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既然在一种不很完备的纪律要求之下,所有犹太人都
奉命要交出他们所有财产的十分之一,那么基督的门徒就应
该使自己显得更加慷慨,并通过放弃反正很快必将随整个世
界一同毁灭的多余的财富以立下功绩。几乎无须说明,每
一个教会的忽多忽少没有定准的收入,必会随着教徒的贫或
富而有很大的差异,他们本身在偏僻的乡村十分分散、而在
帝国的大城市又非常集中。在德基乌斯皇帝时代,行政官员
们都认为,罗马的基督教徒拥有十分可观的财富,他们在作
宗教仪式时使用金银器皿;他们的新教徒中有许多,为了增
加这个教派共有的财富,卖掉他们的土地和房屋,完全置不
幸的儿女们的利益于不顾,而他们则常因父母成了圣徒,自
己却当了乞丐。对于局外人和敌人的猜测,我们本不应完全
信以为真,不过在这个问题上,从下述我们仅知的,曾提出
具体数字或表示明确概念的两个情况来看,这种猜测倒是可
信,或有可能属实的。几乎就在同一个时期,迦太基主教忽
然发出募款赎回被沙漠地带的野蛮人所俘虏的努米底亚弟兄
的号召,竟然能从一个远不如罗马富足的社团募集到了十万
塞斯特斯(约850英镑)。大约在德基乌斯时代一百年之前,
罗马教会一次从一个希望在首都定居的本都人手中,获得了
一笔数逾二十万塞斯特斯的巨额捐款。这些捐献绝大部分都
是现金;当时的基督教社团既不愿要,也无能力承受,一定
份额的地产的拖累。当时有不止一项法令和我们规定的永久
管业权的目标一样,禁止任何团体不经皇帝或元老院特许或
特殊命令,擅自接受不动产的捐献或遗赠;而对于最初受到
皇帝和元老院的蔑视,后来又成为他们的畏惧和妒嫉对象的
一个教派,他们是不会轻易给予那种恩惠的。不过,据记载,
在亚历山大,塞维鲁时期出现的一件事,表明这种限制有时
并不起作用或被人钻了空子,也表明基督教徒也可以在罗马
境内占有土地。随着基督教的发展和帝国日益增加的政治混
乱,这类法律的严格性渐趋松弛;以至到3世纪结束之前,已
有许多数量可观的地产被赠与罗马、米兰、迦太基、安条克、
亚历山大里亚以及意大利和各省大城市的一些富裕的教会了。
主教是教会的当然掌财人,公共钱财,既无帐目,也无
人监督,全交他一人掌管。长老们只限于进行一些教务活动,
更无权的一些执事只是专门雇用来管理和分发教会平日的进
项的。如果我们可以相信西普里安的激烈说法,那就不知道
在他的非洲弟兄们之中,有多少人在执行职务时,不仅违反
了福音主义的每一条戒律,而且更违反了一切道德原则。这
些不忠实的管事,有的把大量教会的财富用以买得肉体上的
享乐,有的利用它谋取私利,或任意盗用,或利用它大放高
利贷。但是,只要教民的捐献还是出于自愿,不受任何强制,
那也便不可能随意滥用他们的信任,对他们的慷慨捐献的一
般用途,表明教会作为一个整体仍是可信的。有相当一部分
款项专供维持主教和教士们的生活之用;另拨出足够的数量
用于公众礼拜仪式,这种仪式中最愉快的一部分是一般称作
agapoe的爱的宴会。此外全部余款都是属平民所有的神圣财
产,这份财产由主教考虑决定,按一定比例用以维持本区的
孤儿寡母、老弱病残的生活;用以接济外来游子和朝圣者,以
及缓解囚徒和被俘人员,特别是因忠于宗教事业而遭受苦难
的人们的不幸。一种慷慨的互通有无的做法把最遥远的省区
也相互联接起来,规模较小的教会愉快地接受比较富裕的兄
弟们的捐赠的帮助。这样一种重在解救人们的苦难,而不重
其才德的制度,对基督教的发展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异
教徒从人道主义思想出发,虽然嘲笑这个新教的这一原则,却
也承认它有其仁德之处。眼前可以得到救济、将来还可以得
到保护的前景,使许多在尘世,由于被忽视,行将沦入贫病
和衰老之中的不幸的人们,投入教会的温暖的怀抱。我们同
样也还有理由相信,按照当时流行的不人道的作法,常有许
多婴儿被父母遗弃,他们也常被虔诚的基督教徒,依靠公共
积累的资金,救出死亡,使他们接受洗礼,得到教育,并维
持了他们的生计。
2.一切社团,对于拒不遵守或违犯经大家一致确认的规
章制度的成员,都有不容怀疑的权力将他们排除在社团的组
织和享受福利的圈子之外。基督教会在行使这种权力时,锋
芒所向主要是一些重要罪犯,特别是那些犯有谋杀、诈骗或
淫乱罪的罪犯;那些宣扬已经主教团明确斥责过的异端邪说
的制作者及其追随者;以及那些在受洗之后,不论是出于自
愿还是被迫,进行偶像崇拜活动以玷污自身圣洁的不幸的人
们。开除教籍将会产生世俗和宗教两种性质的后果。凡受到
这种处分的基督教徒将无权再参与信徒们的任何献祭活动。
原来的教友关系和私人友谊关系都将会被全部切断:他将会
发现在原来他所最崇敬的人或曾经最喜爱他的人中,自己已
成了不敬神灵的他们所厌恶的对象,而且,仅是被一个体面
的团体开除这一点就足以在他的品格上留下一个可耻的污
点,一般人也都会尽量躲开他,或对他怀有戒心。这些不幸
的被驱逐的人的处境也是十分痛苦和悲惨的;而且,在一般
情况下,他们的恐惧常常更远甚于他们的苦难。参加基督徒
会社的最大好处是有希望获得永生;有一种可怕的说法,说
是神灵已把天堂和地狱的钥匙交给了那些有权判定谁有罪的
教会统治者了,而他们却无法从自己的心中抹去这一说法。异
端分子则由于自己原有明确的目标,并可以自我陶醉,认为
只有自己才有真正发现得救的道路的希望,力图在自己另行
组织的会众中,重新得到他们已不再可能从基督教徒的大团
体中得到的世俗和宗教上的安慰。但那些一时失足犯下过失,
或进行偶像崇拜的人,几乎无不感到自己的堕落处境,所以
总殷切希望重新回到基督教徒的大家庭中去。
关于如何处理这些悔罪者的问题,有两种对立的意见:一
者主张力求公正,一者主张宽大为怀,因而使得原始的教会
分成了两派。严格、固执的道德家,永远毫无例外地拒绝他
们,即使以最卑下的身份,重新回到曾经被他玷污或背叛的
神圣的教会中来;让他们带着有罪的良心永远处于悔恨之中,
而只让他们抱着一线微弱的希望,或许他们从生到死的忏悔
也可能会感动至高的神。教会中最纯洁、最体面的人,则在
实践和理论方面都抱着较温和的态度。天堂的和解的大门一
般都不会对重新回来的悔罪者紧闭;但是,为此而建立的一
种严厉、庄重的惩罚方式一方面帮着清除他的罪过,一方面
却可以有效地儆戒旁观的人们起而效尤。悔罪的人要难堪地
公开认罪,因禁食而形容憔悴,身穿麻布衣服,匍匐在会场
门口,含泪请求恕罪,并恳求信徒们代他祈祷。如果罪行的
性质十分恶劣,接连几个年头的忏悔,也不足以满足神的正
义要求;因而,一些罪人、异端分子或叛教者必须经历缓慢
的痛苦的过程和步骤才允许逐步重新回到教会的怀抱之中。
至于永远开除教籍的处分,只专用于罪行异常严重,特别是
那些已曾体验并玷辱了他们的教会官员对他们的宽厚处理的
屡教不改的罪犯。基督教会的惩戒条例的施行,视犯罪情节
的轻重和次数的多少,由主教考虑做出不同的裁决。安锡拉
和伊利贝里斯两个宗教会议,一在加拉提亚,一在西班牙,差
不多于同一时间举行;但是,他们各自的现在还可以见到的
教规则似乎代表了两种很不相同的精神。一个受洗后还一再
向偶像献祭的加拉提亚人,经过7年悔罪便可能得到宽恕;而
如果他曾引诱别人效仿,也只在被驱逐的年限之外再加3年。
但是,一个不幸的西班牙人如果犯了同样的罪行却完全被剥
夺掉了和解的希望,甚至直到他死后;他所犯的这种偶像崇
拜罪,名列十八大罪之首,而其它17项罪过的处罚也都同样
可怕。我们在这里不妨指出,其中也包括了诽谤主教、长老,
乃至教堂执事等的无可缓解的罪过。
慷慨和严格的十分合理的搭配、根据政策原则,同时也
根据正义执行的公正严明的赏罚,构成了教堂的人的力量。以
慈爱之心掌管着两个世界治理大权的主教,完全体会到这类
特权的重要性;他们用爱护秩序的堂皇的借口掩盖着自己的
野心,在行使必要的教规以防止已经集结在十字架旗帜之下、
人数日益增多的部队有人逃离的时候,是不能容许有任何对
手和他们抗衡的。从西普里安的武断的文告中,我们可以很
自然地得出开除教籍和悔罪的教规是构成宗教的最主要成分
的结论;而且对基督的信徒来说,违反道德规范的危害性远
不如蔑视主教的谴责和权威为大。有时候我们可能会想象着
我们听到摩西的声音,正下令让地球裂开,在销毁一切的火
焰中吞没掉那拒绝服从亚伦祭司的叛逆的种族;而有时我们
又会假想,我们听到一个罗马执政官在重申共和国的权威,宣
称他已不可改易地下定决心,要严格执法。“如果我们对这种
目无法纪的行为听之任之,不加惩罚,”(迦太基的主教曾这
样斥责他的过于宽厚的同僚)“如果我们对这种行为听之任
之,那无疑便将带来主教的严厉权威的灭亡,统治教会的崇
高而神圣的权力的灭亡和基督教本身的灭亡。”西普里安曾经
放弃了那些很可能是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的世俗的荣誉;但能
对一群不论如何卑微或遭世人鄙视的会众的良心和思想,获
得如此绝对的控制权,却比靠武力和征服强加于心中怀恨的
人民的专制的绝对权力,更能满足人的内心的骄傲。
在对这个虽然也许令人厌烦却很重要的问题进行研究的
过程中,我试图展示出一些非常有效的,有助于阐明基督教
真理的第二位的原则。如果我们在这些原因中发现任何人为
的渲染,任何出于偶然的情况,或任何错误和个人情感混杂
其中,我们对于人类竟会如此易于为最适合于他们的不完善
的天性的外力所动,似乎也不应深感诧异。正是在——专一
的热忱、对即将来临的死后世界的憧憬、对各种奇迹的传闻、
实行严格的德行规范,以及原始教会的那套体制——这些原
因的帮助下,基督教才得以如此成功地在罗马帝国内发展起
来。正是由于这第一个原因,基督教徒们才具有了不屈不挠
的勇气,使他们决不向他们决心要加以征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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