使他们看到,他们非采取一个更为明
确的立场不可了;因而,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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