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法的,最后完全可能成为具有危险性的组织,而那些罗
马皇帝却没有想到,在他们以维护社会治安为理由禁止这些
秘密的,有时在夜间举行的集会时,他们是违背了正义的法
则。基督教徒由于信仰关系而表现的违拗更给他们的行为,或
甚至他们的用心涂上了一层严重的犯罪色彩;而那些对于俯
首听命的顺民或许会立即停止使用武力的罗马帝王却认为,
他们的命令能否贯彻执行关系着他们自身的尊严,而这命令
有时却正是要使用严厉的惩罚来压制那种胆敢认为世上还有
一个凌骂于政府长官之上的权威的独立精神。带着这种精神
的叛逆活动,其范围之广和持续时间之长都似乎使它一天比
一天变得更有理由受到他们的咒诅了。我们已经看到,基督
徒的积极的和卓有成效的宗教热情已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遍
及帝国的每一个行省,甚至几乎每一个城市。新的皈依者为
了使自己和一个其性质显然与众不同的特殊社会建立牢不可
破的联系,似乎都不惜抛弃掉自己的家庭和国家。他们的阴
沉、严峻的神态,他们对正当谋生活动和各种人生乐趣的厌
恶,加上他们经常散布的大难即将临头的预言,使得异教徒
们不免忧心忡忡,担心这个新教派定会带来某种危害,而由
于对这一切完全感到玄妙莫测,因而也更加感到可怕。普林
尼曾说过,“不管他们的行为的宗旨是什么,只凭他们的桀傲
不驯的态度就理当受到惩罚。”
基督的门徒进行宗教活动时总尽量避开别人的耳目,这
在最初是出于恐惧和必需,但后来却完全是有意为之。基督
教徒极力模仿古希腊伊流欣努神秘派的那种极端诡秘的做
法,自信这样就会使他们的神圣的组织在异教徒心目中更显
得可尊可敬。可是正像许多事情都不能尽如人意一样,后来
的结果却完全与他们的意愿相反。人们普遍认为,他们之所
以这样遮遮掩掩,只不过由于他们有些做法根本见不得人。他
们的这种被曲解的小心谨慎只是为那些敌视他们的人提供了
制造谣言的机会,也使那些怀疑的人更对那些可怕的谣传信
以为真了,而在这些四处流传的故事中基督教徒被说成是人
类中最邪恶的败类,说他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干着最荒唐的
下流勾当,并以人的一切尊严和道德品质作为牺牲以取悦于
他们的那个不可知的神。有许多人假装着悔过自新的基督教
徒,或者出面讲述自称亲眼所见的那个该死的教会举行拜神
仪式的情景。他们肯定说,基督教徒作为入教的神秘象征,把
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浑身裹着面粉,捧到一个手持匕首的
新入会的教徒面前,由他闭着眼在这个代他赎罪的牺牲品身
上胡乱砍杀;而在这一残酷行动完成以后,教徒们便大口大
口喝干那婴儿的血,把那还在颤动的小肢体大块撕来吞食,同
时通过这共同的犯罪意识以保证彼此永守秘密。更有人煞有
介事地证明说,“在这种惨无人道的献祭仪式之后,紧接着是
大家一起吃喝,这时全都以狂饮等等来刺激各自的兽欲;然
后,到了某个预定时刻,灯火突然全部熄灭,于是羞耻之心
全被抛弃,人的天性也全被遗忘;大家在黑暗之中全都不顾
伦常,姊妹和兄弟,儿子和母亲也可以胡乱交配。”
然而,只要仔细地读一读古代基督教徒的那些申辩书,便
足以使任何一个正直的反对派人物对这些说法的虚假性不再
有丝毫的怀疑了。基督教徒坚决依仗自身的清白向罗马政府
地方官员呼吁,要求查实那些谣言。他们宣布,只要有人能
够为诽谤加之于他们的罪行提供任何证据,他们甘愿领受最
严厉的惩罚。他们同时还反驳说,这也同样是十分真实和令
人信服的,别人胡乱加在他们头上的罪名不仅毫无证据,从
情理上来推断也完全不可能。他们反问道:谁能认真地相信,
既然福音书上一条条圣洁的戒律对于各种合法的享乐尚且要
处处加以禁止,而今却会唆使教徒们去犯那些最值得咒诅的
罪行,谁能相信如此庞大的一个宗教团体竟会这样在自己的
信徒心目中彻底毁掉自己的声誉;甚至相信这人数众多、品
质各异、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的人群对死亡或身败名裂的恐
惧尚且无所畏惧,怎么倒会同意违背已被天性和教养深深印
入脑中的做人的起码准则呢?这样一种无可辩驳的申辩,除
了基督教的辩护士自身行为失当,为了发泄对教会内部敌人
的切齿仇恨,不惜损伤共同的宗教事业的利益,是任何东西
都无法动摇其真实性或将它驳倒的。他们有时暗示,有时更
直截了当地宣称:强加于正统基督教徒头上的那些血腥的献
祭活动和淫乱行为,事实上在马西昂派、卡勃克拉特派以及
属于诺斯替派的几个小教派中是一直进行着的;而这些派别
尽管有可能已成为异端,却仍然受着人之常情的驱使,并仍
然遵循着基督教的戒律。其结果是,那些和基督教会脱离关
系的分裂派也使用类似的罪名来指控基督教徒,而且在各个
方面都有人声称,那种不堪入耳的最淫乱的行径在大批自称
为基督教徒的人中,一直普遍存在。一个既没有时间也没有
能力看清正统信仰和异端教派之间微妙的分界线的异教政府
地方官们很容易会想象,这不同教派之间的仇恨迫使它们揭
发出了彼此共同的罪行。政府的地方官员的温和、冷静的态
度有时和他们的宗教狂热不相适应,在他们经过公正的慎重
调查之后所作的报告中,总声称那些抛弃了正宗宗教信仰的
派别所作的交待在他们看来是完全真诚的,他们的态度也是
无可非议的,不管他们那种荒唐、过火的迷信如何会招致法
律的惩处等等,这对首批基督教徒的安宁或至少对他们的名
声来说,总是一件好事。
罗马皇帝们对待基督教徒的态度
历史学的责任应是如实记录过去的史实以供后世借
鉴,如果它曲意为暴君的行为开脱罪责或者为迫害活动寻找
借口,那它实际是自取屈辱。但我们也必须承认,那些看来
对原始基督教徒毫无善意的罗马帝王,其罪恶程度和动辄使
用暴力和恐怖手段镇压任何不同宗教信仰的臣民的近代君主
相比起来,仍可说是小巫见大巫。一个和查理五世或者路易
十四相似的君王,从他们的思想情况或从他们的个人感情来
说,完全应说能够理解不悖良心的权利、坚持信仰的责任以
及过失不一定是犯罪的道理。但是古代的罗马帝王和各地政
府官员对那些激励着基督教徒使他们不屈不挠地坚持自己的
信仰的那些原则却一无所知,他们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内心深
处发现任何可以促使他们拒绝合法地,甚至也可以说很自然
地皈依本国的神圣宗教制度的动机。那有助于缓解他们的罪
责的理由一定也同样有助于缓和他们进行迫害的激烈程度。
由于他们的行为的动力不是出于来自偏见的狂热情绪,而是
出于立法者的温和政策,他们在执行针对卑贱的基督教徒制
订的那些法律时,必常会由于蔑视情绪而有所缓和,或甚至
由于慈悲心肠而免予处理了。全面地看看他们的性格和动机,
我们很自然会得出以下结论:Ⅰ.只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过
去以后,他们才感到政府对这些新教派不能漠然视之。Ⅱ.在
给任何被控犯有这类奇特罪行的臣民定罪的时候,他们始终
都小心谨慎从事。Ⅲ.他们从来不滥施重刑。Ⅳ.受攻击的
基督教堂也常有一段和平、安宁的时期。尽管那些不厌其烦
写下长篇巨制作品的异教徒作家们对有关基督教徒的问题显
得十分冷淡,全不在意,我们却仍然可以根据真实的史料来
证明这四点可能符合事实的假设。
Ⅰ.靠上天的巧妙安排,一层神秘的面纱蒙住了幼小时
期的基督教会,而且在基督教徒的信仰趋于成熟,人数大为
增多之前,一直保护着他们,不但免遭恶意的攻击,甚至使
他们完全躲开了异教徒的耳目。缓慢而循序渐进地抛开摩西
所规定的种种礼拜仪式,为更早皈依福音的人提供了一个安
全无害的伪装。由于他们大部分都和亚伯拉罕同族,有行过
割礼作为他们的特殊标志,直到耶路撒冷圣殿被毁以前,他
们一直就在那里举行礼拜仪式,他们把摩西戒律和先知视为
神的意旨的体现。那些在精神上接受以色列的天国之说的非
犹太人,也被视作犹太人而受到咒诅;由于多神教徒们对于
外表的礼拜仪式的重视更甚于实现信仰的内容,这个新教派
原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着,或者说只是半吞半吐地吐露出,他
们未来的伟大前景和期望,所以也能借助于,原来只给予罗
马境内一个著名的古老民族的一般宽容政策,得到一定的保
护。也许时隔不久,那些犹太人自己因受到某种狂热情绪和
对异端的更大仇恨的刺激,慢慢觉查到他们的拿撒勒兄弟正
在背弃犹太教堂的教义:于是他们十分乐意要把这些异端邪
说淹没在它的信奉者的血泊之中。但是上天的意旨却已经解
除了他们的这个恶毒念头的武装;虽然他们有时还能行使无
法无天的煽动叛乱的特权,他们已不再拥有审判罪犯的司法
权力:同时他们发现要在一个冷静的罗马政府地方官员的心
中煽起他们自己的那种由狂热情绪和偏见引起的仇恨也确乎
不易。各省总督曾宣布随时准备受理危害公共治安的案件,但
当他们一听说问题的中心不是具体事实,而只是一些空话,只
是关于某些犹太教的戒律和预言应如何解释的论争的时候,
他们便觉得,认真地去研究在一些野蛮和迷信的人当中发生
的不着边际的意见分歧,未免有损于罗马帝国的尊严。这样,
第一批基督教徒的清白无辜倒是受到了无知和不屑过问的保
护,异教徒地方官的法庭常常变成了他们躲避犹太教堂疯狂
迫害的最安全的庇护所。确实,如果我们愿意接受那个过于
轻信的从古代遗留下来的传说,我们也会在这里重述十二使
徒漫游异邦的行程,他们的种种神奇业迹,以及他们各自不
同的死难情景:但是,经过一番更细致的研究,却会使我们
不能不怀疑,这些曾目睹基督创造各种奇迹的人,如何可能
会被允许在巴勒斯坦境外,以自己的鲜血来证实他们所言不
虚。从一般人的正常寿命来判断,我们会很自然地认为,在
犹太人的不满爆发成为那场必以耶路撒冷的彻底毁灭告终的
疯狂战斗之前,十二使徒中的大多数都应该已经死去了。从
基督死去到那场令人难忘的暴乱之间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在整个这段时间中,除了在基督死后35年,那场大暴乱发
生之前两年,尼禄曾对帝国首都的基督教徒突然进行过一次
短暂而残酷的迫害之外,我们没有发现罗马政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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